第26章 主動出擊
主動出擊
羊宜修說着,拿起梁軍的軍旗模型,一一插滿四道城門,再拿起一面羊軍的軍旗,插到北門之上。
梁軍的兵力總數遠超羊軍,因此羊宜修的計劃是由梁軍主守南門,東門,西門三道城門,羊軍主守北門。同時,羊宜修也會調撥一部分梁軍去北門支援羊軍。
随後,他又把各種部隊的小分旗簌簌放到各道城門上,不一會兒,便将全軍安排得條理分明。
梁軍的主力精銳部隊大半守南門,小半去支援羊軍守北門,餘下的普通部隊大半去守東門。東門的守城軍同時也是機動部隊,随時聽候調動,去增援南門或北門。西門安排五百人,主要是做門面工作,讓敵軍覺得整座易城都在嚴加防守。
梁泰和在一旁默默地聽着,對羊宜修的折中之計很是贊同,這是眼下的困境中最合理的部署了。對外,這是梁軍最強有力的陣型。對內,現在羊軍已相當于聽從了梁軍的指揮,待開戰後,梁軍的人馬光明正大入駐城北,支援羊軍,梁軍在整座易城裏的主動權便又大大增強。
而且,羊宜修的布置隐藏着旁人難以察覺的微妙之處——梁軍的精銳部隊,只是撥一小半給羊軍而已。明面上,此舉成就了梁軍友好幫助羊軍之名,到了實際情況,梁軍的操作空間卻很大,完全可以等到羊軍在北城門被攻城軍打得死傷過半之時,梁軍再猛力出擊,拯救羊軍于水深火熱之中。那樣一來,元氣大傷的羊軍在此戰過後還能與梁軍平起平坐麽
只要這一仗能贏,易城就将順理成章地納入羊宜修名下。不用撕裂兄弟之情,也不用讓羊宜修背負殺親之罪,連梁泰和也感到,這也許真是天意。
羊宜修不緊不慢,條清縷晰地說完自己的想法,擡頭望向小羊和牙子。他剛才這一番話,也不知那兩人能聽懂幾成。
小羊沒有吱聲,只是繞着沙盤走了幾步,來到北城門這邊,拔出羊軍的軍旗,随手往南門外的一片山坡上一插。
羊宜修一愣,梁泰和,晏明知也跟着一愣,都不明白小羊這是什麽意思。
“我們不打守城戰。”小羊說。
羊宜修愕然, “……什麽”
“我說了,”小羊說, “我們要主動出擊。”
梁泰和皺起眉頭,忍不住開口, “你剛才沒聽梁總将說麽江趙兩軍的兵力總數有可能是我方十倍,守城戰尚可一打,野戰無異于以卵擊石。”
梁總将就是羊宜修,羊宜修既然取了梁軍之名,對外便改姓了梁,當然,沒人會叫他梁宜修,屬下統一尊稱他為總将,而“宜修”這個親近的稱呼,只有梁泰和會在私底下叫。
中原幾大股起義軍勢力中,有兩支起義軍的首領已經稱了王。在這一點上,羊宜修與梁泰和早就達成了一致——樹大招風,高調招打,所以能低調就低調,天下未能一統之前,都不要把帝王二字往自己腦袋上冠。但是,首領畢竟是個首領,在軍中得有威嚴,于是羊宜修便自稱總将,統領左右二将,這就成了一支梁軍。
小羊并不在意梁泰和的針鋒相對,指了指他剛剛插入羊軍軍旗的地方, “老三,按你的說法,敵軍會直沖南門而來,那這裏就是他們的必經之地。”
羊宜修不明所以地點頭,是必經之地,然後呢難不成在這裏伏擊
“我們就在這裏出擊。”小羊說。
羊宜修只蒙對一半。不是伏擊,是出擊。
梁泰和也被小羊的勇氣震驚了, “你們……想找死”
“一旦江,趙兩軍的合圍之勢形成,易城就被他們毀了一半。”小羊不理會梁泰和,只看羊宜修, “不是你說的嗎”
羊宜修默然。
是他說的,這也是事實。圍城戰對攻守雙方都是很大的損耗,尤其易城得不到後勤支援,是座孤城,情況對梁軍就更為糟糕。易城被圍之日起,與周邊地帶的聯系就會中斷,對以後的民政,稅收都會有很大影響,更別提敵方很可能會在戰争期間擾民。圍城戰打上個一年半載,易城這一帶就要雞飛狗跳個一年半載,軍隊士氣必然下降,民心必定大跌,大量百姓必定出逃。一個國家,一座城池,最重要的不是田地,而是人口。沒人耕的田地産不出糧食,而有人口就意味着有稅收。總之,等到這一仗結束,易城要從千瘡百孔中恢複過來,需要很長時間。
“那就在他們合圍之前,殺他們個措手不及。”小羊說。
羊宜修和梁泰和都不知該如何應對了。是,在南城門外的那片山坡上伏擊确實會讓敵軍措手不及,因為這不是正常人做得出來的事。對于兵力充足的攻城軍來說,最盼望的就是守城軍從堅固的堡壘裏出來,和他們打野戰。江趙兩軍十倍的兵力,在野戰場上正面剛,壓都能把梁軍和羊軍壓死。
羊宜修與梁泰和一臉的難以置信絲毫打擊不了小羊的豪情,他伸手戳了戳沙盤上那片山坡, “這裏地勢最高,我們就在這裏等他們。老三,你們有多少馬全部借我們。”
羊宜修微微睜大眼, “你……”
“我們出擊,你們守城。”小羊滿懷自信地一笑, “三萬步兵嘛,來得正好。”
羊宜修明白了,梁泰和也明白了。羊軍人雖不多,卻不是步兵,而是騎兵,而騎兵是步兵的克星。那片山坡下地形空曠,又臨近易城,江,趙的軍隊必定會大規模地成團前行,如若有大隊騎兵從高處向下沖鋒突進,将對低處的步兵形成猛烈的沖擊。
道理是這個道理,可是……羊宜修蹙眉, “不行,太危險。如果他們扛住第一波沖擊,依靠人數優勢包圍你們……到時你們退不回來,我們也無法出去救援。”
小羊還是笑,拍了拍羊宜修肩膀, “放心,我們跑得很快的。”
*****
小羊心意已決,羊軍無論如何不打守城戰。梁泰和與羊宜修相識九年,共事七年,第一次見到羊宜修在另一個人的強勢面前如此束手無策,也是第一次見到羊宜修的滿腹理論派不上用場。羊宜修分析得都對,但小羊就是不聽。
“別拖了,”小羊說, “我們得早做準備。”
羊宜修: “……”
羊宜修不動聲色,但梁泰和察覺得到他那輕輕一聲嘆息。送死,羊軍這種伏擊,就是送死。
梁泰和初聽也覺得小羊是瘋了,這個計劃無論如何不靠譜,搞不好羊軍會在那裏全軍覆沒。現在想想,羊軍非要去,就讓他們去吧。他們自己要找的死,別人攔也沒用。反正羊軍這麽點兵力,又不是梁軍自己人,留在城裏對梁軍的助益未必很大。讓羊軍去給敵軍來個下馬威,又借敵軍之手除掉羊軍,也沒什麽不好。
“大哥,”羊宜修想了想,道, “我想單獨跟你說兩句。”
兩人來到內室,羊宜修看着小羊,神情嚴肅,壓低聲音, “羊軍要去可以,你留在易城。”
小羊愣了愣,随即哈哈笑了, “怎麽可能,我得跟他們一起上。”
“不行,”羊宜修斬釘截鐵道, “你留下來。”
“不行,我得去。”小羊說。他不僅得上,他還一定會沖在最前頭。
“這事就定了啊。”小羊說完就要轉身出去,羊宜修忽地上前一步,一把抓住他的手腕,音量依舊有意壓着,卻愈加陰沉,也愈加用力, “我不是跟你說笑。”
小羊有點被羊宜修的鄭重其事鎮住了,一時忘了動作,回頭看着他。
羊宜修靜默半晌,語氣柔和了幾分, “大哥,別去。”
小羊被他這聲示弱般的“大哥”戳中了心窩,輕輕笑了, “老三,你認識我多久了,見我退縮過嗎”
“我希望你退縮一次。”羊宜修說。
不等小羊說話,羊宜修握着他的手加重了力道,仿佛不将他抓得更緊,他随時會說走就走, “現在不是以前了,不是小時候……你不需要再拼命來保護我。”
小羊看着他,笑得更開心了, “老三,你長大了。”
“對,我長大了。”羊宜修凝視着他, “現在我可以保護你。”
“哈哈哈哈哈——”小羊重重按上羊宜修肩膀, “老三,我真沒想到有一天會聽到你說出這句話。”
“你不相信我的能力”羊宜修問。
小羊搖頭, “我以為你會一輩子讨厭我。”
羊宜修不語。
确實讨厭過。
“以前的事嘛——”小羊嘿嘿笑道, “你不用記挂着。我保護你,還有老二,是因為娘親臨終囑托。”
羊宜修眼神中閃過一絲失落, “只是因為……娘親”
“因為娘親,也因為你是我兄弟。”小羊說着,轉頭看向議事廳的方向, “可是,老三,你和老二是我兄弟,牙子哥也是我兄弟,還有跟着牙子哥一起出來的那些人,全都是我兄弟。”
小羊回頭,視線落回羊宜修臉上, “我知道這一仗不好打。就算可能會死,我也不能丢下兄弟們。”
*****
當夜,羊軍就整裝待發了。應小羊要求,羊宜修将梁軍中最好的馬匹都撥給了羊軍,羊軍眼下是一支全副武裝的騎兵,每人随身攜帶三天口糧,輕裝上陣。為避開敵軍斥候的偵察,他們要趁着夜間前往那片山坡,占據高地,暗中等待敵軍到來。
羊宜修把自己的坐騎給了小羊,親自送他們到城門口。羊軍将從城門旁的小側門出去。側門即将打開前,羊宜修來到他的坐騎邊上,輕撫馬頭,似是在對它私語什麽。
這匹駿馬已跟了他幾年,曾數次載着他在危難之中突出重圍,救下他一命。他相信,這一次它也定能在萬千大軍的混戰中載着那個人回來。
“咋啦”小羊見他這模樣,笑道, “舍不得要不還給你”
羊宜修看向小羊,在他這玩笑話面前一點也笑不出來,輕聲道: “形勢不好就撤。不要硬撐。”
“知道了。”小羊擺了擺手, “老三,你再怎麽長大,我也還是比你年長啊。”
“你說過二哥比我大十年也沒用。”羊宜修淡然道, “大哥,你也一樣。”
小羊先是怔愣,随即挑眉, “喲——你這臭小子……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嚣張了”
頓了頓,小羊又道: “不對,你一直就這麽嚣張,所以我才看你不順眼。”
“彼此彼此。”羊宜修微微一笑。
小羊忽然伸手,捏了捏羊宜修的臉頰, “終于見你笑一回了,成天陰着張臉,吓人知道不”
羊宜修還沒對他這突襲反應過來,小羊便嗖地翻身上馬, “好了,我們走了,回來再跟你好好喝一頓,你就等着看我們把他們揍個滿地打滾——是不是,兄弟們!”
“哦——————!!!”羊軍之中熱烈的響應此起彼伏,瞬間将這一小簇安靜的夜點燃。
“牙子哥——走吧!”小羊牽着缰繩,掉轉馬頭,與身旁的牙子齊頭并進,帶領着洋洋灑灑的羊軍鑽出了那道側門。很快,整隊羊軍陸陸續續地消失在了門外的茫茫黑夜裏。
好半天,羊宜修仍站在原地,後知後覺地摸上被小羊捏過的臉,他手指的觸覺好像還遺留在自己的皮膚上,久久不散。
他剛剛……笑了嗎
“宜修。”梁泰和的聲音自身後傳來, “夜涼,回去吧。”
*****
梁軍做好了萬全準備,羊宜修便在複雜的心情中等着這場圍城之戰打響。他擔心小羊回不來,梁泰和則料定小羊回不來。對于羊宜修與小羊重逢這些天以來時不時的反常表現,梁泰和如今不再作聲,只冷眼旁觀。他相信,只要小羊成為過去,羊宜修的這些重重心事,也會跟着一起成為過去。
江,趙的聯合大軍如期而至,朝着易城黑壓壓地蔓延過來。羊宜修統管全城布防,晏明知則親自坐鎮南城門,迎候大敵。梁軍的斥候一騎騎地出去,一騎騎地回來,不停地傳回軍報。終于,傳訊兵激昂的聲音一瞬間勾回了羊宜修整個魂魄: “羊軍發起突擊了!”
之後是度日如年的等待。羊宜修在南城牆上來回踱步,每一騎斥候回城,他的心就猛地往外撞一下。一個時辰過去,時近中午,烈日如火,羊宜修卻如墜冰窟,一動不動地立在原地,暗暗捏緊拳頭。
不熟悉他的人看着他穩如泰山,名不虛傳,熟悉他的人,比如梁泰和,則一眼就看穿了他心底的焦慮。
又一個傳訊兵沖上城牆,人未到,聲先至—— “……潰,潰不成軍!”
羊宜修眼皮突地一跳,猛地轉身,大步走向那個上氣不接下氣的傳訊兵,喝問道: “誰潰不成軍!”
傳訊兵被羊宜修吓了一跳,但還是壯着膽子說了下去, “敵,敵軍前鋒遭羊軍沖擊大亂,潰不成軍!”
聽聞此言,羊宜修,梁泰和乃至晏明知都不可置信地怔住了。晏明知興奮得上前一把抓住那個差點站不穩的士兵,連連追問詳情。傳訊兵沒有傳錯,除非偵察隊看錯——羊軍的兇猛沖鋒給敵軍造成了意想不到的傷害,江趙兩軍浩浩蕩蕩的步兵前鋒在不到一千人的羊軍騎兵面前竟然毫無還手之力,羊軍不像羊,反而像狼,像一支有組織有預謀的狼獵團隊湧入了羊群之中,以碾壓之姿大開殺戒。
這情節聽起來着實過于玄幻,令人不敢輕信。晏明知連問三遍,傳訊兵連說三遍。如此重要的戰報,哪怕說錯一個字,都是死罪。
晏明知再也止不住激動的心情,轉身走向羊宜修, “總将,我請求領兵出戰,支援羊軍!”
“不可——”梁泰和立刻反對, “現在出去,我們就再沒退路了。”
“羊軍也沒有退路了!”晏明知說, “他們拼死打開的這個缺口,我們不能白白浪費啊!”
“你現在去跟江,趙兩軍決戰,有幾成勝算”梁泰和問。
晏明知一時語塞,看看梁泰和,又看向羊宜修,堅定道: “我定全力以赴!”
“不,你是孤注一擲,”梁泰和說, “賭贏了,你是英雄,賭輸了,整個梁軍就得跟你陪葬。”
“我——”晏明知被梁泰和堵得臉都紅了,滿腔氣憤,卻說不出一句能反駁梁泰和的話,只好忽略梁泰和,繼續向羊宜修表态, “總将,不能再等了!我們再拖延一步,羊軍打下的優勢就沒了!”
書到用時方恨少,晏明知吃虧就吃虧在不如梁泰和滿腹經綸,說不出大道理,只懂上去就是幹。好在,他的意思羊宜修往往都明白。
戰争不是單純的拼兵力,而是一種綜合較量。說起來,羊宜修和江崇算是老對手了,江崇多次領教過梁軍的狡猾,梁軍最擅長避戰,拉鋸,周旋,打不過就跑,絕對不在沒有勝算的情況下玩命。論實力,江崇一直遠超梁軍,但一直找不到機會一口氣解決梁軍,長久以來,梁軍是江崇的眼中釘,肉中刺,江崇卻死活拔不掉,這讓他很是煩躁。實在是被羊宜修煩得不行了,這一次他才破釜沉舟地拉上趙軍,說什麽也要幹掉梁軍。
正因為江崇清楚梁軍的狡猾,也清楚羊宜修的能耐,因此他認定,梁軍會堅壁清野,死守易城,絕不會冒險出城來跟他們野戰。所以伏擊這種事,江崇想都沒想過,自然不會有所提防。懷着這種理所當然的心思,可想而知,當江,趙的軍隊猝不及防地看到從高處沖下來的大隊騎兵時,會有多麽震驚。古語有雲, “攻心為上,攻城為下”,士氣有時比兵力更重要,講究的就是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而士氣崩塌,往往不過是一瞬間的事,一旦一瀉千裏,就再難以挽回。
當前,羊軍很顯然已攻破了敵軍的心理防線,把敵軍的士氣撞得七零八落,人數越多的軍隊,潰逃起來越是可怕,所謂數萬大軍,轉眼就會灰飛煙滅。
前提是梁軍有膽量去賭這一把。梁泰和說得沒錯,這是孤注一擲。
羊宜修一語不發,沉思了好半晌,忽地微微擡頭,望向遠方。
梁泰和心中一咯噔,他知道,羊宜修作出決定了。
而且不會是他樂意聽到的決定。
“晏明知,”羊宜修說, “立刻領軍出擊!”
說這話時,他依然遙望着遠方。那個方向,在他看不見的地方,想必羊軍與敵方的生死大戰正激烈地上演着。
江崇趙一單這些自恃腿壯胳膊粗的山大王算得了什麽不過一介野夫!
江崇素來目光短淺,只想搶占一片好地盤,然後過上酒池肉林,揮金如土的好日子。趙一單也不外如是。因此,他們人數雖多,卻絕非訓練有素的軍隊,而是一群東拉西扯拼湊而來的烏合之衆,比土匪好不了多少。這樣一支隊伍,一旦遇上強敵,一擊即潰。
偏偏今天,他們就遇上了一群披着羊皮的狼。
在那片戰場上,羊宜修不在乎江軍,趙軍如何丢盔棄甲,血流千裏,他甚至也不在乎羊軍是否傷亡慘重,哀鴻遍野,他只在乎他在乎的那個人。
這天底下,能讓他正視的英雄,只有兩個。
一個是羊宜修,一個是羊宜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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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出一炷香的功夫,梁軍的主力部隊便集結完畢,由晏明知領頭,并且破天荒地,這一回羊宜修也要跟着前往戰場。
他這一決定令梁泰和與晏明知都防不勝防,左将與右将難得地統一了觀點,齊聲反對。
“宜修,你得留在易城坐鎮,”梁泰和說, “何況戰場兇險——”
“是啊,”晏明知接話道, “此戰生死未蔔,若總将有什麽不測……晏明知萬死不能贖罪!”
梁泰和直直盯着羊宜修,一臉“你看咱軍中最能打的晏将軍都這麽說了你就別跟着去找死了”的表情。本來羊宜修放晏明知出去拼這一把,就令梁泰和夠嗆了,他還想把自己也搭進去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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