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離開
第3章 離開
一番交談後，沈伯父一家便紛紛借口離開。
他們走後，又過了好一會兒，一直昏睡的人顫巍巍地睜開眼。
沈雲夢從枕頭下摸出紅鯉，嘴角蕩出一抹淺淺的，充滿惡意的笑容。
她受了這幾天的罪，怎麽可能僅僅是為了靈物認主。
她知道，伯母不甘心她那麽容易去玄天劍宗，一定會刁難她。
這不，她就被那些丫鬟架着走了那麽遠的路，不過這正是她需要的。
那些藥中的靈氣被靈物吸取，她的身體沒有被滋養，自然是外強中幹。
再加上走了那麽久，暈過去也是正常。
這一切都是為了，在她表明自己的态度後，伯父一家無法強行把她送入玄天劍宗。
暈過去，是最簡單，也是最有效的辦法。
強大如玄天劍宗，怎麽可能做出不顧人意願的事，他們的驕傲絕不允許這樣的事發生。
只要劍宗不同意，伯父他們再怎麽想，都不可能把她送走。
現在，她依舊躺在自己的床上，身上的傷口似乎重新包紮過，房間內的東西依舊靈氣十足，這一切都說明她成功了。
“紅鯉。”沈雲夢喊了聲。
紅色玉佩化作紅色小鯉魚，在她面前吐出幾個靈氣泡泡，靈氣泡泡沒入她的身體，沈雲夢感到自己的身體輕松了不少。
“好了，不要使用靈氣了。”沈雲夢阻止紅鯉的動作，道，“這裏有不少好東西，你先慢慢吃點，記得不要一下吃完了。”
她還要在這待幾天，可不能露出什麽破綻。
紅鯉人性化的點點頭，然後就像掉入米缸的老鼠，在房間內的靈器中間不停游走。
它走走停停，那些物品的靈氣被它一點點地抽走。雖然抽走的很少，但架不住靈器多，這個一點那個一點，很快紅鯉便越發生動，充滿靈韻。
看見這一幕，沈雲夢非常滿意，靈物需要靈氣，靈氣越多，靈物越生動，作用也越大。
前世，紅鯉在沈雲月手中的時候，就是沒有充足的靈氣才會四分五裂。
現在，她絕不允許這樣的事發生。
紅鯉對她而言，不僅僅是一件靈物，還是父親留給她最後的，也是唯一一件東西。
紅鯉逛了一圈後，又回到她面前。紅色的小身子在空中滾了幾圈，吐出一個靈氣泡泡，然後化作玉佩落入沈雲夢手中。
沈雲夢握住玉佩，感受到玉佩中蘊含的靈氣，原本戾氣十足的眉眼逐漸舒展。
她擡頭看向窗外，幽暗的燭光下，誰也不知道她平靜的眼眸下，暗含着怎樣的風暴。
次日清晨，沈雲夢還未醒，便被人從床上挖起來。
衣着華麗好似貴婦人一樣的沈伯母，将她半攬在懷裏，輕言細語地給她分析去仙門的好處。
沈雲夢聽得昏昏欲睡，眼睛也阖上了大半，只有幾道氣音時不時的附和幾聲，一但沈伯母提入玄天劍宗的事，她立即安靜下來。
沈伯母氣的不行，但又要維持自己一貫的人設，說到最後，見沈雲夢還是一副不為所動的模樣，只好咬着牙，不甘道：“那你好好休息，伯母先走了。”
中午，一身白色仙裙的沈雲月，端着名為她精心熬制的湯走了進來。
沈雲夢感受到其中蘊含的靈氣，挑了挑眉，在沈雲月不滿的目光中，将湯一口不剩地吃完。
然後笑着臉，“姐姐熬的湯真好喝，我晚上可不可以再喝一碗？”
沈雲月看着沈雲夢，然後在她期待的目光中，強顏歡笑道：“好，當然好。只要妹妹喜歡，你讓姐姐做什麽都可以。”
“姐姐真是太好了。”沈雲夢打了個哈欠，揉了揉眼睛，“早上起的太早，我有些困了，去睡覺了，再見，姐姐！”
沈雲月剛剛伸手“哎”了一聲，還沒說什麽，就見沈雲夢迅速溜回房間。
看着緊閉的房門，以及本屬于自己的靈膳，沈雲月周身氣壓低的吓人，白嫩的手掌被掐了不止一個印子。
夜晚，沈雲夢被沈伯父叫到書房。
書房裏安靜極了，誰也沒有率先開口說話。
沈伯父站在書桌後目光冷凝，上上下下打量沈雲夢幾眼，見她沒有說話的意思，他臉色一沉，開口道：
“雲夢，伯父今天很失望。”
“我一直以為你和你父親不一樣，是個識大體，顧大局的好孩子，可你看看你做了什麽。”沈伯父言辭懇切，痛心疾首。
“能入玄天劍宗，是多少人都想不來的好事，你千萬別學你父親……”
沈雲夢垂着頭站在書桌面前，在沈伯父無法看到的地方，露出了一個似笑非笑的表情。
她就知道，不管是前世還是今生，只要她有一點不如他們意的地方，他們就會提起她的父親。
說父親不務正業，說父親惹是生非，說父親如何給沈家雪上加霜，說他們如何在群狼環伺之下，艱難地保存家族……
她身為父親的女兒，自然要肩負起父親的責任，為沈家奉獻一切，包括自己的生命。
可事實真的如他們所說嗎？
想到記憶裏高大的背影，仿佛能為她遮天蔽日般，那樣堅毅的男人，怎麽可能是他們嘴裏的纨绔敗家子。
經過前世那些，她有理由相信，他們說的都是假的。
只不過是抓住了她的軟肋，然後利用、壓榨，直到最後一絲骨血不剩。
伯父還在痛心疾首，言語間帶着哀其不争，怒其不幸的意味。
沈雲夢無聲的笑了笑，這番言辭若是放在前世，她定是感動內疚不能自已。
可現在不是前世，她也不是那個單純好騙的小女孩。
她是從地獄中爬出惡鬼，小心翼翼的，只為給他們致命一擊，讓他們永生永世活在痛苦當中。
沈雲夢面露不忍，猶豫道：“伯父，讓我想想吧。”
“我也不是不想去，就是擔心我的身體。”沈雲夢垂下眼 ，嗓音中帶着幾分委屈，“那些丫鬟說，我這種身體去仙門，會拖累姐姐的。”
“我不想拖累姐姐……”
“怎麽會？”沈伯父眼眸一閃，心中頓時有了計較，他寬慰道，“別聽那些人瞎說，怎麽會拖累月兒呢……”
他揉了揉沈雲夢的腦袋，“我答應過你父親要照顧好你，你姐姐能去，你也能去。”
“好了，回去睡覺吧！伯父會為你處理好一切。”
“謝謝伯父。”沈雲夢擡起頭對沈伯父露出一個笑臉，“但是我現在真的不想去，我不想離開伯父。”
沈伯父的手一僵，神色有那麽一瞬間的不自然，但他很快克制住，蹲下身子，笑的十分溫和，“這事我們回頭再說，你先回去休息。”
“別擔心，一切有伯父在！”
“嗯，那我先回去了。”
沈雲夢離開後，沈伯父立即收了笑臉，他從袖中拿出一方帕子，慢條斯理的擦了擦手，最後将手帕焚燒的一絲不剩。
沈雲夢并不知道書房內後續發生的事，但她知道，今天的目的達到了。
她走到院中，擡頭看着天上的明月，心裏默默念道：還有一日！
回去的路，她走了一半，就看到站在長廊上，望着明月的劍尊。
她想換一條路，可又覺得沒必要。她已經不是以前的自己，現在的情況和以前也完全不同。
現在是這些心懷鬼胎的人，想要她去，她不去還得低聲下氣、好言好語求她。
沈雲夢低頭垂眉，腳步放慢，一點一點的挪過去。看上去，似乎一點也不想和劍尊扯上關系。
兩人誰也沒有說話，在即将越過劍尊的時候，那個賞月的男人終于轉過身。
“我這裏有瓶藥，可以緩解你身體的症狀。”他從袖中拿出一個玉瓶，“不過這些治标不治本，如果你想完全治好，就要去藥王谷。”
“玄天劍宗和藥王谷有舊，你……”
“多謝劍尊好意。”沈雲夢打斷道，“但我真的無意修仙。”
說完這些，她便加快自己的腳步，看都沒看劍尊手中的藥一眼。
看着遠去的背影，劍尊收了手中的藥，目光沉沉。
因着劍尊耽擱了會，等沈雲夢回到院子的時候，發現自己院子裏的婢女全部換了。
其中一個婢女走了過來，對沈雲夢恭敬萬分，“原來那些婢女侍主不利，已經被家主發賣了。這些都是夫人新換的，二小姐看着還有什麽不滿意？”
沈雲掃了一圈，點頭道：“既然是伯母安排，那自然是最好的，無需更改。”
回到屋內，沈雲夢捂着嘴不讓自己笑出聲。
今天在伯父那，她是故意說那些話的。
她馬上要離開這，沈家這些主子現在無法報複，他們手下那些人還不能？
那些婢女，可都是她那好伯母為她精挑細選出來，踩低捧高的好手。
前世，在她們手裏，她承擔了多少污名，受過多少委屈。
現在，也輪該到她們了。
這件事在她的腦中一閃而過，沈雲夢再次拿出紅鯉，讓它繼續抽取靈氣。
第二日，沈家那些人再次前來，這次沈雲夢并沒有那麽堅決。
看着那些人一個個露出志得意滿的模樣，沈雲夢也笑的眉眼彎彎。
當天晚上，她再次将紅鯉拿出，看着半空中靈活的紅色鯉魚，輕聲道：“今天可以全部吃掉。”
得了主人的命令，紅鯉歡快極了。很快，屋內那些靈器一個個暗淡下去，而紅鯉，卻越發的靈動。
見紅鯉如此鮮活，沈雲夢嘴角淺淺的勾起，烏黑的眼眸裏，是難得的柔和。
真不枉她在這裏拖了這麽久，為了讓她去劍宗，伯母果然沒有像前世那樣把靈器換走，非但沒有，還特意又送了些東西來。
雖然那些東西只是一些觀賞性的，但她一點也不介意，反正她只要靈氣。
鯉魚抽完靈氣後，沈雲夢将自己早就挑好的東西放在桌子上，朝鯉魚招招手，“快過來，把這些東西收起來，我們要走了。”
鯉魚聞言游到桌子中間，嘴裏吐出一個透明的大泡泡，泡泡将桌上的東西籠罩其中，然後泡泡逐漸變小，最後被鯉魚一口吞下。
做好這一切，沈雲夢拿起燭臺點燃四周。
因為有紅鯉，這些火光一點都沒露出去，全部被靈氣泡泡包裹，在靈氣泡泡中蔓延。
她站在屋子中間，兩只手捧在一起，紅鯉游到兩手中間。
“走吧！”沈雲夢閉上眼，鯉魚緩緩游動，一個紅色的漩渦出現在她的腳下。
下一秒，她的身影消失在屋內，與此同時，屋子裏瞬間火光沖天，火勢迅速蔓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