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禁地
第4章 禁地
沈雲夢察覺到紅鯉停下，本以為到了目的地，誰知剛剛睜眼，就發現自己漂浮在半空中，四周雲霧缭繞，下方森林廣袤。
腦海中，紅鯉傳來信息——絕靈之地。
不等反應，護着身體的靈氣泡泡若隐若現，她的身子有一瞬間的失重，然後整個人從高空中墜落。
耳邊是呼嘯的風聲，地轉天旋間，廣袤的絕靈之地展現在她眼前。
這一刻，沈雲夢覺得自己像是一片羽毛，身體輕飄飄的随風而動，自由翺翔。
在她沉迷這種感覺之前，她的身體已經接觸到絕靈之地的一棵樹頂。
高大的樹木有着繁茂的枝桠，她被這些枝桠攔了幾下，身上多了不少細碎的傷口。
不斷調整自己的身體後，她終于抓住了一個枝桠，整個人懸在半空中，不斷晃蕩。
來不及松口氣，沈雲夢一低頭，入目的不是堅實的土地，而是浩瀚雲煙。
禁區！！！
她的腦海裏立即浮現出這兩個字，心不斷跌入谷底，這是天要亡她不成？
前世算計沈雲月的時候，她特意查過絕靈之地，對這個禁區也有幾分了解。
相傳百萬年前，滄瀾界出現一頭魔獸，魔獸作惡多端，滄瀾界死傷慘重。
為了封印魔獸，當時幾位大能以身為祭，設立十方滅神陣，誅殺魔獸。
大戰結束後，當年的戰場化為絕靈之地，而誅殺魔獸的地方則變為一條峽谷。
峽谷深不可測，百萬年來，不是沒有人想下去探探，但從來沒有一個人活着出來。
日久天長，峽谷便成為絕靈之地的禁區，是不可言說之地。
沈雲夢臉色鐵青，看着下面的雲海，反思道：她是不是和絕靈之地犯沖。
不然，怎麽每次在這都非死即殘？
沈雲夢唇角繃緊，腦海裏不斷思索脫身的辦法。
這棵樹粗壯無比，又枝繁葉茂，雖然是長在懸崖邊上，但也不是沒可能脫身。
只要她能移動到主幹的分枝上，主幹的分枝粗壯不說，離地面也近，只要她小心一點，就有八成的可能活下來。
現在的問題是她要怎麽過去，這根枝桠離主幹和懸崖很是有一段距離。
取巧是沒辦法取巧，那她只能靠兩只手一點點的挪過去。
想幹就幹，沈雲夢兩只手交替前進，腦海裏的根弦繃得緊緊的，不敢松懈一下。
可她畢竟是個小姑娘，伯父一家雖然對她滿腹算計，最全支援裙易巫二而柒霧兒叭衣更新漫畫音頻嗚嗚視頻衣食住行樣樣不比其他小世家，但對比凡間來說，已經是最好的待遇。
因此，沈雲夢現在的身體格外嬌氣，又加上重傷未愈，沒一會兒，她就開始脫力，細嫩的手掌被樹皮磨得血肉模糊，汗液混着鮮血，刺痛指尖的神經，她的手也開始打滑，難以握住樹枝。
這都還好，最讓她擔憂的是，背後的傷口又開裂了，她能感覺到鮮血浸潤了布條，而且越發嚴重。
刺鼻的血腥味翻湧、蔓延，一旦引來絕靈之地的兇獸，那她真的要面臨十死無生的境地。
沈雲夢咬着牙，豆大的汗水不住下流，整個人濕漉漉的，就像是從水裏打撈上來的一樣。
越到後面，她的雙臂越發酸痛，好幾次手都險些抓空。
她越來越謹慎，好不容易移動到主幹分支的地方，來不及高興，就見遠處飛來一只鳥，那鳥就落在她手指不遠處。
一人一鳥四目相對，不知為何，沈雲夢忽然有種不妙的感覺。
不等她出言驅趕，那鳥腳步輕盈，上前跳動幾步，鳥喙直接又準确的向她的手指啄去。
沈雲夢眼疾手快，剛剛将手拿開，鳥喙便落在樹上，那速度力道分外兇猛，似乎能将手指啄個洞。
一擊不成，鳥向前再度攻擊，幾次下來，沈雲夢有些力不從心。
一只血紅色的手掌死死抓住樹枝，另一只手則無力下垂，鮮血順着指尖不斷下滴。
沈雲夢緊緊盯着這只鳥，目光沉靜如暴風雨來臨前的海面。
她感受到這片森林開始躁動，動物的吼叫聲時遠時近。
懸崖兩側，樹木叢生，在她看不見的地方，仿佛有無數雙冒綠光的眼睛正盯着她。
沈雲夢強迫自己忽視一切，眼睛裏好似只有那只鳥，移動、俯身、鳥喙，就是現在。
垂下的手不知何時握着一柄小巧的匕首，她出手如電，寒光一閃，那鳥的頸脖出現一道血痕，鮮血飛濺。
在沈雲夢注視下，鳥的軀體消失在雲海。
與此同時，她另一只手再也抓不住樹枝，熟悉的失重感襲來，整個人很快消失在雲海。
沈雲夢并不後悔，若不是那只鳥，她就不會那樣狼狽，也不會引來絕靈之地的兇獸，讓她只能選擇一條九死一生之路。
穿過雲海，兩邊是陡峭的懸崖，沈雲夢握着匕首，狠狠地紮向崖壁。
匕首和石頭碰出一片火花，好在她拿的匕首是一個小靈器，這才沒有折斷。
盡管匕首插.入石壁，但她下落的速度僅僅是慢了一些。
很快，匕首不再尖銳，沈雲夢只能盡量抓着石壁凸出來的岩石，手指被磨到露出森森白骨，五道血痕從上至下。
這樣一番折騰下，沈雲夢跌落在地面的時候，已經變成了一個血人，氣息微弱至極，好似下一刻呼吸就會停止。
命懸一刻之際，她的心口忽然浮現半塊破碎的鱗片。
鱗片發出黝黑的光，光死死護住她的心脈。
又出現一縷縷黑霧，霧化作細線，紛紛進入她的經脈中，修複她受傷的軀體。
也不知過了多久，沈雲夢微弱的心跳逐漸強勁，胸口地起伏逐漸明顯。
待她氣息穩定下來，破碎的鱗片隐入她的心口，仿佛從沒出現一樣。
又過了好一會兒，沈雲夢睜開眼，一抹暗色的流光劃過她的眼眸，轉瞬即逝。
看着上方的一線天，沈雲夢松了口氣，情況比她預想的好了很多，好歹活了下來。
察覺自己傷得很重，沈雲夢一動不動，決定先觀察四周。
她用餘光打量，發現這下面雖然常年不見光，但并不是一片漆黑，因為這裏生長着熒光草。
大片大片的熒光草，從稀疏到繁茂，無一不散發幽幽的光芒。
看着這生機勃勃的草地，沈雲夢的眼眸裏閃過一絲笑意。
果然，天無絕人之路！
熒光草只生長在有靈氣的地方，這裏這麽一大片，說明這裏靈氣充足。
真沒想到，絕靈之地的禁區，居然會有靈氣。
有了靈氣，沈雲夢也就有了底氣，她試探般地移動手臂，每動一下，便是鑽心的疼，地面上也留下深淺不一的血痕。
這樣一點點挪動了好久，她才抓到脖子上系着的紅鯉，然後将紅鯉移到嘴邊，一口含住。
紅鯉溫和的力量流淌在她體內，身上的傷口不斷被修複。
化作森森白骨的指尖一點點生出血肉，剛剛長好的皮肉還帶着嬰兒似的粉色。
感覺差不多，沈雲夢将紅鯉從嘴裏拿出來，然後撐着手臂，緩緩坐起。
入目的是一大片熒光草，一條小溪從熒光草中間緩緩流過，如夢似幻。
沈雲夢被這壯麗的一幕驚得說不出話，她從未想過，禁地之下，居然這麽美。
掐斷離自己最近的熒光草，沈雲夢将紅鯉放在上面，淡淡的流光湧入紅鯉，黯淡的玉佩一點點恢複光澤。
……
沈雲夢靠在一塊石頭後，面前是燃起的火堆，紅鯉還是玉佩的模樣，在熒光草中汲取靈氣。
這種生活她已經過了幾天，若不是紅鯉中儲存了一些食物，她怕是要餓死在這。
沒辦法，她不曾修煉，無法辟谷。
可紅鯉儲存食物并不能撐多久，她起初根本沒想過會流落在絕靈之地，因此食物根本沒準備多少。
這裏又沒有吃的，再待下去，她怕是要啃草根。
不行，不能坐以待斃，她必須離開。
看到這一大片勃勃生機的熒光草，沈雲夢忽然想起一件事。
前世，她翻閱書簡時，曾見上面寫着：百萬年前，封印魔獸的地方是整個滄瀾界靈氣最充足的地方。
只是後來，在十方滅神陣的威力下，這裏化作廢墟，靈氣四溢，最後成為絕靈之地。
如果書沒錯的話，那不就說明這地方曾經有過一條非常大的靈脈。
靈脈可能在大戰中被毀了，但總有一些漏網之魚，這一片熒光草就是最好的證明。
一個留存了百萬年的靈礦，哪怕很小……
想到這，沈雲夢立即決定行動起來。她拿起一旁粗木，撐着身子站起來。
她之前就發現了，熒光草最為繁茂的地方是在溪流兩側，而且越是逆着溪流，熒光草越是茂盛。
沈雲夢逆流而上，熒光草如她猜測那般越來越多，河床越來越深，原本清澈見底的溪水，逐漸渾濁。
日複一日，紅鯉中的食物已經見底，可她還是沒有走到河的盡頭。
不僅如此，沈雲夢還發現，她越走四周越寂靜。
原本還有溪流叮咚，現在什麽也沒有，只有如墨一樣的河水靜靜流淌。
她已經不敢飲用這河裏的水，甚至下意識遠離它。
不知道為什麽，每次靠近，她總會心悸，好像下一刻，這裏面會出現什麽龐然大物的兇獸。
在食物快吃完的那一天，沈雲夢終于看見了這條河的盡頭。
和想象中不同，這并不是很大的湖泊，相反這裏很小，大概一米左右。
而且看上去很深，湖水如墨，濃郁至極。
看着黑色的湖面，沈雲夢臉色沉靜，可緊繃的唇角洩露她此刻的不安。
但她知道，自己不可能退。不說別的，就憑一望無際的熒光草，她都願意去賭一下。
而且前方是高聳的石壁，她也無路可走。至于回去，那是不可能的，她又不傻。
要活下去，要找到靈礦，她只能下水。
沒有過多思考，下定決心後，沈雲夢立即将紅鯉含在嘴裏，然後跳入墨色的水中。
在入水的那一霎，她身上出現一個薄膜，薄膜将她裹起，與水隔絕。
沈雲夢感覺自己像是變成一條魚，在水中的游行無比輕松，根本沒有任何阻礙。
她的速度很快，但是這湖很深，四周都是同樣的墨色，漸漸的，沈雲夢也不知道自己還要游多久，只能認準一個方向不停地游。
紅鯉中的靈氣越用越少，她四周的薄膜時有時無，若隐若現。
因此，沈雲夢嗆了好幾次水。
在一定深度的時候，薄膜完全消失，漫無邊際水瘋狂湧向她的口鼻。
沈雲夢呼吸不得，不停的嗆水，雙手無力地在水中掙紮。
她的動靜越來越小，纖細的身體一點一點向更深處沉沒。
完全昏死後，破碎的鱗片再次出現，黑色薄霧将她裹起，像是有意識似的，沈雲夢的身體在水中飄蕩，緩緩前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