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chapter 79
第79章 chapter 79
離開基地大半個月, 栗遲昕第一次知道,自己可以喜歡一個人到多麽瘋狂。
早晨醒來第一件事是發“早安”,晚上困到眼皮打架也要多确認幾眼沒有新的消息發來。即使天天一起組隊直播,也阻止不了他出門散步時, 把每分每秒的見聞都悉數告訴他, 比如臨街的早餐鋪換了牌匾,比如路過高中母校溜進去爬上天臺;就連某天早晨窗外罕見地飄了幾片雪花也要拍下來發過去。
明明牧野是個年年看雪的北方人, 他卻想把自己驚天動地的喜悅一并傳給他。
不在身邊的人, 以被挂念的方式時時刻刻存在着。當飯店停電的那一瞬間, 他的瘋狂思念随着消失的光線拉閘決堤。
想念到兩個多小時的航行都變得焦躁難耐,想念到一直想看的電影都索然無味, 想念到隔壁嬰孩的啼哭都充耳不聞。
想見他,想抱他,想吻他。
終于,經歷了漫長的等待, 幻想成為了現實。
他們之間并沒有多少次親吻, 如眼下這般熾烈。
不似從前那般淺嘗辄止,不似比賽後那般偷偷摸摸, 鼻息在俯仰間交織, 每次呼吸後都是加倍的深情和動容。
起初牧野被他的主動驚在原地,可随後就反客為主。
一切都再不由他自己, 他被他牽引,被他緊擁, 被他用最熱切的方式品味他親手送上的佳肴。
無邊理智壘砌的空城摧枯拉朽般坍塌, 思念在那瞬填滿跳動的心髒, 在廢墟上建立起名為愛的高牆。
不知什麽時候, 栗遲昕的背脊抵在了身後那棵樹上。
樹枝輕輕顫動, 積雪倏地落在兩人腳邊。
牧野一驚,不舍地移開,用鼻尖蹭了蹭他的額頭。風吹的涼意和內在的熾熱彙聚在那片皮膚上,他伸手一碰,發現栗遲昕雙手冰涼。
“走,車上暖和。”
說着就把栗遲昕帶上了車。
栗遲昕打開副駕,漂亮的蛋糕盒端端正正坐在中央,趾高氣昂地看着他:“诶,去買蛋糕了啊?不是說在家嘛。”
“你要是晚點打電話,這會兒我已經把車停下上樓了。”牧野将自己的生日蛋糕請到後座,調大暖風,等栗遲昕坐上來,沉着眼眸問:“怎麽突然跑來了?”
基地給的假期還有四天,栗遲昕始終沒有告訴他什麽時候回,他還以為得等到假期最後一天才能見到這個令人抓狂的小不點兒。
“說了,想你。你都給了錢,我不花白不花。”
栗遲昕眼睛亮亮的,看得牧野喉嚨一陣幹澀,他俯身迎上去,細細描摹着他的唇畔。剛才激烈中沒能感受到的,此時愈發清晰。
栗遲昕嘴角殘留的酒香,絲絲縷縷鑽入他的鼻腔。
牧野停下,皺眉:“喝酒了?”
印象裏栗遲昕幾乎不喝酒,每次比賽結束後的慶功宴或者聚餐都只點飲料,和他這個酒瘾酒量一般大的人完全不同,問起來他也只是說自己不喜歡那種味道。
今天的他不僅喝了,看上去還喝得不少,腦子不清醒到連秒訂機票這種事情都做得出來……
怎麽停下了?栗遲昕心裏一陣失落,他怨念地看着牧野停下的動作,伸手纏上他的脖子,仰起頭主動湊了上來:“就喝了一點,一點點。”
去他的一點點,喝的是什麽假酒這麽上頭?
牧野忍不住擔心他這一路是怎麽過來的,擡起指尖抵着他的額頭,輕輕推遠:“這叫一點點?什麽假酒還敢用奶茶的名字命名了?”
栗遲昕一臉委屈,伸手攥下牧野的手指,不滿地咬了一口,留下一圈痕跡不清的牙印:“小栗爺親自送的禮物都不要,太過分了。”
牧野頓住,不動聲色将手指抽回,默默睇了他一眼:“你的禮物就是千裏送吻?機票還是我報銷的,是不是有點太廉價了?”
“那多親幾次呗。”栗遲昕厚着臉皮看着他,不屑地說,“或者你還缺什麽生日禮物嗎?我現在下單,別客氣,小栗爺咱現在也是有獎金的有錢人了,滿足你。”
牧野:“……”
就不能讓這孩子多說話,不知道他單口相聲這一秒拿的什麽劇本。
栗遲昕還想多哔哔幾句,下一秒,就被牧野鉗住下巴。
“生日禮物倒是不缺,冠軍獎杯也不缺,現在就缺一個你了,考慮一下?”
那顆蠢蠢欲動、想要提前擁有名分的心,無論何時都不會放棄任何機會。
栗遲昕歪着頭,輕笑說:“好啊。”
這下輪到牧野愣住了。
他連忙松開手,仿佛栗遲昕的下巴燙手,兩手掌在栗遲昕臉上輕輕拍了兩下,将他的頭別至一旁:“去,醒完酒再說話。”
“我醒着呢,認真的。”
栗遲昕無辜地眨着眼睛看着牧野。
他這一路借着酒勁,硬生生地自己說服了自己,做好了全面的心理建設。什麽世界冠軍後再談情說愛,他不,他現在就要和牧野談戀愛!現在立刻馬上!
就算不公開,他們自己知道就行嘛!地下戀情他也可以!
可是牧野不理他,一言不發。
“隊長?野哥?”栗遲昕張開五指在他眼前晃悠。
似乎晃得牧野頭疼,他看見他扭頭看向窗外,擡手搭在方向盤上,手臂和栗遲昕隔出一段距離。
栗遲昕锲而不舍地撲上來:“我認真的,男朋友,你賞臉看看我呗?”
“哔——”
這一聲猝不及防的“男朋友”叫得牧野手一抖,徑直按在喇叭上。方圓幾裏,樹上巢裏打着瞌睡的鳥振翅驚起,在擋風玻璃上落下一片羽毛。
牧野此時心弦如鐘擺,飄蕩不定。他原本尊重栗遲昕的決定便存了一份以退為進的私心,想等小不點兒按捺不住先提出來,自己好順理成章地順水推舟。可真看到他雙眸發亮,蠢蠢欲動時,牧野心底又無故生出幾分不忍。
好像他是罪人一樣,用鎮定自若欺騙引誘着少年人。
“明天,等你明天清醒了再說。”牧野擡手擠壓着眉心,企圖讓自己平靜下來,他完全不知道,如果現在收不了場,他下一步會做出什麽事情來。
栗遲昕輕哼:“我真沒醉,你信不信我現在能把盧老師的新書序言都背下來。”
牧野趁機發動起車,往地下車庫開去:“正好,她老人家就在樓上,你要不上去才藝展示一下?”
栗遲昕:“???”
*
牧之衍穿着睡衣叼着牙刷站在大廳裏,看着牧野身後跟着個瘦高的少年,愣是沒說出話來。他揉了揉眼睛,确定自己沒在做夢,扯着嗓子喊:“雲清啊,你兒子帶了個男人回來了。”
栗遲昕呆呆地站在牧野身後,看着這位頗有知識分子氣質的叔叔嘴裏含着泡沫,驚恐的臉上寫滿了不可思議。
他為自己大晚上叨擾牧野父母感到羞愧,連忙低頭彎腰鞠躬:“叔叔,打擾了!我叫栗遲昕,是野哥的隊友……”
“……兼男朋友!”
牧野一巴掌拍在栗遲昕背上。都說了明天再說,你怎麽還在這兒瞎說?
牧之衍萬萬沒想到,他大年三十才跟兒子說有空見見他喜歡的人,正月十五兒子就能把那孩子帶回家來。
這效率,怎麽臭小子自己回家沒這麽勤快的呢?
他張嘴又喊:“雲清啊,你兒子帶他對象回來了!”
盧雲清從書房匆匆跑出來,眼鏡還挂在鼻尖,看見栗遲昕兩眼頓時笑彎了:“栗子來啦!要來怎麽不早說,吃飯了嗎?小野做了點夜宵還有剩的,要不要吃點?”
牧之衍奇道:“你們都這麽熟了?不帶我玩?”
“我學生,我罩着,懂嗎?”盧雲清擺擺手,邊說邊往廚房鑽,“老牧,你去給人孩子倒杯茶;小野,你房間收拾了嗎?晚上栗子和你住,你不收拾一下?”
牧野:“……”
誰說他和我住了?問過我們了嗎?
我是不是好久沒回家了,請問你們以前也這麽開朗的嗎?
可是別扭卻只是牧野一個人別扭,栗遲昕完全融入了老牧家的氛圍。
他憑這張跟誰都能胡吹亂侃的嘴,不到五分鐘就把第一次見面的牧教授哄到心坎裏,說得牧之衍翻箱倒櫃,非要把家裏那套珍藏茶具拿出來請栗遲昕喝茶。
喝就喝吧,還能醒醒酒。
牧野無奈地看了一眼還在興頭上的栗遲昕,這都早過了他平時睡覺的生物鐘了,也不知道今晚什麽時候才能消停,假酒害人不淺。
這麽想着,他将目光投向另一個疑似被假酒害了的人:“爸,你牙還沒刷完。”
牧野無奈地指了指牧之衍放在一旁的牙刷,心說栗遲昕是不是修煉成精的小妖,把這位素來有條理的教授說得神魂颠倒。
牧之衍猛地坐直,拍着腦袋,拎起牙刷溜進洗手間。
沒多久,盧女士就夜宵熱好,端出來放在餐桌上,喚兩個孩子過去。
栗遲昕颠颠地跑過去,看着熱氣騰騰萦繞着碗筷,心裏驀地一軟。真奇怪,陸家其樂融融的元宵晚飯居然沒有眼前這樸素簡單的夜宵讓他有歸屬感……
好像,他真的是牧野的家人一樣。
但他不敢奢求太多,只是頗有眼力見的把那盒生日蛋糕提到了餐桌上,拉開椅子讓兩位長輩坐下,随後自己坐下來吃了一口湯圓。
牧野緩步走來拆開包裝盒,露出精致的奶油裱花外殼和……“謝二老不殺之恩”七個紅色大字。
栗遲昕:“……”
難怪覺得光親親不夠,原來他給自己準備的禮物都這麽奔放嗎?
盧雲清瞟了一眼,淡淡地說:“還挺有自知之明,把‘恩’字切給我,‘謝’字給你爸,咱們既往不咎。”
牧野:“好的,太後。”
“野哥,我能擁有一塊生日蛋糕嗎?”栗遲昕咽下最後一口湯圓,笑着問,“紅色的‘殺’字還挺酷,留給我留給我!”
盧雲清看了兒子一眼,揶揄道:“他敢不給嗎?”
牧教授回屋漱口後慢悠悠地在桌前坐定:“他要是不給你,你就吃我的。嚯!這寫的什麽,謝不殺之恩?你也知道你離家出走那段時間,我氣得把隔壁實驗室待宰的小白鼠當你啊?”
“???”
牧野拎着刀的手微微顫抖。
你們怎麽回事?為什麽不在基地也依舊很想自閉?
作者有話說:
隊長:這到底是為什麽?
親媽:因為控制不住想要氣死你然後全文完結的沖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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