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四十八章
雖然運動員受傷了,但比賽還是要繼續。領隊和主管教練暫時走不開,就由季深負責林煌楠後續的檢查。
在上了簡單的噴霧後,季深按了按林煌楠的小腿內側。
“疼。”林煌楠一下叫出聲來。
季深又在小腿中間摁了摁。
“還是疼。”林煌楠皺眉說。
“小腿有彈響,中部和內側肌肉有壓痛現象,有可能是重度拉傷和撕裂,具體還要到醫院檢查了才知道。”
林煌楠躺在擔架上,輕聲說: “對不起。”
季深的臉色一直很凝重,然而此時還是伸手揉了揉林煌楠的頭。
“沒事的,傷病是每個運動員都會面臨的,不是你的錯。”
林煌楠伺機握緊季深的手,季深怔了怔,終究沒有松開手。
到了醫院,醫生看了片子的情況,對季深說: “情況比較嚴重,需要打石膏固定,在完全愈合拆卸之後,後續的物理治療對防止複發也十分關鍵。”
季深點頭: “這個我明白。”
林煌楠躺在推床上,看着季深忙進忙出。
沒有什麽比季深在身邊更讓人安心。
打石膏的時候,林煌楠沒有喊也沒有鬧,頗有些老僧入定,倒讓季深有些不習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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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深記得,林煌楠是最怕疼的,十八歲打疫苗都會有生理性的淚水流下來。
季深看着那淡定的面容,輕輕地嘆了口氣。
“怎麽了”林煌楠笑着回頭。
“你長大了,記得你以前很怕疼。”
“嗯,後來我發現,生理上的疼,再怎麽也比不上心疼難受,你出國以後,我就很少哭了。”
季深看了林煌楠一眼,這話裏包含的信息量有點大,差點讓季深反應不過來。
等石膏打好,林煌楠也被轉移到輪椅上。
他有些不習慣地挪了挪身子,皺眉看着腿上的紗布: “包得真醜。”
季深忽然蹲下身子,在夾板上畫了個帶笑臉的太陽。
林煌楠挑眉: “你幹嘛啊”
“給你的腿添點色彩。”
林煌楠看着那個帶笑臉的太陽,覺得怎麽看怎麽萌。
在林煌楠缺賽的情況下,男子單人十米臺的戰況很不樂觀,韓文駿拼盡全力,最終還是以預賽第三的名次進入決賽。
而林煌楠和滕煥的雙人十米臺,也只能臨時換替補的搭檔。
可以說,基本和獎牌無緣了。
從受傷到賽後登機,觀衆對林煌楠的指責聲就沒有停歇過。
季深粗略一翻網上的評論,看見鋪天蓋地的罵聲。
“林煌楠上次不是因為打架禁賽麽現在怎麽還參加世錦賽了”
“感覺跳水隊裏黑幕好嚴重啊。”
“我奇怪的是他一直在受傷啊,一個大男人總是傷這傷那的,玻璃人麽”
“跳不動了求別拖累滕煥好吧,難得一個好苗子,還得捆在一起跟林煌楠組雙人,明顯就被林煌楠拖累了。”
諸如此類的話語沒有停歇,候機現場聽到的也是毀譽參半的評價。
季深怕林煌楠聽到這類風言風語,早早推着他從無障礙通道過安檢。
回到B城,已經是夜裏十點了。
一群人被拉回省隊的時候,都精疲力竭。
即便是這樣,程晉還是将秦力剛,季深等人都留下了。
“這次事件引發了強烈的輿論反響,網上很多人都在聲讨林煌楠。他這樣的狀态和成績,真真可以算是岌岌可危,回省隊是分分鐘的事,如果再不引起重視,我也保不了他。你們回去要好好做做林煌楠的思想工作,像類似的錯誤,是不能發生的。平時練得極熟練的動作,怎麽一到比賽場上就變成這副樣子,必須跟他好好談談。”
季深沉默地聽着程晉的話,末了補了一句: “程隊,我打算搬到林煌楠那兒,暫時和他住一塊,他現在這樣的情況,打石膏的地方不能碰水,獨宿的話很不方便。”
向程晉打了申請,季深便堂而皇之地拎了行李站到林煌楠門前。
林煌楠看到門外的人,先是驚,後是喜,唇角微微上翹: “你這是”
“你現在需要靜養,傷口不能碰水,行動又不便,我打了申請搬過來和你一起住,順便看顧你的傷。”
林煌楠一直盯着季深的眼睛看,聞言唇角輕揚: “只是為了看顧我的傷”
面對那鐳射線一般的視線,季深默默地偏過頭。
“我想洗澡,你幫我。”
季深連忙推着林煌楠進了浴室。
所謂洗澡,也只能擺放好受傷的腿,坐着沖洗。
林煌楠将上衣脫下來,露出精致的腹肌和人魚線。
季深将浴球沾濕,打上泡沫,替林煌楠搓背。
坐在輪椅上的“傷兵”顯然不怎麽安分,伸手一碰開關,身側的花灑噴出一小撮水花,沖着季深的面門澆上去。頃刻間,季深胸前的衣服濕了一大片,額前的發絲也滴着水。
林煌楠眼中帶着惡作劇成功後的歡欣,用帶着潮意的掌心蹭了蹭季深的臉,揚了揚下巴道: “你衣服濕了,脫了吧。”說着,他伸手揪住季深的衣領,将他拉向自己。
季深一把摁住林煌楠的胳膊: “別玩火,坐好了,回頭摔了看你怎麽是好”
見季深不為所動,林煌楠乖乖坐索性好,享受着季深的細致入微的服務。
等季深将林煌楠身上的泡沫都沖幹淨了,卻忽然發現沒有拿換洗的衣物。
季深順了一條大毛巾把林煌楠包裹起來,又沖昏昏欲睡的人說: “呆着別亂動,我去拿衣服。”
“嗯。”林煌楠雙目微阖,渾不在意地擺擺手。
沒想到季深這一去,就不見回來。
林煌楠只好搖着輪椅出了洗漱間,卻見屋裏的季深拿着一疊紙。
林煌楠腦子裏轟的一下,全部的弦被炸掉了。
他想說些什麽,可看着季深瞪大的眼睛,又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季深沖林煌楠搖搖手: “這是什麽”
林煌楠笑笑: “不是去拿衣服麽”
“我問你這是什麽!”季深寸步不讓。
林煌楠聽着季深一下子揚起來的聲調,心裏一咯噔,嘴上卻不自覺地冷硬起來: “如你所見,就是你的畫像。怎麽了你要是想告我侵犯了你的肖像權,那随便”
很快,林煌楠就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了,因為季深直接走到他的面前,跪在地上吻上了他,把他所有要說的話,都堵在嗓子裏。
林煌楠怎麽甘心就這樣被制服,他做着輕輕淺淺的反擊。
“我随便亂畫的,怎麽樣”好不容易能夠喘口氣的青年,頂着被親腫了的唇說。
“你當我是瞎子麽每一張畫的落款都寫着日期,我走了四年你畫了四年,為什麽要畫我”
季深寸步不讓,見林煌楠不說話,他又要吻上來。
“我喜歡你,喜歡你,想你想得要發瘋,見不到你的人,就只能畫畫行了吧。”
季深吮着他的指尖: “當年是你親口跟我說,你喜歡何涵,是不是這麽快就移情別戀了”
一提這個,林煌楠就委屈得不行,就是當年那句傷人的話,之後他再說什麽,季深都不相信了,總能往他喜歡何涵的方向聯想。
“屁咧,何涵喜歡的明明是你!”
話音剛落,世界都寂靜了。
季深覺得自己說話的聲音都有幾分艱澀: “你說什麽再說一遍”
“我和她一點關系都沒有,她喜歡的人是你,她靠近我是為了解你,你真是笨死了,這麽久都看不出來。”
季深在他的指尖上咬了一下: “你比我聰明多了,這麽多年我從來沒懷疑過你說的話。”
林煌楠觸到季深晦暗的眼神,忽然什麽話都說不出來。
“所以,為什麽要說這樣的話呢,明明你們兩個什麽關系都沒有不是麽”
季深的額頭快要和林煌楠的貼到一塊了。
“我很惶恐,我跟常人不一樣,我喜歡你,喜歡的是男人;如果我不這麽說,我又怕你和何涵在一起,因為她喜歡你。”
兩人的額頭相抵,此刻林煌楠看不見季深唇邊的笑容,只能聽見季深那上挑的語調: “哦那麽喜歡我”
林煌楠不說話了。
季深的手撫上了他的後頸: “說話!”
“喜歡喜歡最喜歡你,行了吧,季深,你好煩啊。”
季深輕笑出聲,覺得面前的男生,是天底下最可愛的人。
“下次記住了,跟人表白要這樣說……林煌楠,我愛你。”
林煌楠被這突如其來的直球定在了原地,怔怔地瞧着季深。
季深說: “林煌楠,我們不用為別人活着,不用生活在人家的眼光下,喜歡就是喜歡,遵從自己的心,管他是男人還是女人。”說着,季深的吻又一次襲了上來。
也許是深情的告白徹底安撫了炸毛的林煌楠,這一次接吻,他比任何一次都要溫順,也比任何一次都要主動。
季深顯然不打算輕易放過他,等到松開的時刻,林煌楠只覺得大腦都暈乎乎的,有種缺氧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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