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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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聲一次比一次熱烈。
秦力剛和季深站在同一處,全程緊繃着臉,在林煌楠完成了最後一跳的時候,他總算露出點笑容來。
“這小子,留着後手呢。”
這一場比賽,林煌楠創造了很多第一。
全場第一個超過90分的動作,是林煌楠拿下來的。
第一次在隊內選拔賽裏跳5255B動作。
同樣,林煌楠獲得這場比賽的第一名。
反倒是滕煥,因為第四跳出現了失誤,成績一直落後于韓文駿和林煌楠,最終以第三名的成績無緣跳水世錦賽的單人十米臺。
值得慶幸是的,雖然單人項目上铩羽而歸,可他和林煌楠的雙人十米臺,卻讓人眼前一亮。
雙人跳水最看重同步性,也是教練最擔心滕煥和林煌楠的問題。可在今天的比賽中,兩人的發揮簡直可以用“神同步”來形容。
對林煌楠來說,每一個動作都成了本能一般的存在。
聽着滕煥喊口號,林煌楠要做的,就是讓兩人保持合适的節奏,放松地,大膽地入水。
事實證明,他成功了。
原本為林煌楠捏了把汗的人,此刻都松了口氣,頗有種林煌楠王者回歸的氣勢。
當晚的慶功宴上,衆人都卯足了勁兒灌他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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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煌楠的酒量向來很淺,這一股酒勁兒上來,立馬有了七八分醉意。
喝醉酒的人,完全不按常理出牌,拼命叫着季深的名字。
季深刻意避開他,坐到另一桌去,不曾想最後還是被人生拉硬拽到林煌楠的面前。
大家将林煌楠往季深懷裏一推,又繼續喝酒去了。
留下醉得暈頭轉向的林煌楠,看着面前的季深都帶重影兒。
他強撐着最後一點理智問: “季……季深”
季深見人醉得厲害,皺眉道: “這是喝了多少”
林煌楠暈乎乎地朝他比了個手勢,又不管不顧地笑起來。
季深一個頭兩個大,半拖半抱地帶着林煌楠往外走。
外頭起着風,讓林煌楠稍稍清醒了些。
季深忽然聽見林煌楠叫他的名字,剛轉過身,唇上就觸到了一片柔軟。
林煌楠的舌頭靈活而大膽地伸進了季深的口腔,極富挑逗性地親吻着他。
季深一時不察,讓林煌楠占了上風。
他想不通眼前這個人是怎麽回事,明明和何涵好,卻又一次又一次地親吻他。
季深從來不是個逆來順受的,他只會奪回屬于自己的主動權。
一個吻瞬間變成了一場較量,直到季深身後,傳來了一聲變調的呼喊。
回頭看到一臉失魂落魄的袁媛時,季深覺得這場鬧劇該結束了。
可他還是下意識地擋在林煌楠跟前。
袁媛搖搖頭,臉上是受驚過度後的麻木: “不用擋了,我知道是誰。”
“是林煌楠吧。”袁媛一語道破天機。
見季深不說話,袁媛的笑容有些發苦: “季深,或許連你自己都沒發現,你待他是不一樣的。”
“你對我很紳士,很溫和,千篇一律的溫和,你家教良好,對所有人都是這樣風度翩翩。”
“可你對着林煌楠的時候就不太一樣,你寵着他,喜歡看他膩着你;我第一次看見你會給一個人回應,偶爾你還會給他冷臉;在他面前你也有脾氣,一向高高在上的季深,終于變成了一個有血有肉的人。”袁媛在講這話時,眼淚撲刷刷地往下掉。
季深盯着她看了很久: “沒錯,我是gay,我喜歡他。”
袁媛悲從中來: “就沒有……回旋的餘地麽”
季深笑了: “我想,大概是沒有的。”
類似的話,當年林一銜退役的時候,也問過季深。
“天下那麽多條路,你非得一條路走到黑麽”
季深知道,自己表面看起來豁達開朗,實際上就是個一條道走到黑的固執鬼。他認準的東西,從來就沒能輕易改變過。
事業如此,感情亦如此。
袁媛的眼淚仿佛止不住似的: “季深,家裏人都說我眼光向來挑剔,雖然身邊不乏追求者,可我都看不上。我一直在找,找一個我有勇氣和他過一輩子的人,遇見你,我以為找到了,可你為什麽偏偏……偏偏……”袁媛說不下去了,季深也無可辯駁。
除了對不起,大概什麽話在此刻,都是不合時宜的。
和袁媛分別後,季深将林煌楠背在背上。不知過了多久,終于截住了一輛計程車。
這個鐘點,夜班司機大多與收音機為伴。這個時刻,收音機裏播放着一檔情感節目。一個女的給電臺打電話,說自己被一個男的當成了治療情傷的備胎。男友一面向自己表達着愛意,一面又與前任藕斷絲連。主持人是個聲音好聽,又十分溫柔的小哥哥。眼見妹子的情緒有點失控,他趕緊安慰說: “像這樣的人,不值得留戀,要想免受傷害,就要下定決心離開他。”
女生一直在啜泣,熱心的司機終于憋不住罵了句: “這男的哪裏來的混球,前情沒斷幹淨就別來禍害這小姑娘啊。”
季深看着醉倒在他懷裏的人,不知怎麽的就有點感同身受。
女生又接着說,男朋友跟她出去唱K,喝了點酒,就一直喊着前任的名字,還要死要活的,過後清醒了還問她介不介意。女生介意得要死,可又能怎麽樣呢,她知道男生心裏沒有自己。
季深又看了眼林煌楠,比照着那渣男做模板,林煌楠這點還是可愛的,至少沒有對着他喊何涵的名字。
可那又能說明什麽呢畢竟生理構造都不一樣,當然不會錯認,季深自嘲地一笑。
忽然見林煌楠嘴巴動了動,他湊近聽,聽見林煌楠一聲聲地喊着: “季深!季深!季深!”
聲音一聲比一聲高,連帶着前頭的司機也聽見了,含笑道: “女朋友啊,呵,真夠深情的。”
季深剛想說不是,林煌楠緊跟着後頭接了句: “我喜歡你。”
季深默然。
醉酒後的林煌楠,撒酒瘋耍賴樣樣在行,季深半哄半勸地将人送回寝室。
林煌楠如今住着單人間,室內陳設十分簡潔,四面白牆還是林煌楠最喜歡的北歐風。
當然,這樣的風格,也曾被季深開玩笑說是性冷淡風。
此情此景,怕是不經意間挑動了林煌楠的某根神經,他一把拽住季深的領帶: “季深,我才不是性冷淡呢,不信,我就讓你見識一下。”
醉鬼氣力極大,居然一個猛子把季深撂到床上。
還不等季深反應過來,他已經将人壓倒在床上。
他執着地去解季深的領帶,翻他的領子,在他的脖頸上留下一個個“草莓”印記。
季深看着在自己身上肆虐的林煌楠,情不自禁地摟上他,雙手在他的背上輕輕地撫摸起來。
林煌楠擡起亮閃閃的眼睛,如同小奶狗般望了望季深。
季深趁着這個空檔,摟着人輕輕巧巧地将位置調轉過來。
忽然變到下頭的林煌楠,還沒回過神,就已經被季深壓在了身下。
火熱的季深,就這樣壓着他,堅硬的物事抵在他的小腹摩擦。
暧昧和荷爾蒙的氣息充斥着整個房間。
林煌楠軟着嗓子喊他: “季深……季深……我喜歡你……”
聽着一聲聲的叫喚,季深一身燥熱難耐。
眼看着季深開始解扣子,林煌楠的酒也醒了大半。
他想掙紮翻身,卻被季深一下堵住了唇。
直到把柔軟的雙唇蹂/躏得紅腫不堪,季深才停下來。
林煌楠朝他眨巴了兩下眼睛,喝醉酒的人不知想到什麽,眼淚就這樣猝不及防地流下來。
季深的心頭被什麽東西擊中了,林煌楠的幾滴眼淚,滴落在他心上一般,滾燙灼人。
季深輕嘆一聲,終究還是不忍心,不忍心就這樣放縱自己的欲望,不忍心這樣毀了他,讓他落淚。
他默默地拭去林煌楠臉上的淚痕。
“剛剛不是撩得很歡麽這會兒怎麽就慫了”
當然,喝醉酒的林煌楠不會好好回答季深的話,他口中喃喃地說着: “季深……季深,你要對我好一些。”
季深一下把人制住了,湊近他的耳邊低聲說: “林煌楠,我對你還不夠好麽可你呢你……”季深看着林煌楠飽含着情緒的眼睛,所有的話語都噎在喉頭,再也說不下去了。
最後,他逃也似的離開了林煌楠的房間。
“砰”結實的關門聲,将門裏門外,隔絕成兩個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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