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米臺上的破鏡重圓

第14章

十四章

三杯酒下肚，一群人又鬧鬧哄哄地到外頭取吃的。

季深見身邊的林煌楠安靜地坐着，一雙眼睛盯着大電視，不知想些什麽。

季深給了他一胳膊：“想什麽呢？都快老僧入定了，想唱歌就唱呀。”

“你喜歡的人是誰？”林煌楠覺得自己魔怔了，張嘴竟然把心底話問了出來。

“啊？”季深先是驚了一下，而後眼底的笑意漸深，趁着衆人離開的當口，他貼在林煌楠的耳邊，輕聲問，“你真想知道？”

林煌楠莫名地心跳如鼓，他狠狠地掐了把季深的胳膊：“快說，別淨賣關子。”

季深輕輕地沖林煌楠耳畔吹氣：“可我不想告訴你......”

林煌楠一瞬間漲紅了臉，轉過來的那一瞬間，眼裏是掩飾不住的驚訝和慌亂：“為......”

所有的話堵在了嘴裏。

兩人湊得太近，近到一轉頭就唇貼唇，嚴絲合縫。

林煌楠瞪大眼睛，剛想離開，卻被季深摟住了後背。

季深在林煌楠的唇上輕輕咬了一下，沖着呆若木雞的林煌楠說：“因為，我怕他拒絕我。”

林煌楠心中翻江倒海，他看着遠處的屏幕，再看看眼前這個一臉希冀的人。

季深對他很好，他是知道的，他甚至覺得，自己這輩子，再也不會跟季深以外的人組雙人。

訓練的時候，總是分神去想，季深在做什麽。

壓腿的時候，他也執意要和季深一組，好像那樣就不疼了。

季深說有喜歡的人，林煌楠的大腦一片空白。有那麽一刻，他心裏冒出自己都覺得驚悚的想法：有喜歡的人了？這個人怎麽能不是我？

季深知道這告白像龍卷風一樣來得太快，擔心把林煌楠吓着了，他盡量放輕語氣：“楠楠，我喜歡你！你不用急着回答，我......”

林煌楠忽然撲上去，緊緊摟住季深的脖子：“我也喜歡你，我們在一起吧。”

大喜的沖擊下，季深半晌沒回過神來，他呆呆地看着林煌楠：“你說什麽？”

林煌楠綻開一抹誘人的笑：“我說，我們在一起吧。”

季深原先想好的一整套說辭，到了現在，竟然全然沒了用武之地。

他只能用盡全力擁緊眼前人，聽着彼此的心跳聲。

“诶，你倆在做什麽？”女隊隊員端了吃的進來，就瞧見抱在一起的兩人。

林煌楠将季深推開，輕輕地說了句：“呃......他喝醉了。”

季深不動聲色地瞧了他一眼，索性就充當一個醉漢，賴在林煌楠懷裏不起來。

大家陸陸續續回來了，包廂裏又一派鬧騰的景象。

林煌楠推推季深：“你唱一首，唱兩句也行，我想聽，唱給我聽。”

季深湊過來咬他的耳垂：“我怕唱完了，你要和我分手。”

最終，季深還是拿起了話筒，唱了那首被大家評為“獨特原唱歌曲”的《生日禮物》。

和季深不同，女隊的姑娘們唱起歌來一個比一個厲害，特別是何涵，感覺可以媲美專業歌手了。

她一雙眼睛朝季深這頭望着，真真是巧笑倩兮。

只不過，剛互訴衷腸的兩人，眼中只有彼此。林煌楠坐在沙發上，感覺到季深眼裏炙熱的光都快燒起來了。

他們沒等最後散場，就找了個去廁所的借口。到了衛生間，季深直接将林煌楠帶進了隔間，“砰”地帶上門板。

“季深！”林煌楠輕輕地叫喊着，眼中的笑意帶着幾分挑釁的意味。

季深擡手撫上林煌楠的臉，雙唇貼上去，不再是方才的淺嘗辄止，這一次舌頭格外靈活，帶着試探緩緩深入。”

這是林煌楠真正意義上的初吻，在狹小的空間裏，他竭盡全力擁住眼前人。

喘着粗氣的季深伸手撫摸林煌楠的後背，拽住他的衣服往上拉。

激吻中的林煌楠渾身一顫，突然睜開雙眼，眼中流露出一絲慌亂，眼底的無措沒能逃過季深的眼睛。

季深停下手上的動作，輕輕地擁着林煌楠說：“楠楠，我知道這樣太急了，慢慢來，我們先回去吧。”

感覺到林煌楠的身子放松下來，兩人才一前一後地回到包間。

從那天開始，兩人之間比從前更親密了，隊友開起了玩笑：“你倆就跟粘糕似的，季深在哪兒，林煌楠就在哪兒，想找其中的一個，只要找到另一個就行了。”

同隊的優勢，給了他們朝夕相處的機會。

林煌楠搜遍了記憶，發現他能想起來的，都是季深對他的好。

而今季深就坐在他對面，兩人之間似乎隔着一堵無形的牆。

在林煌楠出神之際，季深一直瞧着他，見他不說話，終究只能無奈地嘆息一聲：“坐我的車回去吧？”

“嗯。”

當林煌楠看到那純黑的林肯領航員的時候，不由地頓住了腳步。

“怎麽了？”季深扶着車門，瞧着突然愣住的林煌楠。

“你......真的買了這一款。”

“嗯。”季深應了一句，先一步跨上駕駛座。

當年他們熱戀時，林煌楠曾問過季深，将來想買什麽車。

季深直接抛了本雜志給他，指着上面純黑的大塊頭說：“這個。”

頂級豪華SUV，林肯領航員。這款車在林煌楠看來，外形尤其高大沉穩，可也有些笨重呆板。

他越想越好奇，忍不住追問：“你怎麽會想買這麽一個大塊頭？”

季深直接把那gg詞念了出來：“寬廣的後座，給你非一般的舒适體驗......你沒覺得，這車很适合幹點什麽嗎？”

林煌楠看着嬉皮笑臉的人，差點沒忍住把整本雜志拍他臉上。

而現在車是買了，傳言中方便幹點什麽的純黑“大塊頭”，卻失去了它的作用。季深一路沉默地開着車，再也沒開過如當年一般的玩笑。

寂靜的車廂內，林煌楠扭頭看向窗外，從窗裏隐約能看見季深的側臉。

在下一個紅燈來臨之際，季深忽然開口說：“今天的事情，我會替你保密，不過你回去最好還是留個心眼兒，這事兒可大可小，要是曝光了沒準要懲罰。”

林煌楠低低的“嗯”了一聲，他倒是沒什麽惶然的感覺，只覺得痛痛快快地宣洩了一場，就算被罰也值了。

當然這話是絕對不能和旁人說的，他回到隊裏，還得裝作若無其事地繼續訓練。

這樣規規矩矩地過了兩天，第三天一大清早，他就接到了秦力剛的追命奪魂call。當他嘴裏塞着泡沫，懶洋洋地接起電話時，秦力剛那足以導致山崩海裂的怒吼從話筒裏傳來：“你在X大打人了？”

“嗯。”也許是有了心理準備，林煌楠得知這事兒被人曝光時，居然沒有過激的情緒。

他草草地浏覽着網上的消息，當時他情緒失控，也沒注意究竟是哪位圍觀群衆偷偷拍了視頻傳到網上，還起了個頗具煽動性的名字：“世界冠軍出手傷人，怒揍同班同學。”

網上很多标題黨一瞧見，立馬把槍口對準了林煌楠，什麽運動員素質堪憂，什麽拿冠軍後心态膨脹、狀态下滑，全部被剜出來往他身上扔。

還好發視頻的人沒有做得太絕，包括季深調解在內的所有環節都錄得很完整，整個事件的進程被梳理得很清楚。

林煌楠反複看了那視頻，他得承認，季深那段話，很大程度上帶着安撫人心的力量。

不少看了完整視頻的群衆，都覺得事情沒那麽嚴重，被旁人亂動東西，而後怒起動手的林煌楠，甚至多了幾分煙火氣。

當然，還有小部分的人，在拼命打聽：“後頭說話那個帥哥是誰啊？”

直到有眼尖的人猶疑着問了一句：“是季深麽？當年的世界冠軍季深！”

這一下子，輿論的風向再次炸了鍋。四年前，季深在全國人民心中的知名度，比林煌楠還要高。

他離隊的消息非常突然。

那一年的世錦賽結束後，隊裏組織全員參加A國的冬訓，可不知怎麽的，就在冬訓前後，卻忽然傳出季深退役的消息，跳水隊官方的說辭也很模糊。從此以後，季深逐漸淡出人們的視野，如今出現在視頻裏，挑起了很多人的回憶。

一時間，大家都在追問：“季深不是退役了麽？怎麽還在隊裏？”

領隊程晉這些天忙得焦頭爛額，采訪電話一個又一個地打進來，眼看着這事在媒體上大肆傳播，輿論的威勢已經壓不住，連上頭都驚動了。

林煌楠的處罰基本上是板上釘釘的事，只是面對着禁賽三個月的說法，秦力剛還是沒忍住和程晉拍了桌子。

“程隊，您也知道林煌楠現在的狀态，想讓他在隊內選拔賽裏取得好成績，靠的就是今年前三站的系列賽。現在一禁賽就是三個月，隊內選拔賽的時候，他怎麽可能有好的狀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