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十章
秦力剛皺眉看着不肯合作的林煌楠:“這是隊裏的決議,不是我一個說了算的,你也沒有拒絕的權利。”
林煌楠盯着辦公桌的一角,跟個悶葫蘆似的不作聲。
秦力剛被這樣的表情激出火氣來,拔高聲音吼道:“以你現在的成績,單人的名額還不知道能不能保住。如果不是季深提議你和滕煥組隊,你能有拒絕的機會麽?你也是老隊員了,比賽出不了成績被退回省隊的先例比比皆是......”秦力剛苦口婆心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林煌楠打斷了。
“是季深提議我跟滕煥組隊的?”
“是。”
頃刻間,林煌楠心頭湧上一陣怒氣。他急匆匆地往外走,沒再理會秦力剛。
他将季深能呆的地方尋了個遍,最終在訓練館內,找到了人。只是季深身邊,還跟了個小尾巴。
小尾巴滕煥入水的那一刻,四濺的水花昭示着動作的完成度不高。
只見水底下的滕煥一個猛子探出頭來,趴在池子邊就是一頓咳。
季深蹲下身子替滕煥拍着背:“進步很大,不用着急,還有時間。”
滕煥的頭發濕漉漉的,一雙眼睛裏透着委屈,看起來就像只落水的狗狗:“師兄,你別安慰我了,比起你我差遠了。”
季深一下子被他逗笑了:“我跳了多久,你才練多久,沒有可比性好吧,以你的悟性,很快就能跳得比我好的。”
兩人親親密密地說着話,絲毫不知道這副模樣在林煌楠看來有多紮眼。
他不由自主地走上前去。
“你怎麽來了?”季深語氣裏透着詫異。倒是滕煥沒心沒肺地喊了他一句:“林師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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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煌楠面無表情地看着季深:“借一步說話。”
季深跟着林煌楠來到更衣室,看着始終僵住臉的林煌楠,疑惑地問道:“你到底想說什麽?”
“是你建議我跟滕煥組雙人的?”
季深瞥了他一眼,大方承認:“是。”
林煌楠一下子皺緊了眉頭:“你怎麽能這麽做?”
季深有些莫名:“為什麽不能,5255B不是簡單的技術動作,新隊員裏唯一有希望做到的就是滕煥......”
林煌楠一下子憤怒起來:“夠了,我不想聽到關于他的話!”
季深怔住了。
“你有沒有考慮過我的感受?”林煌楠的眼神裏,帶着滿滿的希冀。
季深尋思良久,試探着問:“你不想和滕煥組隊?”
林煌楠沒說話。
“那你想跟誰組?”季深眼中藏着詫異。
林煌楠張了張嘴,忽然不知道該說什麽。
想跟誰組,想跟你季深組,可你已經退役了。
其他的人,誰都不想,可雙人10米臺又不由得他放棄。
季深看着他垂下的眼眸,臉上透着幾分驚詫:“你該不會......還記着那句話吧?”
林煌楠渾身一顫,季深調侃般的語氣,讓他心裏堵得慌。
那是他們第一次在世界大賽上奪得雙人金牌的時刻,在等候頒獎禮的空檔,外國記者抓拍到這樣一幕:
季深和林煌楠兩人的腦袋湊在一塊兒,臉上帶着笑容,旁若無人地說着悄悄話。
照片發到社交媒體上,馬上引起了大衆的關注,大家都在問,這倆帥氣的小哥哥是何許人?
還有火眼金睛的妹子直言跳水隊的顏值簡直閃瞎眼,而且兩人臉上的笑,怎麽看都透着股親熱甜蜜勁兒。
不得不說,妹子真相了。
彼時兩人沉浸在獲勝的喜悅中,行事有些高調。季深偏過頭和林煌楠咬耳朵,嘴裏說的是沒羞沒躁的話:“看見那領獎臺了麽?我現在只想在上頭親你。”
林煌楠被他激得臉頰通紅,放在季深後腰的手,使勁兒地掐了一下。
季深笑道:“你這是在鼓勵我麽?”
林煌楠擔憂地朝記者群的方向看了眼,低聲說:“你收斂點兒,有人在拍呢。”
季深剛想說怕什麽,看到林煌楠緊張的神色,到了嘴邊的話又收了回去。
幾乎貼着林煌楠的耳朵說了句:“說好了,以後只許和我跳雙人。”
“呸,你比我大那麽多,也不怕自己跳不動。”林煌楠心裏跟喝了蜜一樣,甜滋滋的,嘴上卻不饒人。
“到了我跳不動的那天,你就跳單人,看你和別人跳雙人,我會嫉妒得發瘋。”
“你就瘋去吧,我才不管你。”林煌楠沒想到,季深的話就這樣烙在他腦子裏,一天比一天深刻,已經成為了一個魔咒。
眼下,季深輕輕地笑了聲:“都多久了,一句玩笑話還能記到現在?我在國外看了你跟賴子的比賽,你跳得挺好的。”
林煌楠腦子裏“轟”的一聲,全炸了。
他想解釋,可是又無從解釋。
先違反約定的是自己,到頭來耿耿于懷的還是自己。
林煌楠看着季深似笑非笑的表情,心下一陣惶惑,趁着更衣室內空無一人,一個使勁兒吻上了季深的唇。
這是四年後,兩人第一次接吻。
林煌楠抱着視死如歸的心,一雙眼睛緊閉着,因而沒有看到季深一瞬間瞪大的眼睛。
他只能感覺到,季深從頭到尾都沒有回應。
無論是他摩挲着季深的唇,還是用舌頭挑逗對方張開嘴,季深始終牙關緊閉,就像一尊雕像,沒給半點回應。
等他頹然地拉開一段距離,才聽見季深冷靜的聲音:“林煌楠,你像個得不到糖果的孩子,還是那麽愛無理取鬧。”
林煌楠閉了閉眼,這個吻,耗盡了他此刻所有的勇氣,他一屁股坐在更衣室的凳子上。
兩人就這樣對峙着。
良久,林煌楠啞着嗓子開口:“我可以和騰煥組隊,但是我有個條件,你必須教我們。”
季深有一百種借口拒絕林煌楠的要求:他可以說隊裏沒有這樣的先例,可以說此舉不符合規定,甚至可以說自己沒有這樣的義務......
可當他看到林煌楠小心翼翼的眼神時,所有的說辭又如數咽了回去。
季深輕輕地嘆了口氣,拉開更衣室的門:“走吧。”
兩人從更衣室裏出來,滕煥正趴在池邊,眼睛不時往更衣室的方向瞥,見季深出來,忙解釋說:“季師兄,我沒偷懶,我只是......想歇會兒。”
季深臉上的表情瞬間柔和下來,他蹲下身,擡手摸摸滕煥的頭發:“歇多久都可以,就是別貪涼呆水裏,不然回頭感冒了。”
林煌楠站在後頭看着,心裏五味雜陳。
季深的破習慣還是沒改,總愛套件長上衣,穿個褲衩子,到處晃悠,讓水裏的人将一雙大長腿和關鍵部位的兩個蛋看得清清楚楚。
剛到國家隊那年的一個下午,教練秦力剛通知林煌楠,沒有隊員願意跟他組雙人,讓他回去反思,順便做做室友的工作。
林煌楠沒回寝室,一個人跑到訓練館,一個人練習,一個人悶頭游泳。
剛好那天趕上季深值日,大老遠看見一個小腦瓜在水裏沉沉浮浮。
季深在池邊站了很久,林煌楠都沒發現。
當林煌楠又一次雙手觸壁時,季深蹲了下來,一伸手握住了林煌楠出水的手臂。
“卧槽!”林煌楠叫了聲,睜眼一瞧,季深正一臉笑意地看着他。
季深說:“小帥哥,我看了你的動作,跳得真不錯。”
季深說:“是不是沒人跟你組雙人啊?你別難過,那是你太優秀了。”
季深說:“你看我跟你組雙人怎麽樣?我的老搭檔受了傷,不能跟我跳了,我成了孤家寡人。”
季深說了那麽多,林煌楠一個字沒聽進去,滿眼都是季深□□裏兩個飽滿的蛋。看着看着,他突然惱羞成怒:“你他媽能不能把褲子穿上!”
季深一怔,朝自己下身瞧了一眼,沒忍住大笑起來。
林煌楠漲紅了一張臉,這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季深在說什麽。
他說:“我脾氣很差。”
季深表示沒關系:“我脾氣也很差。”
他說:“我做動作比較‘獨’”
季深說:“都是跳單人出身的,看誰‘獨’得過誰!”
他說:“我跳砸了會罵人。”
季深笑了:“你覺得我像是會乖乖挨罵的人麽?”
于是,兩人就這樣組到了一起,季深伸手撸了把林煌楠的頭發,卻被甩了一胳膊水:“別碰我的頭。”
而現在,同樣的動作,滕煥卻開心地笑了起來。
不一樣啊,兩人真的不一樣。季深暗暗想着:果真一個屬貓的,一個屬狗的。
他站起身子,朝林煌楠招了招手:“還愣着幹什麽,趕緊熱身啊,你可別後悔,我可是很嚴厲的。”
滕煥好奇地看兩人一眼,忍不住問:“季師兄要來教我們麽?”
季深笑着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