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十六章
“是啊,好像考的還不錯的樣子。”張書自顧自的說道,完全沒注意到蘇一錦探究的眼神。
“我們家小書這可是第一次交到朋友,快,快進來。”張母十分熱情的招呼着幾人。
魏梓辛看了一眼張書帶着祈求的眼神應答道:“是這樣的,打擾您了。”
“這……”
張母看到三人有些驚訝,這兩人看起來就滿身貴氣,好看的跟天上的仙人似的,絲毫不像他們這種平民百姓。
即使是身在這樣陰暗邋遢的小巷子,依舊讓人看一眼便覺得是亵渎。
張母連忙拉過張書:“小書啊,你告訴娘,你是不是惹到什麽權貴了,怎麽能結交到這樣的人。”
張書被拉着,一時之間也不知道怎麽解釋。
魏梓辛見狀上前兩步,溫和了眉眼柔聲說道:“夫人不必擔憂,我們并非什麽權貴,只不過是個家中有些閑錢的讀書人罷了。”
“此番家中馮遭變故,只餘我兄弟二人和從小一起長大的侍衛。”
“今日我們遇到些麻煩,多虧張兄出手相助。”
“結識張兄是我們的榮幸。”
魏梓辛溫和着眉眼說話,很具有欺騙力。
溫北寧有些不解的看着柔聲勸誘的魏梓辛,不過是個平民,何須費如此唇舌。
竟還要專門編謊話來穩住她。
這人,實在是太心善了些。
不及溫北寧表現出不滿,張母便拉住了魏梓辛的手噓寒問暖了起來。
張書父親去的早,張母深知孩子失去親人的痛苦。
看着幾人沒了先前的戒備,反倒是心疼了起來。
溫北寧看着張母拉着魏梓辛的手,垂在身側的手不自覺的撚了撚指尖。
這人真是不知天高地厚,想給她點教訓呢…
還不及溫北寧有所動作,一雙冰涼的手便握住了他的手。
擡頭,是魏梓辛溫和的笑容:“錦兒,走吧。”
罷了,他能像撚死一只螞蟻一樣輕松的殺掉那個敢碰他手的人,但是這人應該會不開心吧。
令他不開心的事,他都不會做。
幾人在不大的客房等了好久,張書哄着張母睡着後,才慌忙進來。
“讓幾位久等了。”
“剛才多謝大人安撫我母親了。”
張書看了看坐在自家有些破爛的木凳上的魏梓辛,總覺得心裏有些過意不去。
明明是這樣天仙似的人。
雖然一開始把自己敲暈了,還恐吓自己,但其實也沒做什麽過分的事。
還幫着安撫他母親。
說起來雖然恐吓他,但是也是為了給內什麽新科狀元申冤。
真是個好人啊!
魏梓辛不曉得張書的內心活動,只覺得這人的眼神怎麽變得這麽奇怪,讓他渾身上下都不舒服。
魏梓辛連忙站了起來:“走吧,我們去看看有沒有什麽線索。”
張書的家很小,也很破,屋子前面有一個小小的院子,院子中央有一棵樹。
“我就是在這裏拿到信的。”張書指着那顆大樹底下說。
魏梓辛環視了一圈,送信那人能藏身的地方只有幾處。
樹上,牆上,還有房頂。
要讓光源能夠照到張書手中的信紙,并且不被張書一下子就發現的地方。
也就是這顆樹了。
魏梓辛看向秋明指了指這棵樹:“阿明,上去躲好,再點一個火折子。”
秋明會意,飛身站到了樹杈上,隐藏了身形,随後點燃了一支火折子。
這顆樹長得茂密繁盛,魏梓辛擡頭向上看去看不到人。
只能看到樹葉交錯處有一絲光亮。
想必那人當初就是躲在這裏的。
“阿明,看看周圍有什麽發現。”
魏梓辛這邊忙着讓秋明找線索。
溫北寧伸手在地上摸了摸,悄悄的抓了一只蟲子藏在了衣袖中。
随後拉了拉魏梓辛的衣袖,認真道:“哥哥,我去那便看看。”
“好,不過要小心一點。”
見魏梓辛答應,溫北寧伸手抱了他一下。
如願見到魏梓辛有些不知所措的樣子,又很快的松開他跑開了。
回頭見魏梓辛無奈的搖了搖頭,溫北寧讨好的笑了笑。
見魏梓辛不再注意不到自己,溫北寧身形一閃,躲到了陰暗處。
張開手,手心裏正是那張被燒毀了大半的信紙。
是剛剛抱魏梓辛的時候偷偷拿到的。
拿出剛剛藏在衣袖裏的蟲子,溫北寧撚了一點信紙燒焦的地方放在了蟲子身上。
随後咬破自己的中指在手掌上畫了一個法陣。
閉上眼睛,那天夜裏的情形出現在了溫北寧腦海中。
溫北寧的神識跟着張書,看着他拿着棍子沖進院子,發現了地上的信紙。
溫北寧向樹上看去,那人一身黑衣,還帶着面罩,根本看不清長什麽樣子。
回溯只能讓溫北寧看到當時的情景,去不能對其進行幹預,并且消耗極大。
沒一會兒溫北寧頭上就冒出了冷汗。
溫北寧盡力去觀察,黑暗中看到那人腰間似乎帶着一塊玉佩。
當他想要去看時,回溯卻停止了。
“到極限了麽,這具身體果然很弱。”
溫北寧靠着牆不住的喘息,眼前陣陣發黑。
此刻他無比想念自己本來的身體,可以回溯一個月都不帶喘的。
溫北寧這邊正緩着,就聽見秋明驚怒的怒斥以及兵器相接的聲音。
連忙跑出去就見張書躺在地上,身下有鮮血溢出。
魏梓辛在張書身邊,按着他的傷口止血。
而秋明正在和一個黑衣人纏鬥。
一道光晃了溫北寧的眼睛,擡頭看去。
正是那黑衣人腰間的玉佩。
這玉佩,和他在回溯裏看到的一模一樣。
這人豈不就是!
溫北寧現在的身體根本用不了輕功,只能在兩人纏鬥的時候小心翼翼的接近。
魏梓辛看到他的動作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兒,可也不敢出聲喚他。
只見小崽子還找準時機不怕死的抱住了黑衣人的腰。
秋明伺機刺了那人一劍,而溫北寧也被那人踹飛了出去。
那人受傷,又跟秋明過了兩招後虛晃一招跳牆逃走了。
秋明擡腳便追了上去。
魏梓辛想去看溫北寧的情況,蘇一錦在地上趴着一動不動。
可是張書這裏卻不能松手,他受傷太嚴重了。
只能着急的大喊:“錦兒,錦兒你還好嗎?”
就在這時張書猛的痙攣了一下,唇角流出了黑色的血液。
魏梓辛面色大變,他這是中毒了!?
借着月色,發現張書身上還有一處傷口。
小巧的飛镖插在了他左肩,傷口隐隐有黑血流出。
魏梓辛用指尖沾了一點血液,放到鼻子下聞了一下。
這是斷腸草?
此藥不僅毒性強,還會讓中毒者的五髒六腑一點一點的被腐蝕,劇烈的疼痛遍布全身,可是中毒者卻無法自我了斷。
這也太狠毒了!
魏梓辛想救人,可是一切發生的太快,毒性太強,即使他解決了其中一個,另一個也會致死。
那黑衣人似是抱着比讓他死的想法,根本不給他任何救人的機會。
“張書,張書你堅持住!”
雖然知道張書堅持不了多久,可是魏梓辛卻還是忍不住喚他。
魏梓辛急的眼圈都紅了。
張書似是聽到了他的呼喚,費力的睜開了眼睛。
“大,大人,我應當是不行了,我不怪誰,本來就是我自己要摻和進來的…我知道你是個好人,我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我母親,你照顧好她。”
張書撐着說完了這句話,便閉上了眼睛。
“小書!”張母此時推開了門,看見倒在血泊中的張書,凄厲的叫出聲來。
魏梓辛猝不及防的被張母推開,跌坐在了地上。
魏梓辛有些木然的看着張書,雖然他學了中醫,但這是第一次實打實的看着一個生命在他眼前逝去。
魏梓辛這一刻突然意識到,他是真的穿越到那種會殺人的古代了。
雖然一穿過來他就面臨着各種威脅,還被溫北寧在身體裏下了蠱蟲。
但是他還是第一次如此清晰的認識到這個現實,這裏真的會死人的…
剛剛還和他談笑的人眨眼間就沒了生息。
魏梓辛張了張嘴,卻什麽聲音都發不出來,寒意侵占了他的四肢百骸。
一聲咳嗽傳來,魏梓辛才猛然回神,想起了溫北寧。
連忙連滾帶爬的跑到了溫北寧身邊,将他抱在懷裏。
“錦兒,你怎麽樣。”
溫北寧的睫毛顫了顫,睜開了眼睛。
看到魏梓辛的一瞬間皺了皺眉,坐起身來。
伸手撫上了魏梓辛的臉,擦去了他眼角的淚水,無限溫柔的說:“怎的哭了。”
魏梓辛聞言後知後覺的摸了一把自己的臉,才發現他的臉上都是淚水。
“沒事的,一切有我在。”
溫北寧擡手抓住了魏梓辛的手,盯着他慌亂的眼睛,堅定的說道。
魏梓辛看着小崽子,耳邊是他溫柔的聲音。
慌亂的心,竟逐漸平靜了下來。
奇了怪了,明明是他在養蘇一錦,怎麽總是小崽子來安慰他。
“你看到的都是在做夢,乖,睡一覺就好了。”
溫北寧溫熱的手覆上了魏梓辛的眼睛。
魏梓辛身子一軟就倒了下去。
溫北寧伸手接住,在他額間落下一個輕吻。
“雖然我不喜歡救人,但更見不得你掉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