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十五章
張書趴在地上,看着坐在床上一大一小兩個人。
本來只是回個家,卻沒想到天降橫禍,直接被人敲暈了。
随後就是一盆涼水鋪天蓋地的給他澆了個透心涼。
“你們是誰?”張書緊張的看了看周圍,好像是客棧的那種房間。
這人三更半夜将他劫走,一定不安好心。
可沒事抓他一個說書的幹什麽,又沒色又沒錢的。
等等,錢?
難道是!
“你三天前可有在此處說書。”
“你問這幹什麽?”
三天前,那不就是,張書內心不由自主的警惕了起來。
魏梓辛看着眼前一瞬間戒備起來的人,心知他一定有鬼。
“你可知,因為你的原因,咱們黎國的新科狀元郎可是被抓起來了。”魏梓辛微微傾身,壓低聲音說道。
“他被抓和我有什麽關系?”
魏梓辛看着眼前這人的眼睛,發現張書沒有任何說謊的表現。
一般來說,人說謊的時候眼神會飄忽不定,即使是再說謊成性的人,也會有他自己不會察覺的輕微的不自然。
例如有人說謊的時候不會直視對方的眼睛,有人則是會抓衣角,有人會喝水掩蓋。
而張書雖然慌張,但此刻面上卻是實打實的困惑,甚至還有松口氣的感覺。
“你當真不知?”魏梓辛微微做正身體,給站在張書身後的秋明遞了一個眼神。
秋明瞬間會意,冰涼的劍刃無聲無息的貼上了張書的脖頸。
“我家公子問話,還請先生好好想想,我脾氣不太好,要是萬一手抖……”
只見張書似乎是沒想到自己身後還有一個人,劍刃貼上來的時候着實吓的不輕。
“你家裏還有一個病重的老母吧。”秋明繼續威脅道。
他以前跟着大反派審訊過無數犯人,像這種死不承認的,就要拿他最在乎的東西威脅才會有用。
果不其然,秋明這話一說出口,張書就慌了。
“這位公子,不這位大人,我是真的不知道啊,我根本就不認識什麽新科狀元郎,怎麽可能害他啊。”
“求大人千萬別傷害我母親。”
魏梓辛見張書的心理動搖到位了,這才切入正題。
“只要你如實回答,我自會有重賞。”
“你最近可有遇到什麽奇怪的事情,比如一篇文章。”
魏梓辛看張書咬了咬嘴唇,似是在糾結什麽。
當下一拍床沿,厲聲道:“快如實交代,我們自會保護好你,不然……”
張書聞言才像是下定了決心,堅定的說道:“有。”
“有一天晚上,我聽到院子裏有聲音,我以為是賊。”
“我家窮,我母親買藥又要花一大筆錢,所以我就抱着棍子沖出去了。”
“結果到院子裏一個人也沒有,只有一封信和一袋銀子。”
“信上說,讓我講一個稿子,先給我定金,還讓我不要将此事傳出去,否則就要對我下手,要說這稿子是我從別人那裏聽來的。”
“我本來是不想講的,但是接下來每晚都會有威脅信,我家裏養的雞鴨也都一個接一個的死了。”
“我害怕會落到我身上,只能講了。”
“當晚就有錢送到了我家院裏,還有一封催我繼續講的信,說只要我講,就會有錢。”
“當時,我母親犯病,我急需用錢,又有了這樣一個法子,我就順勢而為了。”
“後來我每講一次,就會有錢送到我院子裏。”
“大概四天前吧,我再講的時候就沒有錢了,只有一封讓我不要說出去的信。”
“事情經過就是這樣,我交代完了,而且我也不認識什麽新科狀元,我能走了麽,我母親還在家等我。”
“你的意思是,你從未見過讓你說稿子的人?”
“我有一次試着想要蹲守來着,可剛看到一個黑影,我就被打暈了。”
魏梓辛聽完張書說的話,看着他沉默不語。
本來以為能從張書入手,查到一絲關于兇手的線索。
可現在依舊毫無頭緒。
張書說的應該是實話,也就意味着,從這條路走,根本得不到什麽有用的線索。
對方是個相當聰明的人,心思十分缜密。
自始至終從未露過面,卻将他們玩弄在鼓掌之中。
就連誣陷柳清風作弊,也是繞了這麽大一個圈子。
難怪蘇鴻羽至今仍沒查到什麽線索。
等等,按照原書中對蘇鴻羽的描述,他的才能遠不止于此。
他能想到從說書人身上入手,蘇鴻羽也一定想得到。
難道他早已知道從張書身上根本查不出來什麽,反倒會打草驚蛇,被對方牽着鼻子走。
魏梓辛皺了皺眉,天下就沒有不透風的牆,我就不信什麽都查不出來。
“那人的信件可還在?”溫北寧出聲道。
“之前的信我看完就自動燒毀了,我當時留了個心眼兒,搶救下來一小片,還有第一封信的稿子還在。”
魏梓辛陷入糾結的時候,一只手搭上了他的肩膀,小崽子的聲音響起。
随後一句溫熱的身體貼近了他。
小崽子靠近他耳邊低聲說道:“哥哥,既然已經打草驚蛇了,不如将錯就錯。”
溫熱黏膩的呼吸灑在他耳邊,魏梓辛不自覺的往旁邊躲了躲。
魏梓辛點點頭接過了張書遞來的信。
稿子是拿一張薄薄的宣紙寫的,魏梓辛小心翼翼的展開,
生怕他用力一大給撕壞了。
費了好大力氣,才将折成一小團的紙張完整的鋪開。
魏梓辛将稿子平鋪在床上,這上面的內容,确實同柳清風的答案一模一樣。
但不知為何,看着它,總覺得有些眼熟。
這時,蘇一錦小聲的提醒道:“哥哥,柳清風的答卷。”
魏梓辛恍然大悟,這豈止是眼熟啊。
這不就是柳清風的字體!
科舉試卷不能輕易帶出,他也只是來之前看了一眼。
看來之後得去找柳清風本人,才能确認這字,到底是不是他本人的。
魏梓辛拿出了被燒的只剩下一個小角的信。
被熏的焦黃的紙上,只有依稀的幾個字可見。
魏梓辛将這些字與稿子上的字仔細對比。
随後和蘇一錦對視了一眼。
這些字,是出自一個人的!
張書一臉糾結的看着魏梓辛,想了半天才為難的說出口:“大人,其實我懷疑,這是鬼神作怪。”
“因為誰能憑空讓信紙燃燒啊,還是小心些為妙。”
魏梓辛聞言看向他。
秋明手上的劍也收緊了兩分。
“哎哎哎,我只不過是好心提醒,你們怎麽還恩将仇報呢?”
魏梓辛擺了擺手,秋明才将劍收起。
“我問你,當時的火焰可是白中帶藍綠光?”
張書皺眉想了想,不可思議道:“大人你怎麽知道。”
魏梓辛露出了不出所料的表情:“是磷。”
“信紙上有磷粉,磷粉的燃點很低,對方将光源折射成一個點,對準信紙,能量足夠,自然能燃燒。”
“就跟鬼火是一個道理。”
魏梓辛耐心地解釋,得到的卻是張書一臉懵逼的表情。
嘆了一口氣,不知道該怎麽用古人說話的方式讓他理解。
魏梓辛這邊正思考着,就聽見蘇一錦驚嘆的聲音傳來。
扭頭看去便對上了他亮晶晶的崇拜眼神。
“哥哥真厲害!”
魏梓辛:滿足!
伸手揉了揉蘇一錦的頭內心非常欣慰,不愧是他養的崽崽。
就是聰明!
可憐張書不禁沒聽明白是怎麽回事,還有點撐的慌。
“那個,大人啊,其實我覺得從這個稿子上也看不出什麽花來。”
魏梓辛有些疑惑的看向張書。
溫北寧也随之看了過去,眼中隐隐有些不爽。
“此話怎講?”
“不止我一個人收到了這種信。”
“嗯?”
“我第一次講它,除去需要用錢的原因,還有一個是我在其他同行那裏也有聽到過,不止一次。”
“我們這一行會被很多人利用來造勢,好的壞的都有,這樣的事也不稀奇。”
“就是這次比較特別,給錢的人搞得神神秘秘的,還各種威脅,我心裏才沒底的。”
魏梓辛聞言沉默了。
這真的是給他這種萌新做的任務麽,連個炮灰都這麽高智商。
“哥哥,我們不如去此人家中看一看,所不定會有什麽線索。”
魏梓辛點點頭,還好他還有小崽子。
每次當他陷入困境無計可施的時候,蘇一錦總能及時的提點他。
面見皇帝是,現在也是。
魏梓辛真的好欣慰,他家崽崽這麽聰明,如果不是被作者設定成炮灰,一定可以活得很好。
魏梓辛三人跟着張書七拐八拐的走進了一條小巷。
小巷很深,遠遠的便瞅見了提着油燈的佝偻身影。
一個長亭玉立的身影攙扶着她。
張書見狀加快了腳步,幾乎是跑過去的。
“娘,你怎麽出來了?”
“林先生,多謝你照顧我娘了。”
魏梓辛拉着溫北寧放緩了步伐,給了張書充分的時間同自己的母親說話。
待張書招手,魏梓辛才拉着溫北寧走過去。
“娘,這是我朋友,來我們家做客的。”張書向張母介紹完人,又向魏梓辛幾人引薦那個長亭玉立的人。
“這個是我娘,這位是我的鄰居,林邈,林先生。”
魏梓辛順着他的話看去,這位林邈先生長得說不上多好看,但讓人一眼看過去就覺得親切,端的是文弱書生氣。
魏梓辛沖林邈微微點頭示意。
林邈笑了笑,轉向張書說道:“既然張兄已經回來了,那我就不打擾了。”
林邈說完向幾人一拱手便轉身離開了。
張書看着林邈的背影,對魏梓辛感嘆道:“這次科舉考試,林先生參加了呢。”
“你說,他也參加科舉了?”蘇一錦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