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神經病說愛我

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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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茄小區在虎城與荷城的交界。韓容驅車到那裏時，已晨光熹微。越野車停在路邊，正對小區大門的斜對角上。他沒什麽倦意，搖下車窗，随性地靠着。手機上收到了淩風傳來的照片——張遮鵬的女兒張洋。淩光頭責任感十足地給對方五官都打上馬賽克，生怕韓容真的做下什麽不可挽回的事。

韓容雖然痛恨始作俑者張遮鵬，但對他女兒沒什麽想法。張遮鵬讓他沒了媽，他也讓張揚沒了爸，再去傷害這小姑娘，真的沒意思。

七點半的時候，家長帶着孩子陸陸續續從小區出來，離這不遠有個中心小學。韓容沒下車，但也沒遮遮掩掩，車窗大開，與經過的家長小孩都打了一個照面。時而有頑童投來好奇的目光，他也微笑以對。生性比較謹慎的家長也會趕緊把孩子拉走，加快了腳步，好像他會吃人似的。

下午四點半家長開始接送學生回家。韓容一直等到六點才發動引擎駕車離開。如此持續了一個禮拜。

周一下午六點，原飛來了消息。

“李謙鬼鬼祟祟地出門了。戴着鴨舌帽，口罩，墨鏡，駕駛一輛黑色面包車，車牌號SS617，開往荷城方向。”

淩風: “跟緊。”

晚上十一點，白心懷也來了消息， “一輛車牌號SS617的黑色面包車駛入柳茄小區，停在了距離張揚家五百米的地方。”

緊接着，耳麥內聲音此起彼伏。

原飛: “李謙把張洋帶走了，開往5號碼頭方向。”

淩風: “你們繼續跟，小心點別被發現!”

韓容: “他們要坐船離開”

淩風: “5號碼頭是對外開放的通商口岸。常年停泊一些從其他區域駛來漁船，貨船。這些船返程時會帶幾個順路的人走，只要付些車馬費，不需要出示身份證。

原飛: “李謙會不會就是當年逃走的第三個劫匪”

白心懷: “sir，再往前開就出虎城管轄範圍了。”

原飛: “等他們到荷城就不好抓了!現在攔不攔”

淩風: “韓容，你能不能讓李謙招供”

韓容: “可以屈打成招嗎”

原飛弱弱地說: “不行吧”

淩風: “只要不弄出人命我就當不知道。”

韓容呵呵地笑個不停: “抓回來吧，我來問。”

“全體都有，攔截李謙!”

“yes sir!”

****

淩風被免職後連單位大門都進不去，人抓回來後便直接帶到了掃黃組。組裏兄弟上下一條心，像供老佛爺似地供着呂心，因此對呂心的緋聞對象淩風提出借場地審問的請求睜眼閉眼。

“淩隊長你什麽時候跟我們隊長求婚啊”

“……”

一米九的大光頭頗為純情，被掃黃組的兄弟嘲了個面紅耳赤，連忙疾走幾步躲進了會議室。

“心懷把張洋送回家了，原飛說5號碼頭有點不對勁，他剛才好像聽見了丁丁的聲音，幾個掃黃組的同事陪他去查了。”

“哦。”韓容盯着監控器觀察李謙，對方身高一米八，普普通通的方臉，沒什麽特別之處。

“你在看什麽”

“研究他的微表情。”

“什麽時候有把握問出來”

“現在。”韓容站起來往審問室走，手握上門把時，回頭問了一句: “當年狙擊手打中的是他哪條胳膊”

“左。”

韓容點點頭，推門進去。淩風來到大屏幕前，剛準備坐下，就接到了領導的電話。

“你腦子進水啊，綁架張遮鵬的女兒!!”

“沒啊。不是好好地送回去麽。”

“你現在馬上停止這件案子的調查!”

“為什麽”

“沒有為什麽!你還想不想複職了”

“随便吧。這麽多年虎城這個小地方我也待厭了。”面對領導突然的強硬态度，淩光頭可謂是做到了立場堅定臨危不懼，直接把電話掐斷了。

他喝了一口水，沉下氣來觀察審問室裏的動靜。

韓容把門關上，轉過身來面對李謙，正好迎上對方打量的目光。李謙眼神瑟縮了一下，把頭撇了開去。

他臉上細微的表情已然透露出一個訊息。

“你認識我”韓容慢慢走近他，步伐放得很緩，聲音放得很沉， “那顯然你也聽過我的事跡了。”

李謙擡起頭，看見對方笑容愉悅地指着自己的腦袋。

韓容說: “我這裏有病。等會做出什麽事來，你不要害怕。”他越安慰李謙，對方眼裏的驚懼之色越發明顯。直到韓容突然從兜裏掏出一只黑色的手**槍，李謙下意識捂住左臂。

槍管又向右移，對準了他右邊的胳膊。李謙立刻躲到凳子後面，左手握着椅背，手指不自然地蜷曲顫抖。

“人的記憶很奇怪。給他甜的，無論有多美味，都會随着時間的消逝慢慢忘記。但是給他苦的，只要嘗過一次就會深深印在腦子裏。”韓容慢慢地走到他面前，居高臨下地看着他，似笑非笑地問: “我現在明明瞄準的是你的右臂，你左邊那條胳膊抖什麽”

李謙渾身一顫，忽然明白過來，面白如紙。

只聽韓容繼續說: “因為你的左臂以前受過槍傷，并且經歷了一段在沒有得到足夠的醫療水平治療下傷口艱難自愈的痛苦日子，對嗎”

至此李謙還是一言不發。韓容猜測有高人指點對方沉默是金。他耐心地等了一會，随後說: “案子已經過去這麽久，殺害我母親的人也已坐牢，當年被害者的家屬都沒聲響，照理說可以高枕無憂，卻天不遂人願。現在的你想必也很困惑。你百思不解，為何我們會突然找上你。”

李謙遲疑地擡起了頭。

韓容說: “因為當年我找到張遮鵬的時候，他為了保命把你出賣給我。但是遺憾，後來我瘋了，居然把這麽重要的事情給忘記。”

這次李謙終于有了反應，眼裏似要噴火，勃然大怒道: “張遮鵬出賣我!”

“不僅出賣你，還出賣了野火。”

野火這個名字似乎刺激到了對方，他“刷”的一聲站起來，氣急敗壞地破口大罵， “野火這個畜生不講義氣!我們費盡心思救他姘頭，到頭來他還把錢吞了!”

“野火沒把全部的錢分給你們，所以你把他殺了”

“我沒殺他!”

“那就是另一個殺的了。”

突然“哐”的一聲巨響，審問室的門被人從外面撞開，一群制服筆挺的人齊刷刷地走了進來。

李謙好似忽然被人點了啞穴，乖乖地閉上了嘴。

韓容轉身看去，為首的人細長眼，瘦高個，向他出示一份公文，用公式化的語氣說: “虎城713特大搶劫案專案組，尉遲。請将嫌疑人交給我們。”

當某個案子對社會影響頗為特殊，惡劣時，便會成立專門調查研究此案的小組，成員由上級部門指定，等結案後該組自動解散。

顯然眼前的713專案組是臨時新成立的，而重案組事先卻沒有得到一點風聲。

淩風連忙從監控室跑了過來，門衛小聲說: “抱歉，淩隊，我攔不住。”

“沒事。”

淩風向尉遲伸出手，笑哈哈道: “原來是尉隊長，久仰大名。”

尉遲卻看也不看他一眼，對身後的組員說: “帶走。”

“yes sir!”

淩風把伸在半空中的手縮了回來搓了搓另一只手的掌心，打哈哈道: “人就交給你們了，可要好生照顧啊!倘若出了事，誰也擔不起。”

尉遲冷眼瞟他， “你還是想想怎麽向上級解釋你的行為吧。知法犯法，罪加一等!”

淩風摸摸光頭，嘿嘿地傻笑着目送他們離開。韓容回了監控室放剛才審問錄像的倒帶。淩風後腳跟過來問: “有什麽發現”

“李謙的話透露出一個重要的訊息。當年野火負責轉移贓款，而他并沒有把全部的錢都拿出來。可能野火的死與這個有關。還有，你看這裏。”

韓容反複播放了幾遍尉遲進門帶走李謙的片段，雖然尉遲和李謙全程沒有交流，但是李謙轉身跟在對方身後離開的時候，嘴角微微上揚了1/4秒。

“人的臉部一共有44塊肌肉，大約能拼湊出一萬種表情，因此很難控制自己的面部情緒。當一個人口是心非時，微表情就透露了他想隐瞞的事實。李謙認識尉遲，并對他很放心。”

淩風說: “這個尉遲以前是荷城重案組的人。送張遮鵬進監獄後，他就調動升職了。全托你的福。”

“是嗎，沒印象了。”韓容說: “他的上級是誰我好奇為什麽指派他為713專案組成員。”

“尉遲的上級是歐俊生，雪州市重案組組長，也是當年在現場擊斃劫匪的狙擊手，因功升職。”

“還真是千絲萬縷的關系。”韓容自言自語了一句，随後對他說: “你去查一下713專案組成立的時間。”

淩風擺弄着手機，過了一會，擡起頭神情嚴肅地說: “三月一日。”

這是葛家麒簽售會開始的日子，也是野火和丁丁失蹤的日子。

韓容問: “上面的人怎麽突然心血來潮翻陳年舊案”

“新官上任三把火。只是不知怎麽瞄準了虎城燒。”淩風見他眼神茫然，想必也不怎麽看時政新聞，于是隐晦地提醒道: “雪州市上一級，西省，季。”

韓容還是一臉懵逼，淩風忍不住說: “你是真傻還是裝傻那是你大舅子!”

“……”

“季延的大哥我真不認識他。”韓容神情無辜地說: “他也不可能因為我而查這樁積案。”

“全國都在搞平安建設，而虎城是罪案泛濫的重災區，引起了上面的重視。前段時間虎城梳理了一批近十年來尚未偵破的懸案，疑案數據清單上報。會議上，西省直接點名雪州，明說這個案子社會影響惡劣而疑點太多，要查。具體怎麽查，什麽時候查，我就不清楚了。這種高層會議，我們這種小蝦米只能搬個小板凳坐在大門口對面的馬路上聽。”

“出發點是好的。給廣大群衆一個真相，還被害家屬一個公道。但我不得不想到一個最壞的結果。”韓容的表情逐漸嚴肅: “如果第五個劫匪也在那場會議上。那麽，這個躲在暗處我們至今沒摸到影的劫匪，便是第一個知道“713搶劫案”情況有變的人。他會怎麽做”

淩風道: “消滅罪證，掩蓋事實。”

“沒錯。而同伴野火的死，或許只是一個開始。”

“他在滅口”

韓容眼神幽深，漆黑得不見底， “可能是借刀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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