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掌控欲
掌控欲
林許願當即就在腦子裏扇了自己兩巴掌。
色字頭上一把刀啊老祖宗誠不欺我。林許願你真是被茗人糊了心,找誰不好,找個有情婦的。
轉念她又把鍋砸到了孟湛茗頭上——不檢點的男人,有情婦還來勾引她……他問出那句話的時候她還以為是自己誤會了呢,結果這還不到48小時,避孕藥的服用期都沒過,情婦就找上門了。
作為一位被小三選手,林許願沒什麽底氣:“……我是。”
“天哪你就是!”蘇檀越過櫃臺,兩手一伸,“學姐,久仰大名了!”
“欸……欸?你、你好。”
差點忘了,之前看過她的校牌,她也是藝大的。
“學校讓我們采訪幾個畢業的師哥師姐。我之前在校博看過你的作品啊,我太喜歡了!沒想到我哥居然說認識你,天哪,他怎麽可能認識你啊這樣完美的女人!”
完……完美的女人。
“你簡直就是中國的卡爾格拉菲,設計界的達芬奇,華倫天奴為你傾倒,馬克雅可布因你夜不能寐,亞歷山大麥昆看到你的作品自慚形穢!倘若瓦倫迪諾在世也會把世八首席設計師的名號讓給你啊!!!”
姜熙潮:“……”聽不下去。
林許願:“……”有點過。
姜熙潮:只是有點?
林許願:閉嘴!
還好林許願沒有自大到那個地步,她試圖在一通彩虹屁裏把方向掰回正軌,“那個……請問你來?”
“我來給孟湛茗拿衣服。”
……果然,無心睡了學妹男人。
“哦,他就是我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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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檀抱着一個巨重的盒子按響了孟湛茗的門鈴。門一開,她就把盒子摞到了他哥手上,“累死我了!”
“不是你自己要去的嗎?”孟湛茗拉住她的衣領,“換鞋。”
“哦。”
“旁邊那雙。”
“這粉的我不能穿?”
孟湛茗拿起她手上那雙粉色拖鞋,收進了鞋櫃二層,“橘色是新買的,你穿新的。”
“哦。”她哥講究慣了,蘇檀也沒在意,換上拖鞋直奔狗窩。
“哇Judy都長這麽大啦,我以前看照片它還那麽小一只!”
也沒那麽小,她手比劃的大小,是一粒花生米。
蘇檀蹲在大狗身邊,Judy顯然不認識她,但金毛性情溫順,誰來都給摸。
孟湛茗回國後她還沒來他家玩過,昨天跟他說周末說想來撸狗。結果太巧了,一下撸狗和作業一并做了。
“真的,她那副嘲笑鳥印在學院書上了,挺有設計天賦的。早說給你做衣服的是她啊,我作業也不至于留到今天。”
“你自己不積極完成作業還賴別人?”
“我不是這意思……”
蘇檀識相地閉嘴了。她想起來今天她說給他拿衣服,孟湛茗叮囑她跟別人說話禮貌點。
“哥,你不知道我今天超級有禮貌!”
男人停下手裏的動作,“有多禮貌?”
然後蘇檀就把誇林許願的那番話原封不動地說給孟湛茗聽了。
孟湛茗擰着眉心,“你覺得人家聽着開心麽?”
“我覺着吧……還成。”
“……”
“倒是我感覺吧……你是不是被人家讨厭了?”
孟湛茗看了她一眼,“為什麽這麽說?”
“就我說我來給你拿衣服,她臉上的表情……十分精彩。感覺是害怕中透着憤怒,憤怒中帶着委屈,委屈裏藏着怨恨……”
“簡潔點。”
“不高興。”
蘇檀注視着男人半垂的眸子,确實,說誰不招人待見都不讓人高興。
“呃但也不完全是這樣……我說你是我哥的時候,她的表情變了。變得有點悲中帶喜,喜中帶悲,又悲又喜……總之就是那種活過來的感覺!”
孟湛茗嘆了口氣,從這一對亂七八糟的描述中他無法掌握任何有用的信息。
蘇檀轉了轉眼珠,想到今天過來的真正目的。她晃了晃孟湛茗的膝蓋,“哥,你告訴我,夏承哥是不是要回國了?”
男人眼皮淡淡一掀,“你又是從哪裏聽到的?”
“朋友圈啊。”
“加回來了?”孟湛茗唇角壓了下去。
“啊?沒有沒有,不信你檢查……”蘇檀把手機遞過去,但孟湛茗沒看。
“是夏螢的朋友圈……她也要回國。”蘇檀腿盤在沙發上,頗有點沒好氣地說,“這塊狗皮膏藥還真是你走到哪她黏到哪啊!”
要說蘇檀跟夏螢的關系打小就水火不容,大概這倆誰都覺得對方配不上自己的哥。
“說別人是狗皮膏藥,你自己呢?”
蘇檀聽出他話裏有笑意。但辨別不出這是挖苦、提醒、或是譏諷。
女孩少見的有些落寞,她一雙杏眼望向孟湛茗。
“哥,我這塊狗皮膏藥不是被你親手撕下來,沒有一點兒粘性了嗎?”
蘇檀生父去世得早,張晚玉又是事業型女性,一人管理一整個公司。孟湛茗于蘇檀,是哥哥,有時又像她半個爹。
這些年孟湛茗常居海外,對她更多的是精神上的引領。但對于從小缺少父愛的女孩來說,年長的男性總有獨特的魅力。大多數時候她都算聽孟湛茗的話,包括孟湛茗讓她删掉所有和夏承的聯系方式。
年長的男性總有獨特的魅力,所以蘇檀也喜歡夏承,在其他女孩喜歡跳皮筋的年紀,蘇檀就喜歡他了。
有時候她覺得自己或許是個早熟的少女。她是班上最早一批穿上內衣的女生,但很可惜,身高停留在高一就沒怎麽長了。
早熟早熟,早點成熟。
但她再怎麽加速成熟也趕不上夏承。
夏承今年多大了?生日是在英國過的,也是從夏螢的朋友圈裏看到的。
那他今年已經29了。
蘇檀雖然很讨厭夏螢,但不得不承認,她卻成了自己窺探夏承的貓眼。
但孟湛茗不許,他堅決阻止了她和夏承的來往。
他們吵得最厲害的一次,是蘇檀高二暑假去倫敦旅游的時候,她朝孟湛茗摔碎一個杯子。
“你管我?我12歲你說我不懂喜歡,我17歲你說我未成年,現在我18了,我成年了,我有喜歡一個人的資格和自由了,你為什麽還是不許!?”
蘇檀說得面紅耳赤:“你管這管那,知不知道很煩人啊!誰跟你在一起都會覺得壓抑!你讓我無法呼吸,你掌控欲太強了,強到讓人讨厭!”
“難怪、難怪你未婚妻也被你逼死了!——”
“蘇檀!”是張晚玉甩過來的一巴掌。
巴掌和話音齊落,孟湛茗站在原地,像一尊被洗刷掉全部顏色的雕像。細細看男人的臉,還有被風雨侵蝕的創孔,好像幻想的肥皂泡在臉上炸開,變成這尊雕塑永遠的瑕疵。
在這個家誰不知道“未婚妻”是不能提的三個字。蘇檀說完也後悔了,她錯了,她再怎麽都不能故意說這個讓她哥傷心。
蘇檀知道孟湛茗是為了她好,夏承他收不住心,他萬綠叢中過,從沒想過要碰一碰她這朵含苞待放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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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五孟湛茗親自開車去接了夏家兄妹。
兩兄妹沒帶多少行李,夏辰把東西放進後備箱。孟湛茗看他眼神越過自己往後看,淡淡道:“別看了,沒讓蘇檀來。”
夏承挑眉,“沒看,我是看你後面那個空姐盤兒挺順!”說完還吹了聲口哨。
“哥啊,你回國正經點。”夏螢拍了他一把,把柔順的中分長發往後攏了攏,“湛茗哥,好久不見。”
孟湛茗點頭,替兄妹倆拉開車門。
夏承這次回國的主要目的是接手崇城新開的鐘表眼鏡行。
夏家是著名的鐘表世家,19世紀就發了家,現在生意做到了全球各地。早年孟深在做鐘表投資時結識了夏承父親,兩人發展成了三十多年的好友及合作夥伴。十年前,兩家人一起出了國,去拓展歐洲市場。
夏承父母前年先回的國,這次是頂不住才把兒子叫了回來。
車很快開到了夏承在崇城的別墅,前幾天家裏已經安排人打掃好了。
夏螢在樓上換衣服,孟湛茗和夏承坐在樓下。男人點了根煙,把打火機遞給孟湛茗。
孟湛茗說他不抽。
“行,不抽。說說你都在國內幹嘛了?”夏承夾着煙,坐在沙發扶手上。
孟湛茗掃了他一眼,“上課、下課。”
夏承:“……”
他彎腰湊近,“老孟,現在沒人你老實告訴我,為什麽年初你突然把幾個項目停了,轉頭就回了國?”
“我不是來崇大當教授麽。”孟湛茗嗓音很淡。
“得了吧,崇大都找了你三年了,怎麽偏偏是今年?你得跟我——”
“哥、湛茗哥,你們聊什麽呢?”夏螢摸着樓梯扶手,望着沙發上交談的兩人。
夏螢标準的黑長直美女,今年25歲,鵝蛋圓的臉上透着滿滿富家女的矜貴。但拉遠了看,女人周身又被優雅溫婉、知書達理的氣息包裹,好像剛剛那一點尖銳只是錯覺。
她換了一條酒紅色的方領絲絨裙,束口衣袖收到小臂下側。黑發挽在腦後,兩邊耳垂上各戴了一只黑珍珠耳墜。
這套熟悉的打扮讓沙發上的孟湛茗眯了眯眼。
“人我送到了,就不打擾你們晚上家庭聚會了。”他拿起外套搭在臂彎。
“湛茗哥也一起吧。”夏螢輕快地走下樓梯,去挽孟湛茗胳膊。
說是搭上去更為貼切,并沒有環上,恰到好處的分寸。
“爸爸說了,家裏新庭院的設計想問問湛茗哥的意見。”
孟湛茗垂眸看着臂彎的手。夏螢自己學的就是建築設計,還是荷蘭建築高校的研究生。他不覺得夏父會因為這種事問他一個小輩,所以只能是她的想法。
但女人卻抿着唇,笑意盈盈地望着他,好像在說:那又如何,搬出長輩你還能拒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