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同班
同班
為期三天的摸底分班考試在周五這天結束，學生考完後就放周末假期。
學校則利用周末兩天修改卷子，并按成績分班，讓新生周一回校上課時能到新班級開始上課。
這回摸底考試梁幼喃覺得并不難，基本上和中考差不多，再說了，她是穩定發揮，考進尖子班肯定是沒問題的。
在考試過程中，梁幼喃都會把各科的答案傳給程小山，所以程小山的成績應該是靠前的，至于能不能進尖子班就不好說。畢竟她并沒有把全卷都抄給他。
饒是如此，程小山還是對梁幼喃千恩萬謝，為表感謝，提意請梁幼喃喝奶茶，也算踐了之前許下的諾言。
梁幼喃從不喝奶茶，原是想拒絕的，但見程小山興致勃勃的樣子，拒絕的話到了嘴邊卻怎麽也說不出口。
學校附近是一條小吃街，有着各式小吃和奶茶店，專做學生的生意。
每每放學或節假日，這條街都堵滿人，都是穿着校服的學生，男男女女都有，熱鬧非凡。
今天是周五，人多擁擠，而且天氣悶熱，人一多就渾身冒汗，黏膩得不行。
因此梁幼喃從前不會來這些人擠人的地方。或許是程小山看出了梁幼喃的心思，就見他說：“你在校門等我，我去給你買奶茶。”
還不等梁幼喃回話，他人就往小吃街方向奔去了。
梁幼喃只好在學校門口的法國梧桐下等他。
大概十分鐘過去，梁幼喃就見程小山提了兩杯奶茶從擁擠逼仄的小吃街擠出來。
他一路小跑回來，将奶茶遞到梁幼喃面前：“喏，忘記問你要喝什麽了，所以就随便給你買了一杯。”
他額頭滲着汗珠，小路過來氣息有些重。梁幼喃接過奶茶，淡淡地說了聲：“謝謝。”
“客氣。”程小山說話間插了管子，一吸就是一大口，“你家住哪兒？一起回家呀。”
”不用了。”梁幼喃搖頭，“我前面公交直達。”
她想都沒想就拒絕。
“那好吧，那我先走了。”程小山沖她揮手道別。
她亦輕揮手以表回應。
目送程小山背影消失眼前她才轉身往公交站走去。
剛到公交站公交就到站，她順着人流上車，坐到了後排靠窗的位置。
手中的奶茶已經濡濕了手掌，因為奶茶是加了冰塊的。梁幼喃從口袋抽出紙巾，用紙巾包住杯壁，防止杯壁水珠劃落。随後，吸管戳進奶茶封口。
她吸一口水，一股冰鎮的爽感席卷全身，茶味不重，奶味有些濃，整體甜甜的，還有黑色Q彈有嚼勁兒的小珍珠，一口奶茶加珍珠讓人喝了一口還想再喝。
這是她長那麽大記憶中的第一次喝奶茶。
體驗還不錯。
……
家門是虛掩的，父母已經下班回家了。
剛掏出鑰匙的梁幼喃又将鑰匙收回去。
推門進屋，迎頭就見母親胡月華正提着垃圾準備下樓扔。
“媽。”梁幼喃啞着嗓子喊了聲。
她拿奶茶的手想縮到身後躲好但那一刻她覺得自己無比笨拙，動作一點都不自然。
胡月華眼神很利，一眼就看到了，不由眉毛皺起：“你怎麽買這些垃圾食品吃呀？”
“我……”梁幼喃頓時失語，想解釋又不知道從何解釋起。
胡月華一手将她喝剩一半的奶茶奪過來，觸手冰涼，不禁眉眼嗔怒起來：“還喝冰的，你不怕腸胃炎呀！”
梁幼喃抿唇不語，一副理虧的表情。
胡月華順手将奶茶往手中的垃圾袋裏扔，說：“爸爸媽媽給你零花錢不是讓你買這些垃圾食品吃的，是給你買學習用品，買牛奶水果這樣有用有營養的東西。”
“知道了。”梁幼喃弱弱地應聲。
胡月華嘆氣，擡了擡下巴：“快回屋吧，一會就吃飯了。”
梁幼喃沒再說話，在玄關處換了鞋就飛快回了房間。
這就是她的父母，不僅嚴管着她的學習和成績，就連生活點點滴滴都嚴格管束着。
許多孩子童年會去玩的游戲，看過的動畫片，吃過的小零食，她一點都沒碰過。
從小到大，影視，動畫，游戲，零食這些都是遠離她生活。甚至是隔絕開來的。
幼時她尚且為之哭鬧過，但随着年齡增長，這些東西于她而言變得無足輕重，仿佛她的生活不需要這些也能活得無比精彩。
這也是許多人覺得她枯燥無趣的一大原因吧。
……
周末這兩天，梁幼喃悶在家中預習高一各科目的內容，母親胡月華時不時借送水果或端牛奶為由監視她，看看她是否認真學習。
胡月華的小心思梁幼喃哪裏會不懂，只是她一直都裝作不知道而已。
在學習這件事上，她從來不屑弄虛作假，只是父母總是不相信孩子能自律，既是不相信，她也沒必要多費口舌去多作解釋。
父母相信眼見為實，那她只管做好自己便夠了。
周末晃眼便過，周一的到來，所有新生都穿上嶄新的藍白色校服，滿臉青春洋溢地踏進校園。
分班名單公示在教學校一樓的大廳裏。
梁幼喃一進校門就見教學樓大廳那裏擠滿了人，都是争先恐後去看自己分班去向的高一新生。
反觀梁幼喃，她像一個老生一樣，臉上波瀾不驚，雲淡風輕，等人少了才過去看自己的去向。
她并沒有去從頭順着班級順序一班一班的名單去找自己的名字，而是直接到尖子班的名單下确認自己。
高一（1）班，梁櫻桃。
果不其然。
這對她一絲驚喜都沒有。
這一屆的高一只設一個尖子班，那就是高一（1）班，裏頭的學生都是撥尖的。然後就是三個重點班，剩下的都是普通班。
确認完自己的名字後，她正欲轉身往樓梯口去時卻不自覺頓住腳步。
那一瞬，她想到了程小山。
不知道他有沒有如願進了尖子班。
梁幼喃回身再次看向尖子班的名單。
從頭看下去，居然真在名單最末處看到程小山的名字。
他也進了尖子班。
高一（1）班在教學樓五樓東最盡頭那個教室，不僅通風而且寬敞，可見學校多重視尖子生的學習環境。
教室已經有不少同學在了，零零散散地坐着，有人在閑聊，有人在認識新同學，大部分的還是在看書或在學習和做題。
尖子生總是比一般學生早進入學習狀态，這點梁幼喃從不否認。
梁幼喃喜歡靠窗的位置，涼快而且光線好。可是靠窗的位置并不多了，只剩倒數最後一排和前頭第一排的位子靠窗位置了。
她不想坐第一排，只能退而求其次選擇倒數第一排的靠窗位。
剛落座放下書包，就有人拍她肩膀。
她回頭一看，是一個女生。
那女生長發披肩，五官精致，皮膚白皙，天然的甜美感撲面而來。
她沖梁幼喃莞爾一笑：“你好同學，這裏有人坐嗎？”
梁幼喃搖頭。
“那我坐啰？”她水汪汪的大眼睛看到梁幼喃。
“嗯。”梁幼喃點頭。
女生坐下來，放下書包，耳邊的頭發垂下來遮住了臉。她擡頭邊捋頭發邊說：“我叫莫栩栩，栩栩如生的栩栩。”
梁幼喃扯了扯嘴角：“我叫梁櫻桃，”說完，她頓了頓，随後又改口，“我叫梁幼喃。”
莫栩栩詫異地笑了出來：“你到底叫什麽？”
梁幼喃解釋：“我叫梁幼喃，櫻桃是我的小名，剛才一時嘴快說錯了，”
“你的小名櫻桃是水果櫻桃那個櫻桃嗎？”莫栩栩問。
梁幼喃點頭。
莫栩栩低聲淺笑：“櫻桃，挺特別的，我還挺喜歡這個名字。。”
梁幼喃沒說話了。
班上的同學陸陸續續到了，教室裏人也越來越多，聲音也越來越響了。
莫栩栩去上廁所了，只剩梁幼喃一個人無聊發着呆。
她看不進書，就托着腮望着窗外的天空。
今天的天氣一派晴好，瓦藍天空如被水洗過一般，幹淨澄澈，萬裏無雲，偶有微風拂面，并不會覺得悶熱。
她就這樣靜靜地看了幾分鐘竟生起了困意，她眨巴着幹澀的眼睛，想去廁所洗把臉清醒一下，這一轉身就見程小山邁着大長腿朝自己走來。
眼前的程小山穿着藍白色的校服，衣領的扭扣只扣了一顆，領口微敞，隐隐露出鎖骨部位，藍色束腳校服褲下是穿了一雙白色板鞋。
之前軍訓時，見他一身迷彩，在他高大的體格襯托下像個新兵蛋子，現在一身校服又是不同感覺，極具青春陽光的少年感。
這個年紀，可不就是少年麽。
走來的程小山二話不說，直接就落在莫栩栩栩的座位上，梁幼喃以為程小山要坐這裏，于是連忙說：“這裏有人了。”
“我知道。”他目光移向梁幼喃回答道。
梁幼喃微愣，呆呆地看着他，竟有些摸不着頭腦。
“莫栩栩是坐這兒吧？”他說。
“你怎麽知道？”
“我剛看到你和她坐一塊了。”
梁幼喃斂眸，試探地問：“你是想坐她的位置？”
程小山卻說：“我能坐你的位置嗎？”
說話間，他目光定定地看向梁幼喃，等待着梁幼喃的回複。
梁幼喃頓時明白過來。
原來一開始程小山說為了一個人進尖子班，是為了莫栩栩。
難道他喜歡莫栩栩？
不過這也不奇怪，程小山長得高高帥帥的，莫栩栩生得标致甜美，兩個人都是擁有好皮相的人，他們在一起很有金童玉女的和諧感。
想到這裏，剛剛自己說的那句“你是想坐她的位置”就讓她覺得是在自取其辱，頓覺尴尬。
“欸，怎麽說。”程小山見梁幼喃失了神，久久沒有回應。
怔忡間，梁幼喃“啊”了聲，随即呆呆地垂下眼眸，手腳顯得有些慌忙。
她一邊收拾着東西一邊說：“你坐這兒吧，我去別的地方坐。”
“謝謝了。”程小山心滿意足地笑了，“你人真好。”
拿起書包起身的梁幼喃聽到這句話驀然頓在原地，愣怔了半分鐘就僵硬地扯了扯嘴角，聲音微不可聞地說：“其實我沒那麽好的。”
如果不是他，摸底分班考試她或許不會傳答案給他。
就算傳了，現在他來找自己換座位，她想自己應該也不會換吧。
所以，她人并不好，她做了一切僅僅是因為對方是程小山，那個在她暈倒時抱自己去醫務室的男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