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開學摸底考試
開學摸底考試
明天就到了軍訓結束前的歌詠比賽。
這一個下午，各連隊都抓緊時間在練歌，操場上此起彼伏的都是吼出來的歌聲，毫無旋律可言，仿佛誰的嗓門大誰就能拿獎一樣。
梁幼喃她們連隊則淡定許多，教官不着急練歌，而是不緊不慢地買了一袋潤喉糖回來。
“程小山來幫我分發一下潤喉糖。”教官喊程小山。
程小山性格張揚跳脫，大大咧咧，在軍訓的日子裏早就和教官混熟，都快到稱兄道弟的地步了。
他一個個分發過來，分發到梁幼喃這裏時，梁幼喃乖巧地攤開手掌來。
程小山從袋子裏撈起一顆潤喉糖就放到她的手心上。
他的動作迅速而不拖沓，收手時手指微微觸碰到梁幼喃的掌心。
他的指尖似乎帶着如驕陽般的溫度，梁幼喃只覺心髒一顫，手掌立馬收緊握成拳頭，掌心熾熱。
“謝謝。”梁幼喃忽而開口道謝。
聽到道謝聲的程小山腳步一頓，目光緩緩凝在梁櫻桃身上。
剛才他一路分發潤喉糖下來，沒一個人和他說謝謝，獨梁幼喃說了，他就忍不住說了句：“你也太客氣了。”
“謝謝。”梁幼喃又說了聲謝謝。
這可把程小山整不會了：“沒必要說那麽多次吧。”
“第一個謝謝，是謝你送我去醫務室，第二個謝謝，謝你分發的潤喉糖。”
她終于有機會向程小山致謝了。
程小山後知後覺才反應過來，扯了扯嘴角：“舉手之勞。”
說完，程小山便從她面前走過，繼續往後邊分發潤喉糖。
梁幼喃不禁微微側眸，目光跟随着程小山的腳步，直到他的身影拐到後排才慢吞吞地收回目光。
發完潤喉糖後，教官清了清嗓子說：“現在大家都拿到潤喉糖了，一會咱們去練歌可以吃。”
“謝謝教官。”同學們道謝的聲音參差不齊。
随後，同學們紛紛撕了包裝吃糖，而梁幼喃卻默默将潤喉糖收進了口袋。
不知道為什麽，她沒有想要吃的欲望。
教官選了程小山來當領唱，原因是他聲音洪亮有氣勢，适合當領唱。
找到了領唱，教官摸着下巴沉吟了一會兒，就問：“你們誰會指揮呀。”
“梁櫻桃呀。”
女生的聲音從前排傳來。
梁幼喃循聲看向剛才說話的女生，原來是她的初中同學。
“梁櫻桃初中班級大合唱當過指揮，她有經驗。”
教官又問：“誰是梁櫻桃？”
“……我。”梁幼喃緩慢地舉起了手。
周圍的同學都把目光投向她，包括程小山。
教官見了梁幼喃，笑說：“是你呀。”
因為上次中暑暈倒，教官都已經認得她了。
“那你來當指揮吧，可以嗎？”教官問她。
梁幼喃想拒絕，但不知道拿什麽理由拒絕，只好無奈地點頭。
“那行了，現在我們拉隊去安靜的地方練歌。”教官說完，一聲令下，立正！
所有人立即站直身子，立正原地。
“向右轉！”
聽口令，衆人齊齊右轉。
“齊步走。”
……
模拟歌詠比賽唱歌時，程小山站排頭領唱，梁幼喃面向全連同學揮動指揮棒。
一連模拟了三回，到了第三回教官才心滿意足地點了點頭：“這遍不錯，明天有這個狀态就行了。”
梁幼喃低垂眼睫，眼角餘光偷瞥着側對着自己的程小山，他揚着嘴角，目光淡淡，在一身迷彩服的襯托下，竟有種兵痞子的即視感。
不得不說，很好看，有點挪不開眼睛。
歌詠比賽那天，在後臺候場時，連隊裏的同學都在說話，聲音不大，但你一句我一句，周遭環境就變得嘈雜起來。
站最前頭，面向着所有人的梁幼喃手握着指揮棒，低頭看着自己的鞋頭。
“同學。”
頭頂飄來男生的說話聲。
她擡頭。
程小山沖她笑：“等一下你指揮時別搶拍子，昨天模拟時你有兩次搶了拍子，有點亂了。”
“不好意思。”梁幼喃感到尴尬。
“我不是責怪你，就是和你說一下。”程小山解釋。
“知道。”
程小山沒再說話了。
梁幼喃看了眼程小山，手中指揮棒握得更緊了。
上臺比賽過程中，全連發揮穩定，最終一舉拿下一等獎。獎品除了有獎狀之外，還有獎品。
一等獎的獎品兩個保溫杯，一紅一藍。
教官兩只手分別拿着要一紅一藍的保溫杯，糾結着：“這兩個杯子，怎麽分？”
思考了一會兒，教官說：“不如給指揮和領唱吧。”
同學們都沒意見，然後教官叫了程小山和梁幼喃出列上前來。
程小山說：“女士優先。”
教官面向梁幼喃。
梁幼喃随手拿了一個藍色的保溫杯。
看到梁幼喃拿了藍色的杯子，程少山眉毛輕挑，他以為梁幼喃會拿紅色的。
不過他并不在意顏色，因此滿不在意地拿了紅色的保溫杯。
歌詠比賽取得了頭籌，教官以為大家在軍訓閱兵儀式也能拿獎，誰料他們連隊只拿了安慰獎。
雖然是拿安慰獎，但大家都不沮喪。結束後紛紛去和教官道別。
獨梁幼喃一個靜靜地坐在一邊，等大家送走了教官才順着人流回了教室。
有臨時班級自然有臨時班主任。
臨時班主任在臨近放學前一個小時将明天摸底分班考試的考號和座位號分發下去。
拿到考號和座位號的梁幼喃，看了眼就收回書包了。
新生軍訓就這樣結束了，明天迎來分班考試，考完之後，高中生活才正式拉開帷幕。
因此很多人都期待分班考試快點考完，然後開啓全新的校園生活。
但于梁幼喃而言，這并沒有什麽值得期待的。
高中是沖刺高考的三年，這三年，她絕對不會輕松，甚至有可能會被父母逼得喘不過氣。
所以，她又怎麽會期待呢。
摸底分班考試那天，梁幼喃很早就到了考場。
開考後十分鐘，有人敲門喊報告。
埋頭答題的學生應聲擡頭，梁幼喃亦擡頭看去。
“不好意思，來晚了。”程小山滿頭大汗，胸膛起伏，大口地喘着氣，顯然是一路跑過來的。
監考老師皺起眉毛：“你都晚到十分鐘了，這要是高考你可怎麽辦？”
程小山嬉皮笑臉地說：“遲到十五分鐘才能進場，我還差五分鐘。”
監考老師啧了聲，擡了擡下巴，示意他進來。
“謝老師。”程小山屁颠屁颠地找到自己的座位。
梁幼喃收回目光，看着卷子竟一時失了神。
居然會和程小山一個考場，有點意想不到，心中莫名有一絲竊喜。
奇怪！
上年考的是語文，由于有八百字作文要寫，總是時間緊迫，甚至手忙腳亂。
但梁幼喃答題答得很順利，一下子就翻頁到作文部分。
這場考試的語文作文并不難，五分鐘內确定了立意和全文大致內容後就動筆去寫。
揚揚灑灑寫下了八百多字後，梁幼喃手心已經滲出汗水，整個手掌都黏糊糊的，難受得要死。
她蓋了筆帽，檢查完卷子就放一邊去。現下離收卷時間還有十分鐘左右的時間，時間還是充裕的。
考場裏的兩個監考老師一前一後守着。
在後門坐着的老師已經不見人影了，而坐講臺的老師正刷着手機，沉浸其中。
這個時候，底下學生趁此機會開始各種小動作，聲音窸窸窣窣的。
讀初中時，梁幼喃最不喜歡的就是別人扔紙條給她，并不是她不想給答案別人，只是擔心會被捉着，傳答案者罪名更大。
還好現在是一個新環境，沒幾個人認識她，她也免了被扔紙條的煩惱。
正當她覺得慶幸時，後腦勺便被東西砸中，砸得并不重，能感知到是小紙團。
梁幼喃應激性回頭。
一回頭就見程小山目光定定地看着她，随後沖她挑眉，示意她撿起紙條。
梁幼喃皺了皺眉，有些不悅，但還是微彎下身小心翼翼地撿起了紙團。
講臺的老板仍在刷着手機，臉上浮着笑容，全身心都沉浸在手機中，根本沒注意到底下學生的動作。
梁幼喃攤開紙團看，上面寫着“求一份選擇題和古詩詞默寫的答案，感謝。”
看完紙團的字，她看了眼時間，時間還足夠，于是将選擇題和詩詞默寫都抄過去紙團，然後揉成一團握在手心裏，手臂下垂。
她目光緊盯老師，手腕一翻，将手心的紙團往後扔了回去。
扔了紙團之後，梁幼喃像做賊一樣再次環顧四周，最後若無其事地雙手交疊放在書桌上。
紙團并沒有扔到程小山的腳邊，反而離程小山有點遠，但程小山卻不在意，眼神确定沒人後，身手敏捷地彎身去撿紙團。
他人高馬大，手長腿長的，只要微微彎下身，一伸直手臂就能夠到。
撿到紙條後，他以最快速度抄了答案。寫完最後一個字時，鈴聲恰好響起。
老師收卷離場。
梁幼喃還在收拾着文具袋。
“謝謝你呀。”程小山猝然出現在她身邊。
“不用。”梁幼喃盡量不去看他，自顧自地收拾東西。
程小山見她似乎不怎麽待見自己，于是向她招了招手，說：“走了。”
“等下。”梁幼喃忽地叫住他。她擡起頭來看着程小山。
“嗯？”程小山回眸。
“為什麽扔紙團給我？”
梁幼喃想知道為什麽，印象中，她似乎和程小山并沒有熟到可以互傳答案。
程小山說：“見你那麽早就寫完了，應該是個學霸，所以就扔給你。”
“那你不怕我給你的答案是錯嗎？”梁幼喃又問。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既然問你要答案，對錯都認了。”
聞言，梁幼喃頓時對程小山生出許多好感來。
曾經讀初中那些找她要答案的人，不給就說她自私，給了如果是錯的，又會被說故意給錯答案或者說不會寫就不要亂傳答案這些話，真的是兩邊不讨好。
她讨厭被這樣無端指責，然而今天程小山一句“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真是太合她心意了。
做人就應該如此，既托別人幫忙了，結果與否都不要多加指責，倘若不相信此人，那麽從一開始就不應該找她幫忙。
“你是叫……什麽櫻桃吧？”程小山對她有些印象，但記得不怎麽真切。
“梁櫻桃。”她報上名字。
“櫻桃，名字還挺有意思。”
梁幼喃卻又解釋：“其實，我真名叫梁幼喃，櫻桃是之前的名字，我那些初中同學都不知道我改了名字，所以軍訓時還叫我櫻桃。”
程小山皺着眉在笑：“你還挺多名字。”
梁幼喃只是尴尬地抿嘴扯了個笑。
“所以，你現在叫梁幼喃是吧？”
梁幼喃點頭。
程小山勾唇一笑：“但我還是覺得櫻桃好聽一點，順口又好記。”
“……”
“對了，我叫程小山。”程小山才想起介紹自己。
“嗯，程小山。”
其實梁幼喃想說“我知道”，但她沒有這樣說。
“後面的考試能像今天這樣幫我嗎？”程小山坦然說出心裏所想。
梁幼喃愣了一愣，每場考試都要傳答案給他？
程小山見梁幼喃似在猶豫，于是說：“我想去尖子班，但我成績就那樣，所以……”
“就算你這樣到了尖子班，不用一個學期就會被刷下來的？”梁幼喃說。
津南中學每學年都會重新按成績分班。
程小山一臉無所謂：“我是為了一個人才想去尖子班，能待一個學期就夠了。”
為了一個人？
他喜歡的人嗎？
梁幼喃腦子忍不住胡思亂想起來。
“能幫我不？”程小山再次詢問梁幼喃的意見。
梁幼喃回過神來，思考了片刻，抿了抿唇說：“好吧，就當是報答你軍訓送我去醫務室的恩情吧。”
他只一笑，揚着臉：“謝謝你了，進了尖子班請你喝奶茶。”
說完，他樂呵呵地走了。
望着程小山遠去的背影，梁幼喃輕嘆了口氣，幽幽道：“我不喜歡喝奶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