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他分手了

第66章 章

第 66 章

卓硯生氣了，錯在他。

有點難辦。

賀行半倚在房間陽臺的玻璃門上想着。

他剛剛給卓硯發了好幾條信息，電話也打了，全部沒有回應。

以前他們之間從未出現過冷戰的情況。

賀行第一次覺得事情有點難辦。

想哄他，但無從下手。

賀行一點都不介意哄人，更別提對方是卓硯，就是讓他哄上幾天他也願意。

但卓硯現在這種不理人的狀态，他有點摸不着底。

洗完澡出來，卓硯找遍房間沒找到自己手機，想起來好像是在客廳陪卓雅聊天的時候放在客廳了。

他換上睡衣出去拿。

卓雅和沈振在外面看電視，卓硯喊了一聲：“媽，看見我手機了嗎？”

“在這裏。”

手機放在卓雅面前的茶幾上。

卓硯拿起來，上面赫然好幾條未讀微信和未接電話，都是賀行的。

“硯硯。”卓雅叫了他一聲，見兒子擡頭看着她，剛要說什麽。

手裏的手機開始震動，卓硯低頭一看，是賀行。

卓雅一頓，牽出一個笑：“先接電話吧。”

卓硯覺得她的表情有點奇怪，但手機還在震，只能憋回疑問點頭，走到一邊接起電話。

“喂。”

一直沒人接的電話突然打通，賀行明顯愣了一下，旋即馬上放軟聲音：“硯硯……”

罕見的軟姿态，卓硯手緊了一下，抿着唇，還沒那麽快忘記剛剛發生的事，他刻意淡着聲音問：“幹什麽？”

賀行微不可聞地嘆了口氣，很快認錯：“我錯了，你別生氣好不好。”

卓硯的眉頭一下子皺起來，聲音也不似剛剛裝得那麽冷了：“嗓子怎麽了？”

剛剛叫他時沒聽出來，現在多說了幾個字卓硯才發現賀行聲音啞得厲害，不是正常的樣子。

“沒怎麽，抽了兩根煙。”賀行熄了手上的半根煙，十分聽話：“熄了，沒抽了。”

兩根煙能把嗓子熏成這樣？卓硯一點不信。

他沉默着不吭聲。

聽着對面微弱的呼吸聲，賀行剛剛一直懸着的心總算才放下一點：“硯硯，別生氣，我錯了。”

卓硯：“哦，什麽錯了。”

陽臺上飄滿煙味，腳底下橫七豎八躺着數不清的煙頭，賀行用鞋尖碾了碾，說：“不該故意不告訴你明天是我生日。”

果然是故意的。

卓硯等了兩秒沒等到接下來的解釋，繼續問：“所以為什麽？”

賀行張了張嘴，沒說出個為什麽。

要他在卓硯面前拿出以前那些事說嗎，有點難做到，太矯情了。

卓硯耐着性子等了近半分鐘，對方除了一句硯硯什麽都沒說出來。

火氣再次沖上頭，他冷聲道：“既然沒什麽說的就挂了吧。”

“別，硯硯！”賀行怕真的挂了，連忙出聲。

他焦躁地将腳底的煙蒂碾成一片，腦海裏突然滑過剛剛在網絡上搜到的哄對象的方法之一——苦肉計。真的慘賣起來覺得矯情，但假的賀行信手拈來。

他刻意咳了一聲，嗓音頓時啞成碎片：“我嗓子疼。”

卓硯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住了內心的火。

他又不是傻子，難道賀行覺得自己聽不出來是故意的？這樣試圖糊弄過關，他反而更生氣。

卓硯一字一句認真地說：“賀行，不想說可以直接挑明，而不是試圖似是而非地糊弄過去，我們是在談戀愛，不是談生意，用不着這樣瞻前顧後。”

心裏頓時一涼，賀行知道自己方法用錯地方了：“不是，我……”

剛一開口，手機裏就響起嘟嘟的忙音。

将手機調成靜音，卓硯調整了下心情才回到客廳。

坐在卓雅身邊，他問：“媽，你剛剛想跟我說什麽？”

他還記得剛剛卓雅奇奇怪怪的表情。

卓雅從果盤裏扒拉出一個橘子，慢慢将皮剝好塞到卓硯手裏，組織了半天措辭才問：“硯硯，你是不是……身邊又有伴了？”

橘子果肉在嘴裏炸出酸甜的汁水，卓硯一怔，詫異地望着她。

他想過這次和家裏說賀行的事，但兩人才接受他的事情不久，怕太着急，卓硯準備再緩緩的……但卓雅怎麽就知道了？

卓硯瞥了眼另一邊的沈振，後者目不轉睛地盯着電視上的廣告。

看樣子二老早就私底下說過了。

咽下嘴裏的果肉，卓硯問：“媽，你們……怎麽知道的？”

其實也不是卓雅故意要看，卓硯手機一直放茶幾上，中途亮亮滅滅好幾次，卓雅也看見了屏幕上笑着的兩人合照好幾次。

她也是和沈振讨論了兩句才想着問出來。

卓硯啞然片秒，坦然點頭道：“那個是我現在的男朋友，叫賀行，也是北城人。”

卓雅不知道怎麽應對，只能：“哦……”

場面一時有點安靜，卓硯考慮着要不要再說點什麽時，一直看廣告的沈振開口了：“有空把那孩子帶回來看看吧。”

卓雅反應過來，也跟着說：“是啊，有空就帶回家，讓爸媽看看……”

看着沈振別別扭扭卻豎起耳朵和卓雅略顯無措卻依舊溫柔笑着的模樣，卓硯眼眶驀地一酸。

他們不理解這種感情，但在嘗試理解他們的孩子，嘗試接納另一個人。

卓硯忍着眼內熱意點頭：“好，謝謝爸媽。”

另一邊，西山苑。

賀行煩躁地從煙盒裏抽出一根煙，想到自己之前對卓硯說的話，猶豫後又将煙塞了回去。

卓硯比之前更生氣了。

賀行撚了撚食指，試圖壓下內心的不安。

他不想對卓硯有隐瞞，對他也說不出“我不想讓你知道”這句話。但他也不想把以前那些事就這樣說出口，他怕卓硯因此憐憫他。

他不要卓硯的憐憫，他要卓硯不摻雜質的愛。

但卓硯一眼看穿了他的瞻前顧後。

猶猶豫豫地，賀行打出兩個字。

【H：硯硯……】

這次沒有冷戰，相反，卓硯回得很快。

【Z：我不是你男朋友嗎，為什麽跟我說話你還要擔心這擔心那的呢？】

【Z：很晚了，早點休息。】

【Z：晚安。】

賀行在陽臺上不知道想了些什麽。

沒過多久，他推開玻璃門想去洗個澡去掉煙味。

突然有人敲門。

賀行去開門，是賀妍。

她還端着一杯水，往賀行手上遞。

賀行不明所以地接過，問：“大晚上給我送水？”

賀妍沖他晃晃手機屏幕，應該是和誰的聊天框：“你以為我想送啊，卓哥讓我來的。”

賀行：“……”

直到賀妍離開，賀行都還在愣神。

他低頭看着手裏的溫水，喉頭不明顯地滾了滾。

明明還在生他的氣，明明也知道自己故意在他面前賣慘，但還是記得自己說的那句嗓子疼。

卓硯，你怎麽這麽好。

大概昨晚賀行的态度真的把卓硯惹到了，直到早上賀行起床了，他深夜發的那些消息也沒得到回複。

就連每天早上都有的早安，今天也沒了。

洗漱完剛踏出房門，一個人影就飛快撲到他身上。

賀妍緊緊挽着賀行的手臂，一手拎着個精致的盒子，笑吟吟地說：“哥生日快樂！”

賀行揉了揉她的頭，接過禮物，微微一笑：“謝謝小妍。”

下了樓，李眠跟賀山川也送了禮物。

鑰匙被放在手心，賀山川說：“臨江那套房子，我和你媽的一點心意，收着吧。”

賀行收下了：“謝謝爸，謝謝媽。”

賀妍在一旁悄聲吐槽：“爸媽每年不是送房就是送車，一點驚喜都沒有。”

沒等賀行說話，她先被李眠拍了下頭。

瞪了賀妍一眼後，李眠笑着問：“小行啊，中午還在家吃飯嗎？”

賀行瞥了賀妍一眼，後者怕再次挨拍，先默不作聲地挪遠了。

賀山川莫名其妙地說：“小行生日不在家吃飯去哪兒吃……嘶！”

手臂被掐得生疼，賀山川被老婆警告地瞪了一眼，又不敢繼續說了。

卓硯還沒消氣，賀行也拿不準，但他還是說：“不用等我。”

李眠了然地笑笑，沒再追問。

手機裏一半消息都是自己的，賀行往上劃了劃，沉默地把昨晚卓硯的消息又看了好幾遍，最後沒忍住點開鍵盤。

【H：醒了嗎？】

一個多小時都沒等到卓硯的回複，倒是收到了周廷欄的電話。

周廷欄聲音聽起來心情不錯：“行兒，在家不，趕緊出來接受哥們給你精挑細選的禮物！”

賀行情緒明顯不高，他問：“你直接進來吧。”

管家認識周廷欄，平時見到他都不會攔着，直接就把人帶進來了。

以往周廷欄都是直接進出，有時候還會在他家吃飯，但今天周廷欄卻拒絕了：“不行啊，我家裏還有事，一堆親戚呢不能多待，你趕緊出來把哥們禮物收了。”

年關，有親戚走動很正常，賀行聽見這話也沒多問，只讓他在門口等等。

外面很冷，賀行以為周廷欄在鐵門外，還特地穿了個外套再下去。

然而他剛走出家中大門，擡眼時腳步就驀地頓住，随即一動不動。

周廷欄讓管家把他放進來，正站在院子裏。

而院子裏除了他，還有一個人。

賀行愣了好幾秒，反應過來後驟然加快腳步，兩步跨到院內，将眼前的人抱了滿懷。

他心疼地摸了摸面前人被凍得冰涼的臉，語氣帶着些責怪，眼神卻流露着欣喜：“這麽冷，怎麽過來了？”

卓硯擡手抱了抱他，說：“來給沒良心的男朋友過生日。”

“生日快樂，賀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