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章
第 65 章
“爸!媽!我回來啦!”車剛停穩,賀妍就迫不及待沖下車。
李眠早等在門口,一邊接住乖乖女兒,一邊伸長了腦袋望着車裏。
将鑰匙交給管家停車,賀行皺眉問:“這麽冷還出來幹什麽。”
直到管家把車開往車庫,李眠才收回目光,不可置信地問:“就你們兩個人?”
賀妍:“?”
“……”賀行問:“你還想看到誰?”
李眠說得理所當然:“小硯啊,你怎麽沒把他帶回家吃飯?”
賀行理都不理,徑直進了屋。
賀妍悄聲跟她媽告狀:“哥把卓哥藏得可嚴了,媽你得多催催他!”
李眠:“好!”
進屋後,賀行跟在客廳的賀山川打招呼:“爸。”
“嗯。”賀山川往後看,竟然只看到妻子和女兒,他沒忍住問道:“你那個誰,沒跟你一起來?”
賀行糾正他:“卓硯,不是那個誰。”
賀山川輕咳一聲,改口重問道:“卓硯,沒跟你一起?”
後面進來的李眠立馬跟着說:“是啊,不是說好把小硯帶回家看看嗎,怎麽就你和妍妍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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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媽。”賀行無奈道:“人家家裏也要過年,時候到了我肯定就會把人帶回家的。”
“時候到了時候到了,也不知道你說的是什麽時候。”
李眠嘴上這麽抱怨,但終究是沒再提這回事。
賀山川兄弟姐妹有好幾個,家裏親戚多。加上賀山川是他們這一輩普遍意義上最成功的人,故而每到年關,西山苑的客人總是一波接一波。
賀行的性向其實在親戚中算不得什麽秘密,但長輩們對此态度大多不怎麽支持,所以平時大家都不提。
沒人提,就會有人懷疑消息的真假。
飯間,一個連賀妍都叫不出名字的親戚突然問起賀行的婚事:“我記得賀行馬上二十八了吧,年齡可不小了,什麽時候結婚啊?”
桌上的氣氛一瞬間凝滞。
旁邊的人小聲提醒她:“你糊塗了是不是,他們家兒子是那個啊!”
親戚渾做沒聽見的模樣,她聽說過,但是真是假可說不準。
賀山川這麽大個家業,能眼睜睜看着自己兒子斷了香火?
賀行擡眼冷淡地朝她一瞥。
李眠率先溫笑着打破尴尬:“小行有自己的決斷,結不結婚有什麽關系,過日子自己高興就好。”
聰明人這時候都能聽出來,李眠在暗示大家不要插手自己兒子的婚事。
畢竟,結不結婚有什麽關系——她兒子又不結婚。
偏偏這個親戚腦子缺根筋,硬是沒聽出來這層意思,滿心滿眼都只聽見賀行沒結婚。
她眼珠一轉,忙道:“那可不行,年輕人還是早點結婚早點生孩子好啊!嫂子我跟你說,我有個表侄女,今年剛畢業,出落得水靈靈一個大姑娘!我看她和賀行般配得很,不如就讓兩個年輕人見見……”
哐當。
勺子碰碗發出一聲清脆的響。
賀行偏頭看向在一旁侍候的阿姨:“湯味道有點淡了,加點鹽再端上來吧。”
阿姨說了聲好,端着只剩一半的湯盆進了廚房。
賀妍幸災樂禍地看戲,同時還在微信給卓哥直播。
賀行打斷了親戚滔滔不絕的演說,自己卻又沒說什麽。飯桌上安靜了好一會,他才好像察覺到這不同尋常的寂靜。
“怎麽了嗎?”他微笑着面對衆人,彬彬有禮地問。
親戚尴尬地笑了笑:“這是什麽意思啊哈哈……”
無人回應。
過了會,親戚忍不住再次提起:“我看倆孩子挺不錯的,要不再……”
賀行再次出聲打斷:“湯還沒好嗎?”
阿姨愣了一下,倉促點頭:“我去廚房看看。”
她連忙把之前端下去的湯加了幾勺鹽攪和攪和再端上桌。
賀行說:“給她盛一碗。”
阿姨低頭盛了一碗放在那人手邊,又退到一旁。
親戚狐疑地喝了一口,五官瞬間皺成一團。
“呸呸呸!”
齁死她了!
“什麽湯!要鹹死我嗎!”她連喝了好幾口水才勉強壓住令人反胃的鹹味。
賀行冷淡地說:“湯鹹?怕是嘴太閑了吧。”
這話的諷刺含義就太重了。
親戚白着臉看着李眠和賀山川,二人都一副穩坐不動的模樣,分明就是默許自己孩子這麽做。
事情沒辦成,總不能面子也丢了。
那親戚把筷子一扔,臉色一沉:“賀行,你這是什麽意思,我好歹也算你的長輩,不想見就不見,出言挖苦長輩算是怎麽回事?你們家就這個教養嗎?”
旁邊的人已經不敢勸她了。
這話直接把賀家四個人全罵了一遍。
說賀行沒教養,誰的責任?賀山川和李眠把人教成這個樣子,難道不是他們的問題?賀妍也被同樣的方式教出來,能好到哪兒去?
賀行冷笑一聲,眼神冰涼刺骨地掃過去。
如果剛剛賀行只是不爽,現在的賀行就是生氣。
“教養是指教出一個因為開賭場被抓進公安局的兒子嗎?”
賀行遺憾一扯唇,看不出絲毫笑意:“抱歉,那我跟賀妍确實沒受過這種教育。”
親戚的臉色一下子比紙還白。怎麽會這麽快就知道了?
她之前也打過和賀家攀親的心思,但後來聽說賀行不喜歡女的,也就不強求。
這次緊咬不放純屬因為火燒眉毛了。
李眠這時候才悠悠開口,她一副驚訝的模樣:“什麽,孩子被抓進去了?那可怎麽辦,不會有事吧?”
她看向賀山川:“老賀,這可不行啊,我們不能坐視不理啊。”
賀妍眉頭一皺,正想問媽你說什麽胡話呢。
就見賀山川沉沉一點頭:“不會坐視不理,後面轉到監獄裏去了,我們一家人會去看望看望的。”
那親戚差點被氣得背過氣,後面一句話沒再說過,飯一吃完就拎着包氣沖沖地走了。
“賀妍說你氣得就差在餐桌上暴走了,她生怕現場見血,真的假的?”
卓硯應該是在自己房間,他穿着奶白色的毛衣單手撐在桌子上,背後是床,失笑問他。
賀行将對方調成大屏,說:“賀妍這麽跟你說的?”
“是啊。”
回家這幾天他們每天晚上都會打視頻,賀行打視頻時習慣把攝像頭放得離自己很近,這樣就導致整個屏幕都是他的臉。
卓硯忍不住用手戳了戳屏幕,随口道:“所以真的假的?”
賀行不想讓卓硯認為自己很暴戾,只道:“別聽她瞎說。”
他垂眸看着臉上挂着淺淺笑意的卓硯,叫他:“硯硯。”
卓硯還以為自己偷摸戳人臉的行為被發現了,連忙欲蓋彌彰地飛速收回手:“嗯?”
反應過來後,他臉不明顯地紅了:“不是讓你不要這麽叫我嗎?”
“想你了。”賀行說話時表情和平時一樣,但眼神卻透露着隐晦的思念。
他笑了一下:“硯硯,沒在外面叫也不行嗎?”
卓硯發現賀行對別人基本都一副表情,對自己卻經常笑,偶爾還會說一些不入流的話。
他很喜歡這份不同,每次看到賀行笑,就會不知不覺被吸引。
比如現在,他被賀行的笑恍住,只能說:“……好吧。”
賀行滿意了,他又叫了一聲:“硯硯。我已經快一周沒見到你了。”
“就這幾天了。”
卓硯餘光瞥到自己放在桌上的東西,語氣微頓,自然地問:“你這兩天有什麽事嗎?”
“沒有。”賀行以為卓硯嫌他這兩天太忙了,解釋道:“很多人來家裏拜年,我和賀妍要幫着招呼,沒有其他事。”
“真的沒有其他事了嗎?”
賀行說:“沒有了。”
卓硯眉心不明顯地皺了一下,更直白地問:“明天呢?”
賀行微頓,答案還是沒有。
其實有,明天是他的生日。
但賀行一向不愛過生日。
以前生日時家裏總是他一個人,沒有人會因為這個日子對他說一句生日快樂,一切和平時都沒什麽不同。
後來回了賀家,雖然李眠他們總會要求給賀行辦生日宴,但這個日子在賀行來看已經沒有什麽特殊含義。
生日主人公自己興致缺缺,李眠他們也就沒有強迫着大操大辦,一家四口在這天會一起吃個飯,再給賀行送生日禮物。
既然是他自己都覺得沒什麽意義的日子,賀行也不準備告訴卓硯。
時間這麽緊,說了只會讓卓硯因為沒來得及準備而愧疚。
此時卓硯臉上的笑意已經消失了,嘴唇壓成一條直線。
他已經跟賀妍确認過了,明天就是賀行的生日。
但賀行從未在自己面前提過。
剛剛賀行猶豫了一瞬,卓硯能肯定他記得明天是自己的生日,卻沒說。
為什麽?
特意不想讓他知道?
卓硯內心對這個猜測湧起一股煩躁。
見卓硯都沒笑了,賀行敏感地問:“怎麽了?”
“沒。”卓硯語氣也低下來,看到一旁準備好的東西,那股煩躁愈加明顯。
他深吸一口氣,覺得自己現在應該一個人靜靜:“家裏有客人,我出去幫幫我媽。”
對着視頻挂斷的界面思考幾秒,賀行确定卓硯跟他說過他家這兩天不會有親戚拜訪。
那就是生氣了。
【H:怎麽了?生氣了?】
沒有回複。
賀行收回手機,準備回房間再複盤自己有沒有做錯什麽事。
樓梯處剛好遇見敷着面膜往上走的賀妍,她突然問:“哥,明天中午你還在家吃飯嗎?”
賀行腳步一頓,扭頭問:“怎麽這麽問?”
他生日時家裏中午都會一起吃飯,已經是個慣例了。
賀妍:“你不和卓哥出去嗎?”
賀行一愣。
“卓哥剛剛還跟我确定了一遍明天是不是你生日呢,你們明天不約會嗎?”
兜裏的手緩緩握成拳。
賀行好像知道男朋友為什麽生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