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章
第 49 章
看到這篇文章的第一眼,賀行覺得是胡說八道。
賀氏和景城的合作在到期後就沒再續過,更別提什麽獨家合作。
但對方這大張旗鼓、胸有成竹的架勢又讓他生出幾分疑慮,于是他讓譚楓去把跟景城簽過的合同全部找出來。
結果一翻竟然真的翻出一份蓋着公章的獨家合作協議。
合同明明白白寫着賀氏集團和景城律師事務所簽署獨家合作,為期五年。
簽署日期是與衆誠律師事務所簽合同的前一周。
賀行飛快翻到合同最後一頁,簽名欄赫然是陸建國的名字。
“合同只可能是陸建國簽的。”賀行将翻出來的協議書帶回來了,說:“他以賀氏的名義私自和景城簽了合同,恐怕為的就是今天。”
卓硯将合同拿起來仔細看,不禁疑問:“他是怎麽拿到賀氏公章的?”
簽合同需要蓋章,如果賀行有意防範,怎麽會讓那人成功蓋上章。
說到這個,賀行臉色沉了一下,道:“這應該不是最近蓋的章,是之前就蓋好了的。”
卓硯一怔:“你的意思是這是他以前就蓋好的空白合同?”
“對。”
協議的一條一款都非常清楚,違約金更是不低,卓硯看完後心一沉,問:“這些的影響應該不只是違約金吧?”
賀行沉默片刻,說:“有些合作方已經來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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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業合作,除了利益,最重要的就是信譽二字。
如果是各方博弈階段,因為其他家讓利點更高最後更換合作方是常有的情況。畢竟博弈,博得就是看誰更豁得出去,沒簽合同前都是變數。
但簽完合同後就不一樣了。
簽完合同後再變就是出爾反爾,會被視為沒有契約精神。
一個被認為沒有契約精神的公司,有什麽大項目會冒着風險去合作?
賀行今晚就接到不少人的詢問,其中還有幾個正在談的項目。
他廢了大力氣才安撫下來。
“對不起。”賀行有點愧疚,“把衆誠也牽扯進來了。”
卓硯連忙打斷他:“你別瞎說。”
他道:“沒有賀氏的投資,衆誠也不可能這麽快就創建起來,況且我們是賀氏的法律合作方,不管他們怎麽說,衆誠都不可能置身事外。”
說完怕賀行又提,卓硯直接掐斷這個話題,問:“我記得陸建國是賀氏的股東?那也算是賀氏的人,對付賀氏對他來說有什麽好處嗎?”
這也是賀行想不通的地方,他沉吟片刻,說:“陸建國到底要幹什麽我還不太清楚,但應該不會鬧得太難堪,除非他想毀了賀氏,但這對他也沒什麽好處。”
“律師函大概只是一個警告信號,起訴只會損人損己,我會讓這件事和平解決,盡量不牽扯到衆誠,放心吧。”
卓硯一時啞然,賀行這種極力想把衆誠撇出局的想法讓他莫名感到心悶,半晌,他張了張嘴,說:“言姐說了,衆誠現在和賀氏同一條線,就算那邊起訴,衆誠也不會不管的,。”
他不想賀行把他劃在局外。
不知道為什麽,但就是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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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賀行到公司後問譚楓:“陸建國在公司嗎?”
譚楓去外面聯系過陸建國的秘書後返回來道:“陸總剛到公司。”
頓了頓他道:“陸總秘書說,陸總料到您會找他,稱自己只有今天上午有時間和您會面。”
簡直是明目張膽的叫嚣。
賀行冷冷一笑:“好啊,那就會會他。”
電梯門叮咚一聲打開。
陸建國的秘書未蔔先知般迎在門口,笑意盈盈地說:“賀總,陸總等您很久了。”
賀行淡淡掃他一眼,大步朝辦公室走去,未作搭理。
譚楓正要跟上,秘書身子一歪,伸手擋住了他的去路,笑得很假:“譚秘書,陸總賀總談的事情比較私密,不方便有人在場。”
譚楓眉頭一皺,正要說什麽。
賀行轉過頭,目光如同刀刃一般甩在秘書臉上。
秘書心裏一悚,下意識就把手收回來。
意識到自己動作看起來很慫,秘書:……
賀行目光并未在秘書身上停留很久,在他收回手後就看向譚楓,淡聲道:“譚楓,去找紀深,讓他在辦公室等我。”
譚楓:“好。”
陸建國的辦公室沒有賀行大,但作為集團老人,室內擺設也算是極盡奢華。一左一右兩面紅棕色書櫃,中間挂着一副價值不菲的字畫,辦公桌上除了辦公用品和電腦,還擺着一尊金燦燦的佛像。
老一輩生意人都比較迷信,陸建國自己也每天都帶着一串據說高人親自開過光的翡翠佛珠。
賀行進去時,陸建國正悠閑地侍弄他辦公室養的銅錢草。
他背對着門口,聽見關門聲也沒回頭,伸手擺弄了兩下銅錢草葉子才慢悠悠轉身:“賀總今天怎麽有空來找我這個糟老頭子,有事?”
賀行涼聲道:“還以為陸總已經未蔔先知了。”
陸建國不慌不忙地坐進辦公椅,眼角的細紋笑起來異常明顯。
面對賀行的嘲諷也不生氣,只好心提醒道:“賀總總不會是特地找我來吵架的吧。”
見此,賀行也不廢話,把合同丢在桌上。
陸建國随意一翻,故作驚訝道:“這不是公司和景城的合同嗎,怎麽,有問題?”
賀行:“提前蓋好的空白合同?陸總的手段真是越發出彩了。”
陸建國臉上絲毫不見驚慌:“景城的律師函我也看到了,這對咱們公司的影響不小吧?”
他話鋒一轉,臉上的假笑消失:“空白合同,賀總有證據嗎?可不要空口白牙地胡說啊,我只知道這合同上面的章是公司的章,字也是代表公司簽的。”
陸建國把合同往前一推,笑了:“這是一份明明白白的有效合同。”
賀行隔空跟他對視着,能清清楚楚地看見陸建國眼底的冰冷和算計。
片刻後,賀行動了。
他手指點在合同上,肯定地說:“你跟景城聯手這麽演了一出針對賀氏,你想從我身上得到什麽。”
至此,陸建國臉上終于浮現出得勝者的笑意:“賀總,我早說過了,賀氏集團不會一直姓賀。”
“景城可以不起訴,前提是我要你手裏全部股份。只要集團的最大持股人變成我,景城那邊自然就不會再追究。”
賀氏集團曾經的最大持股人是賀山川,後來轉了一部分在賀行與賀妍名下,持股份額有所減少,但仍然是賀氏最大的股東。
陸建國作為最老的一批人,也是賀氏的股東。這些年賀氏走了一些人,他收購了別人不少股份,已經成為除賀山川之外的第二大持股人。
但如果他把賀行手中的股份買過來,賀氏集團的最大持股人的位置就會從賀山川變成陸建國。
沒想到他胃口這麽大,賀行危險地眯起眼。
良久,他緩慢地冷聲道:“如果我說不呢。”
“那很好辦。”陸建國彬彬有禮,沒有強迫他,只說:“我想北城不會有人再願意和沒有商業信譽的公司合作。”
陸建國在威脅賀行。
如果拿不到賀行手裏的股份,他就會讓這件事繼續發酵,讓賀氏開始走下坡路。
北城不止一家公司,賀氏這麽多年不知道有多少商業對頭等着賀氏落敗,好将這塊肥肉瓜分殆盡。
陸建國臉上勢在必得的神情給賀行傳遞出一個信息:他真的打算把公司推上風口浪尖。
這次賀行的沉默時間很長,長到陸建國以為這是服軟的信號。
他仔細理了理西裝外套,給了對方一個臺階:“我跟你父親打拼這麽多年,自然也不會虧待你。股份轉讓的價格你可以提,只要不太離譜,看在你為賀氏付出這麽多的份上也不是不能答應……”
桌上的合同紙倏地被抽走,摩擦聲打斷了陸建國的話。
賀行居高臨下地看着他,說:“我有點好奇,賀氏倒了,你作為賀氏的股東,難道能有什麽好處?”
陸建國笑了一聲:“賀總就知道沒好處了?的确,賀氏出事會給我帶來一些麻煩,但相比我得到的,這點麻煩根本不足挂齒。”
他道:“但既然賀總和我都不想賀氏出事,不如就把手裏的股份轉給我?這樣既能保住賀氏,又能達成我的目的,雙贏的局面,何樂而不為呢?”
“白日做夢。”
陸建國臉色一變。
賀行保持着俯視的姿态,看他像是在看馬戲團的小醜:“想一口把賀氏吞了,那也得打量自己有沒有那麽好的胃口。”
他的話直白又鋒利:“只要我在一天,賀氏就永遠不會改姓陸。既然陸總還有後手,我們就看看這場戲是誰活到最後。”
陸建國聽完氣極反笑,連說幾個好,他沒想到賀行這麽敬酒不吃吃罰酒:“那我可真是拭目以待。”
說完,他撥通秘書的電話,眼睛陰沉地黏在賀行身上,語氣是壓抑着怒火的冰冷:“小張,來把賀總請出去。”
賀行冷漠地掃他一眼,不等陸建國挂掉電話就自己推門,大步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