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未來
第57章 未來
此情此景,這個氣氛,如果不做點什麽,簡直天理難容。
葉扉安慢慢靠過來的時候,喻良下意識閉上了眼睛,睫毛相抵,對方的體溫近在咫尺。
“安安!安安!你在嗎?”
喻良:“……”
葉扉安:“……”
敲門聲裏摻和着韓笑笑的大嗓門,兩人對視一眼,飛速分開,喻良熟練地把自己半幹的頭發綁起來去開門,清晰地聽見身後的葉扉安小聲抱怨“下次就把這姓韓的扔出去。”
無辜的韓笑笑當然不知道自己即将慘遭橫禍,她是來借吹風機的,一進門就看見喻良紅着張臉,一時納悶,道:“今天水好像沒燒熱啊,至于這麽悶嗎,你們浴室是不是沒開小窗通風?”
葉扉安在衛生間門口被逗笑了。
喻良面紅耳赤:“呃,好像,大概……”
“我去,你不是發燒了吧?這兩天确實降溫,我試試你頭。”
——然後葉扉安幹脆利落地把韓笑笑推了出去。
……
高三生活跟想象中似乎也不太一樣,老趙的辦公室雖然搬到了隔壁,但習慣了以後好像也就那麽回事,想找機會開小差總能鑽了空子——只是玩手機頻率大大下降,可見人在正事面前還是有基本的自制力的。
二班的進度比普班正好快了一輪複習,第一個星期過後,有兩個跟不上進度的學生選擇去了普通班。
每次有同學調去普班,班裏都會消沉一段日子,在一起混了兩年,就算彼此之間再怎麽不熟,班裏突然少了兩個人也讓人不習慣,但時間在按部就班地往前走,從來不會為任何一個人停住腳步,在緊迫感的日夜耳提面命中,分別也漸漸變得沒有那麽傷感了。
畢竟既然不是所有的離別都會重逢,那世間注定聚少離多。
二班國慶假期照樣要回學校上課,藝術節也照樣開,只是高三不參與排練節目,在舞臺上收到的歡呼聲成了去年限定。
“藝術節”對于喻良來說實際上不完全是愉快的經歷,畢竟她人生中唯一一次喝醉就在那一天,每次夜深人靜時想起來都尴尬到恨不得腳趾抓地,但是喻良不想回憶,葉扉安就試圖幫她回憶,誇張地描述到了具體細節,然後被一路攆回了宿舍。
但好像是因為去年開到太晚被投訴擾民,今年藝術節又安排回了下午,彩燈加持的藝術節總好像缺了點什麽,于是去年燈光籠罩下的操場也成了限定回憶。
只是他們這一屆還算幸運,起碼曾經享受過。
青城的初秋氣溫不算高,太陽卻很毒,在操場坐一下午不得不打傘,高三單獨坐在一邊,周圍不少學生還在争分奪秒地讨論問題——升到高三以後自習課比例大幅度增加,少了很多惡意出聲讨論的時間。
那天下午老趙沒跟其他老師一起坐在教師席,而是在二班後排坐了一下午,回去以後一考慮,跟陳殿勝磨了半天,找人在二班旁邊收拾出一間空教室,規定不能出聲的自習課,想背書或者讨論問題的人可以去空教室。
陳殿勝本人對二班這群混崽子的自制力十分懷疑,他十分反對單獨分出一個可以讨論問題的教室,認為這是在“給違紀創造條件”,一開始每天能去巡視八百趟,但二班人知道機會來之不易,格外遵紀守法,從來沒有被虎視眈眈的陳主任抓住尾巴,于是這個教室就這麽一直用了下來。
雖然總體上複習還是跟着老師的步調,但學霸好像總有自己的節奏,某天晚上在宿舍學習,喻良突然發現葉扉安在複習的那一章是他們幾個月前剛過的,她十分納悶,問了以後,葉扉安回答:“我知道,這是第二輪了。”
喻良:“……”
她突然感受到了一絲打擊。
“那錯……算了,”喻良想問她錯題怎麽改得那麽快,又覺得自己問這問題是自取其辱,畢竟兩人的錯題數量不可同日而語,于是她問,“你作業寫完了嗎?”
這回輪到葉扉安納悶了:“今天作業不是挺少的嗎,祝姐都沒布置新作業,就是聽寫改錯,你錯了很多?”
“沒有。”
“那你有沒有想過一種可能性,我只是猜測,不是說你一定這樣啊,”葉扉安轉了圈筆,最後停下來的時候筆尖剛好指着喻良的鼻子,她裝模作樣地猜測,“我猜,就是,是不是你做題效率有點低呢?”
喻良:“……”
她這是何必自己上趕着找打擊。
然而雖然前一天晚上狠狠嘲笑了她一通,第二天整理思維導圖,葉扉安還是多做了一份,當天特意留出一節自習課在空教室裏給喻良梳理了一遍知識點。
她本人其實是不需要專門找時間跟人讨論問題的,大部分時間都是在給別人講題,對她來說最需要的是安靜能獨立思考的自習,喻良自然明白,當即被自己女朋友感動得一塌糊塗,要不是有別人在場,一定狠狠親她兩口。
喻良一直覺得葉扉安十分适合當老師,或者做學術,她細致又耐心,一大段材料過一遍,就能條理分明地找出每句話的重點,再拆分重組成答題要點,她沒少被老趙拿“大題寫得太少”批評,但也不妨礙她就是全班卡重點最準、得分最多的那個。
這世界上大多數焦慮都來自對比,身邊有這麽一個人擺着,說不焦慮那是不可能的,但喻良現在已經麻木了,畢竟差距太大的時候,“對比”這種行為基本沒什麽意義,她負責的是自豪、羨慕還有盡力去追,葉扉安就負責幫她一起追,分工明确。
六科錯題都講完,第三節 晚自習的鈴聲正好響起,留在這邊的同學基本已經回了教室,空蕩蕩的小教室只剩下她們兩個。
葉扉安在整理試卷,準備回去自習了,喻良把眼鏡一摘,打了個收斂的哈欠,她看着葉扉安順手重新綁了一邊頭發,眨了眨眼,忽然問:“扉安,你以後想做什麽呢?”
“做什麽?”葉扉安輕輕皺了皺眉,“沒想好……但是應該是法律相關的,律師?有可能吧,反正我覺得我媽那樣挺帥的,就是有點忙。”
于是喻良想象了一下,覺得“葉扉安”跟“律師”兩個詞結合在一起的話……不得不承認,确實挺帥的。
“我覺得你适合做你爸爸那一行。”
“啊?”葉扉安順着她的話音想了想,連連搖頭,“不行不行不行,那也太無聊了,我不太能靜心。”
“不啊,”喻良把眼鏡放回眼鏡盒,随口說,“我倒是覺得你其實很安靜。”
葉扉安一愣。
喻良确實是這麽感覺的,葉扉安這個人愛說愛笑還很皮,看上去好像跟“安靜”并不搭邊,但她的這種“安靜”跟自己想要接觸別人卻害怕的“不得已的安靜”不同。
有時喻良總是隐隐約約地感覺到,比起那些吵吵鬧鬧的聚會,或許她更喜歡待在安靜的房間裏看一場并不喧鬧的電影。
葉扉安自己或許沒有意識到,但喻良越是跟她走得近,這種感覺就越是清晰。
見她不說話,喻良立刻一震,突然意識到這話好像有點自以為是,連忙試圖找補回來:“不是,我的意思是,你做事很認真,呃……”
“嗯,可能吧。”葉扉安笑了笑,“可能你說得對。”
喻良的話戛然而止,然後她低頭摸了摸自己耳尖。
“對不起,我沒有別的意思。”
葉扉安“噗”一聲笑了出來,在桌子對面伸手揉了揉她的頭發。
“你又沒說錯。”
“以後的事……誰又說得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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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葉:老婆,懂我,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