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抱歉
第58章 抱歉
喻良盯了她一會兒,湊過去親了她的臉頰,葉扉安一愣,立刻扣着她的後腦勺吻了上去。
這個空教室自從被設計以來,一直都被當成儲物間來用,之前堆着各種各樣積灰的桌椅,從沒有椅背的木質板凳到十分附和人體工學的單人椅應有盡有,可以說見證了附中學生桌椅的更疊——正因如此,這裏的監控壞了好幾年,一直沒人來修。
但哪怕知道沒有監控也沒有別人,這裏也不是個适合接吻的地方,葉扉安舉着本打開的練習冊遮住從門口看進來的視線,喻良緊張地扶着她的手臂,視線不由自主地往門口瞟,不小心咬到了葉扉安的嘴唇。
兩人同時嘗到了血腥味,葉扉安抿了抿嘴唇:“破了。”
“對不起……”喻良心虛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尖,她臉有點紅,伸手抽了一下葉扉安的手背,“誰讓你在這裏親我!”
“诶,這個我不認,是你先親的我吧?”
喻良惱羞成怒,欲起而攻之,抓書的手剛舉到一半,教室的門被敲了敲。
兩人飛快地坐端正,各自擺出認真收拾東西的模樣,葉扉安應了一聲“請進”——可能是剛剛做了壞事有些心虛,喻良下意識有些忐忑,有種會被抓包的懷疑。
她心想,這個教室不管是二班同學還是來巡視的老師,一直都是想進就進,為什麽還要敲門?
但喻良飛速把這些歸為“胡思亂想”之列,以前沒有也不代表一定沒人會先敲門再進來,這應該是她神經過敏,草木皆兵了。
進門的是高彥,說老趙要開班會,來叫她倆回去,葉扉安經過時像往常一樣拍了拍他的肩膀說“謝謝班長”,跟在她身後的喻良朝高彥笑了笑,卻看見他明顯地往旁邊一躲,避開了她的目光。
喻良的心沒來由地一沉。
只是躲了一下,并不能說明什麽,她這樣安慰自己,他們那群人關系很好,打打鬧鬧是常事,說不定是之前鬧了什麽不愉快,應該很快就好了。
再者,哪怕真的被朋友發現,大概也不至于鬧得很難看——經歷過上次被潘珊點破以後,喻良有時也會放松一些警惕,大概身邊同齡人的接受度,真的比她想象中要高。
然而雖然喻良自己沒有發覺,但她的直覺一向很準,尤其是在壞事上的直覺。
接下來的好幾天,高彥好像在躲着她們。
他們班從來都沒有所謂的“小團體”,彼此之間關系都不錯,但以葉扉安為中心,有幾個前幾名的學生關系尤其好,打鬧起來甚至不分性別,但正因如此,這種疏遠尤其明顯。
但喻良跟高彥的交集并不算多,她第一次隐約有這種感覺,是在一個課間——
附中每周一主持升旗儀式的班級都會在上一周定下來,這周輪到他們班,按規定要選一個人上臺演講。
他們班這種事之前一直都由韓笑笑包攬,但不巧,韓笑笑這周重感冒,完全說不出話,于是換成了葉扉安。那時候喻良剛從廁所回來,看見高彥跟體委何潤兩個人關上了老趙辦公室的門。
何潤拿了紅旗,認認真真地疊好,随口說:“等會你跟葉姐說一聲,讓她寫個稿給老趙審……”
“你去吧,我不想去說。”
高彥拒絕得太幹脆,拐角處的喻良跟何潤同時一愣。鬼使神差地,喻良停下腳步,停在拐角,聽見何潤詫異地問:“怎麽了這是,你不就坐葉姐斜後桌,路過的時候一句話的事……怎麽着難度有點高?”
“不是,”高彥皺了皺眉,一副難以啓齒的表情,“葉、她……”
喻良出現在走廊那頭時,高彥的話戛然而止,他神情複雜地往喻良的方向看了一眼,略皺了皺眉頭,留下一句“總之你去說”,轉身頭也不回地進了教室。
“神經病吧,誰惹他了這是。”
何潤嘀嘀咕咕地抱怨,還是任勞任怨地去找葉扉安商量演講稿了,留下喻良愣在原地。
他知道了什麽,這個想法讓喻良的耳畔“轟”的一下,她扶着冰涼的牆面,大腦一片空白。
懷疑的種子一旦種下,就會難以抑制地瘋長。
高彥确實在疏遠她們,包括但不限于體育課的自由活動、課間讨論問題、課餘時間的閑聊——但他好像沒有跟任何人提起,以至于把他自己顯得像個傻/逼。
這種刻意的保持距離的後果,是某天韓笑笑忽然開玩笑似的提了一句:“班長最近幹嘛一直躲着安安啊,怎麽是我們安安魅力太大,你怕自己淪陷了啊?”
葉扉安大概有所感覺,她扯了扯韓笑笑的衣袖,然而粗線條的韓笑笑同學渾然不覺,在周圍一群人哈哈大笑時,高彥被一口水嗆到,咳得滿臉通紅:“你少放屁,不可能!”
當然沒有人會把這話當真,但是人群外的喻良卻撞上了高彥瞟過來的視線,後者好像在忍耐着什麽情緒,很快移開了目光。
這天晚飯,喻良猶豫了很久,終于鼓起勇氣打算找高彥問個清楚,她在大門口等了十幾分鐘,終于堵到了吃飯回來的高彥。
前幾天一場雨帶來了青城的深秋,這幾天氣溫驟降,溫熱的霧氣會凝成薄薄的白霜,昏黃的餘晖被拉得很長,冰冷又明亮。
高彥只是看了她一眼就快速收回目光,說“借過”,被喻良伸手攔住。
“班長,”喻良慢慢吐出一口氣,遲疑片刻,繼續說,“我有話想問你……”
“我看見了。”
喻良一僵,擡頭看着他的臉,高彥的臉色稱不上不好看,重複道:“我看見了,那天在教室裏。”
“你們……算了。”他偏了偏頭,好像想起了什麽不想提起的記憶,沒有接下去。
有時候一些排斥是很難藏得滴水不漏的,也或許是本人并不想完全掩飾住,總是試圖通過自己外露的情緒對別人造成一些改變。
喻良藏在校服長袖下的手搓着自己冰涼的指尖,咬了咬下唇,繼續說:“對不起,我是想……”
“班長!你怎麽才回來,我的雞蛋灌餅都要涼了!”
路過的二班人扯着嗓子朝這邊喊,高彥應了一聲,留下一句生硬的“抱歉”,轉身匆匆離開。
喻良的心慢慢滑到了谷底。
那天晚上回宿舍的時候她依然心神不寧,葉扉安幾次試圖帶動氣氛,換了好幾個話題都沒見成效,最後她停在體育館的大臺階上,喻良心不在焉地往前走了兩步,突然發現身邊少了個人,疑惑地轉過身:“怎麽不走了?”
葉扉安看了她一會兒,在臺階上坐下,仰頭看着她,問:“你怎麽了?好像不太開心。”
“啊?哦……沒什麽。”
喻良下意識咬着自己的嘴唇,有一瞬間就想就這麽搪塞過去,兩人無聲地僵持了一陣,最後喻良敗下陣來,挪到她對面,葉扉安牽起她的手晃了晃,冷不丁地問:“是因為高彥嗎?”
喻良一愣。
在某些方面,葉扉安總是出人意料的直接,她緊繃的脊背慢慢放松下來,點了點頭:“你看出來了啊。”
葉扉安短促地笑了一下:“我要是看不出來才有問題吧?明明什麽都沒幹,莫名其妙就被讨厭了,就挺煩的。”
“不過我倒是不怎麽在乎就是了。”她伸直了腿,把喻良圈在自己身前,語氣平淡,“要是讓自己的情緒繞着讨厭自己的人轉,那就太不值了。”
喻良沉默地低着頭,沒有作聲。
怎麽可能做到完全不在乎,原本可以稱作“好朋友”的人,就只是因為性取向而疏遠自己——她原以為像自己父母那樣固執地認為“同性戀等于變态”的人只是少數,她以為只要有一天離開家,迎接她的就該是天高海闊。
就好像一個畏畏縮縮的雛鳥,剛剛嘗到一點飛翔的快樂,又因為巢穴外複雜的世界而退縮。
“可是我不知道……”喻良蹲在葉扉安面前,把臉埋在了她的手掌裏,“我害怕。”
“我覺得你不應該這麽想。”葉扉安慢慢說,“你不應該認為那些人是對的,喻喻,我覺得我們沒有做錯什麽,這不是你的問題,是他的問題,你沒有什麽該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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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長也不能算是恐同……後面還會提到,但是要挺後面了,不在校園部分。
還有五六章左右校園篇結束,感覺節奏沒怎麽把握好,拖得有點長,總字數估計也要超出預期了QAQ,總之感謝大家的包容,給大家跪一個Or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