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決定
第30章 決定
好像只是因為早上這個小插曲,喻良今天心情格外好,頓時鼻子也不堵了,嗓子也不疼了,說話聲音也不啞了,終于擺脫了拖了一周的感冒,算是“雙喜臨門”,有點興奮過頭。
然後立刻就樂極生悲了——潘珊歷史課被提問沒背上來,孫憤青話音一轉就點了她。
結果喻良當天大課間又去了辦公室。
現在操場上積雪還沒化,今天的跑操理所當然地被取消,歷史組辦公室人來人往,有說笑的老師也有趁大課間來拿學案的課代表,當着這麽多人的面挨訓多少有點尴尬,喻良攥着課本,聽老孫唾沫橫飛地講了十多分鐘,要走的時候政治老師來找老孫,笑着随口說了一句:“喻良最近有進步啊,但是注意別飄,一飄就完蛋了,你最近就有點浮躁,注意啊。”
喻良垂着頭應了兩聲。
直到出辦公室的時候她還有些恍惚,最近她好像的确是很“飄”,好像這幾天……準确來說是從葉扉安被調到她後排開始,發生的一切似乎都有點不真實。短短三個月,有些東西好像在慢慢改變。
比如,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周一上學的那段路途似乎沒有那麽煎熬了。
她邊走邊想,穿過辦公樓跟知行樓之間的天橋時,忽然看見了潘珊和一個男生牽着手。她跟正卿卿我我的二人對視半秒,當機立斷,轉身就走。
“等等!喻喻,別走!”
身後的潘珊急匆匆地追上來,一把挽住她的胳膊,喻良目不斜視,尴尬一笑:“我什麽都沒看見啊,你們繼續,繼續。”
“哦,這樣嗎,哈哈,那就好。”潘珊幹巴巴地笑了兩聲。
“但是,”喻良斟酌片刻,“你們也太大膽了,這旁邊就是辦公……唔唔唔!”
“你什麽都沒看見!”潘珊一把捂住了她的嘴,拽着她穿過天橋進了僻靜的樓道,吓得喻良以為自己要被滅口,結果潘珊滿臉通紅,小聲說,“本來我想自己跟你說的,他……五班的,我初中同學,昨天晚上跟我表白的,我,我就說,反正就先,試試呗。”
潘珊是她來附中以後的第一任同桌,雖然兩人的同桌時光只有分班前的半年,但之後關系一直都很不錯。高中生活本來已經夠枯燥乏味了,身邊有誰談戀愛,談一不小心就會成為整個年級的八卦,不想傳開是正常,喻良表示理解,不禁感嘆:“果然初雪是個表白的好時機。”
“滾!你再笑話我一聲試試……等等,”羞澀之後,潘珊驟然憑借自己敏銳的第六感從她這話裏咂摸出了點“不同尋常”的意味,後退半步扶着下巴,狐疑地打量了她一圈,“什麽意思?還有誰表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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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良:“什麽什麽誰,我就随便一說……”
“等等,你是不是‘有情況’了?站住!”
“沒有!”
教室有人灑了瓶酸奶,地剛拖過,兩人追着跑進教室的時候潘珊腳一滑,沒穩住一個滑鏟往喻良身上鏟了過去,喻良邊跑邊笑現在還沒倒過氣來,被她一推,直接朝前撲倒,從後排桌子上拿試卷的葉扉安正好路過,然後在同學的驚呼聲中,三個人好像接連倒下的多米諾骨牌,葉扉安只來得及扶住喻良的腰,直接被“拍”進了自己的椅子。
“沒事吧!”
立刻有人圍上來扶,這個連環摔應該得被班裏人笑話一個月,但是現在沒人笑得出來,潘珊直接摔了個屁股蹲,喻良後背撞在桌角上疼到靈魂出竅,慢慢在七嘴八舌的關心中緩過來,一擡頭,跟葉扉安對了視,氣氛沉寂了半秒,喻良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坐在了對方腿上。
而且還坐了挺長時間的。
一抹血色慢慢從她脖頸蔓延到了耳根,葉扉安扶着她腰的手一縮,好像是一時間不知道該往哪看,偏頭咳嗽了兩聲。
“對、對不起……”喻良立馬站起來,目光亂飛,舌頭打結,“沒碰到哪吧?”
葉扉安欲蓋彌彰地把自己的頭繩往下撸了撸:“沒事,咳,你剛才撞那一下沒事吧?”
“沒事,沒事。”
“不公平!憑什麽喻良有人扶,我怎麽就沒摔進人懷裏?”好在冬天大家穿得都比較厚,這一下也磕出什麽事來,但是潘珊校服外套髒了一塊,确定還沒到要去校醫院以後,潘珊邊往自己位子上走一邊捂着尾椎骨泫然欲泣,扶着她的姐妹一會着急一會笑得險些背過氣去,宛若精分,直到老趙進門教室裏才漸漸安靜下來。
“我站在走廊上,就只能聽見咱班的聲音,我怎麽覺得咱們班最近又有點‘飄飄欲仙’啊……”
喻良邊揉着自己剛才被磕到的腰側一邊走神,她突然發現,和葉扉安在一起以後,一點親密的動作都會在自己腦海裏被加上無數層濾鏡,或許圍觀的人只當她們是關系好的姐妹,但只有她們自己知道掩蓋在“姐妹”這層表皮下讓人心虛的暧昧。
她突然明白了政治老師為什麽會覺得她“最近有點飄”,她在這一刻忽然落到了地上——這是她的初戀,和自己喜歡的人牽手的快樂和甜蜜讓她暈眩,但她不敢把這份快樂分享給別人,甚至在自己最好的朋友面前都要遮遮掩掩。
陷在這種心理鬥争裏,喻良一上午都忍不住郁悶。轉眼從豔陽高照到陰雲密布,潘珊一度懷疑她腦袋撞傻了,午休後她掃完地,開門出去的時候剛好看見葉扉安關上隔壁宿舍的門。
走廊上人來人往,喧嚣吵鬧,兩人隔着幾個學生對視一眼,喻良剛想開口說話,被葉扉安推進了宿舍裏。
關上門隔絕了過路人的說笑閑聊聲,宿舍裏只有她們兩個,葉扉安飛快地低頭在她嘴唇上親了一下。
葉扉安現在夾在她和門之間,她中午洗了頭,長發帶着淡香松松垮垮地垂在頸側,喻良感覺葉扉安的嘴唇短暫地停留了一瞬,她的大腦空白一片。
“怎麽啦,上午好像不開心。”葉扉安捏了捏她的臉,滿臉憂心忡忡,“不會是,真磕出毛病來了吧?”
喻良面無表情:“确實。請問你哪位?”
“果然是磕出病來了,”葉扉安慈祥地摸摸她的頭,“我是你的媽媽啊,不記得我了?”
喻良撲上去撓她:“滾!”
“停停停,錯了錯了,在給我一次機會!”葉扉安好不容易才止住笑,被她撓怕了,連忙認錯,撐開她的手,“我再說一次,我是你後桌,同學,朋友……”
“女朋友。”
最後幾個字讓喻良耳朵一熱,她的手腕被葉扉安攥着,慢慢搭在了她的腰上,眨眨眼,鬼使神差地說:“……再親我一下?”
葉扉安偏過頭,好像沒忍住,“嗤”一聲笑了。
“笑!你笑什麽!”喻良被自己羞恥得面紅耳赤,忍無可忍,搭着她的肩膀吻了上去。
這是她們以“女朋友”身份的第一個深吻,比昨天晚上那個吻稍微冷靜一些,幾分鐘後,喻良挨着葉扉安的嘴唇,慢慢把頭埋了下去。
葉扉安身上跟她的嘴唇一樣軟,透過校服領口,可以看見毛衣下薄薄的鎖骨,現在因為剛才的親密泛起了一點紅,喻良攥着她的手,忽然悶聲笑了起來。
“怎麽了?”葉扉安問,“笑什麽?”
“沒什麽,我就是在想……”喻良頓了頓,擡頭看着她,“我會做好一個女朋友的。”
介于她每次突發奇想說出什麽的時候都不安好心,葉扉安納悶:“這什麽跟什麽,你又憋什麽主意了?”
喻良抱着她搖了搖頭。
她只是想明白了——她和葉扉安,是前後桌,是同學,是朋友,也是在戀愛中的情侶。
何必去羨慕別人呢,哪怕現在不能以每一種身份光明正大地出現在別人面前,她也想珍惜和葉扉安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