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喜歡
第22章 喜歡
下周六是葉扉安的生日。
這是喻良翻遍表白牆才得出的結論,葉扉安的生日是十一月二號,她隐約記得,去年初冬的某一天,葉扉安在學校裏收到了一堆禮物,喻良某天晚上突然想起來,于是翻了兩個小時表白牆,确定了葉扉安的生日。
十一月二號,就是下周六,所以當葉扉安說出“父母最近都不會在家”時,她心裏冷不丁被揪了一下。雖然葉扉安似乎對此不甚在意,但有時候本人能雲淡風輕地說出來,不代表別人也可以随便調侃,所以喻良那天欲言又止,到底還是遮掩了過去。
期中考試後只是短暫地讓他們喘了口氣,轉眼又投入到了忙碌的學習中,班裏不少人從現在開始着手準備一些大學的冬令營。
文科班在競賽方面的獎項本來就比理科少,自主招生機會也比理科少,其中很大一部分都是通過夏、冬令營拿到的降分。附中歷年都很重視自招,這周五老趙着重講了這件事,建議只要成績過得去,都可以報名試一試,現在準備已經不算早了,畢竟真正高考時,沒有人是絕對穩當的。
喻良在記事本上寫了“自主招生”四個字,這才意識到,原來“高考”離他們并不算遠,潘珊聽她姐姐說,到了高三,每周一次小考不說,每天晚上都有文綜考試,一周能用完一捆筆芯——而明年坐在篤學樓的就是他們了。
放學後,英語課代表把這周的報紙發了下去,二班除了和普班統一訂的有練習題的報紙之外,還額外訂了一張純文章的報紙上閱讀課,這周因為考試,英語閱讀課取消,祝敏這周布置的作業就是閱讀積累,算是讓他們“放松一下”。喻良把報紙傳到身後,正好看見葉扉安在收拾自己收到的一堆禮物。
鑰匙扣、小擺件、手賬本之類的東西大多數都是玩得好的朋友送的,都不貴,平常女生之間也會互送這些小玩意兒,葉扉安沒怎麽推辭;比較難處理的是明戀或者暗戀者送的東西,其中貴重的禮物她一概塞了回去,至于那些還不回去的巧克力、糖果之類,大多數都便宜了二班人。
現在喻良口袋裏還揣着她分的幾塊巧克力,姚姐上小學的女兒放學後在辦公室裏寫作業,甚至還收到了葉扉安送的棒棒糖。
喻良不禁感慨,某種意義上,追求者太多大概也是一種負擔。
“這個怎麽忘記還了?十班張xx……噫,”葉扉安打開一個小盒子,吐槽道,“怎麽還送塊手表?給我‘送終’嗎?”
“……應該不是這個意思,”喻良認真想了想,“大概是想表達‘鐘情’。”
葉扉安:“……”
是她孤陋寡聞了。
反正最後都是不會留下的,沒人再糾結這個諧音梗的問題,喻良随手幫她整理發下來的試卷,葉扉安塞禮物塞了滿滿一書包,把一些忘記還回去的“漏網之魚”單獨擺了出來,她看葉扉安剛想要把幾封疑似“情書”的東西扔進垃圾桶,想了想,似乎覺得這麽做不太妥當,又把它們撕成了幾條,揉成一團塞進了垃圾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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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始至終,這幾封信的內容她連看都沒看一眼。
把信撕掉,也是為送信的人免去一些麻煩,某種程度上已經算是很留情面了,葉扉安拒絕別人一向不拖泥帶水,但喻良沒頭沒尾地想,葉扉安這個人才是真的冷淡。
表面上,葉扉安對誰都熱情友好,這種“熱情”只存在于普通朋友層面,她似乎不想跟任何人更進一步,越走近她,得到的反饋就越淡漠,但她實在太有欺騙性,就算這樣,也有人前赴後繼地試圖打動她,也不知道是對他們自己太有信心還是對葉扉安太有信心——反正像在飛蛾撲火。
喻良眨眨眼睛,沒來由地有些落寞,她想,自己也是這樣的嗎?
她們明明越來越親密,喻良卻越發感覺到兩人之間的距離——比如葉扉安不想也不需要走自主招生,她就是敢完全憑裸分考上自己想去的學校,但喻良不一樣。
就好像她可以牽着葉扉安的手,但手的另一端永遠在懸着,她像一只拽着一只高高懸在空中的風筝,越是急于确認一些什麽,就越是害怕斷線,越是若即若離,會不會更進一步……喻良不知道。
“你的筆帽快被你掰壞了。”葉扉安開口提醒。
“啊?啊!”
但她提醒完了,“啪”一聲脆響,筆夾應聲而斷。
喻良面無表情地看着自己第n個被掰斷筆夾的筆帽,內心麻木了。
“就這麽扔了啊?”她眨眨眼睛,若無其事地說,“不打開看看嗎,起碼知道是誰送的。”
“沒必要。”葉扉安把整理好的作業也一股腦塞進書包裏,“與讓他們自以為有希望,還不如直接了當一點,各自輕松。”
“那,”喻良小心翼翼地問,“你沒有喜歡的嗎?”
葉扉安一頓,擡頭看了她一眼。
喻良當即就後悔了。
說話不過腦子估計是絕症,喻良現在就覺得自己沒救了。但明明就是女生之間常有的小八卦,她整顆心都提了起來……在葉扉安沉默的兩秒間,她經歷了從口幹舌燥到提心吊膽的一系列心理變化,喻良說:“我就是想問問,沒別的意思……”
葉扉安搖了搖頭:“沒有。”
這個答案也是在意料之中的,但不知為什麽,喻良感覺自己有些失落,她不敢再問下去了,喻良撚了撚冰涼的指尖,勉強笑了笑:“也是,當然……”
“送信的這些,沒有喜歡的。”葉扉安又補充了一句。
喻良一愣。
這一刻的心情無法描述,按照常理說,沒有就是沒有,為什麽還要加一個“送信的這些”這個定語?
她剛從風筝斷線的悵然若失中回過神來,憑着自己僅有的一點閱讀理解能力東拼西湊出了這句話的深層含義,然後一顆心高高地懸了起來——意思就是,她有喜歡的人,但不在送信的人裏面?
“什麽意思?”喻良心跳飛快,頓時顧不得“說話過不過腦子”了,事實證明真心想說的話哪怕過一百遍腦子,也根本沒耐心等一個合适的時機問出口,她立刻追問,“誰啊?”
這對話突然就從從“沒有喜歡的”直接到了“誰啊”,連個過渡都沒有,任何一個旁觀者聽了大概都會感覺莫名其妙,葉扉安眨眨眼睛,開始裝傻:“什麽誰?我聽不懂。”
“少裝!快說!”
“快走吧,等會趕不上公交車了。”葉扉安揉了一把她的頭,拎起書包就往外走,喻良悶悶地摸着自己的頭發,在她身後喊:“在碰我就真的長不高了!”
葉扉安:“行吧,我也不想摸到一頭油。”
喻良火冒三丈:“胡說八道!我昨天才洗的頭,哪能油得那麽快!”
葉扉安回了她一串放肆的大笑。
不正常的心跳慢慢平息,喻良忽然想,自己剛才在期待什麽呢?
她想聽到葉扉安的回答,但如果答案不是她想聽到的,她又寧願葉扉安什麽都不說,哪怕再悵然中自我麻痹,也好過希望落空。
喻良後知後覺地發現,她漸漸明白了那些對葉扉安死纏爛打的人究竟是一種什麽心理,因為她自己好像也是這樣,寧願自己欺騙自己。
原來在喜歡的人面前,所有人都是一樣的,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周五的307路上大部分都是學生,喻良抱着兩個書包,扶着欄杆發呆,葉扉安盯着車窗外不知在想些什麽,似乎是不經意間對上視線,喻良好像被她眼中的一點笑意燙到,飛快地低下頭,裝做調整左耳的耳機。
旁邊的座位終于空了出來,葉扉安坐到她右邊,從她腿上拿回了自己的書包。
307的路線向來漫長,從傍晚駛向了天黑,車廂疲憊的乘客昏昏欲睡,偶爾能聽見幾個學生低聲說笑,喻良的右手搭在座位邊緣,碰到了葉扉安的指尖,葉扉安停了一下,覆上了她的手背。
左耳還在放着舒緩的“Kiss me like a friend”,喻良在自己的心跳聲中,聽見葉扉安問:“明天晚上來我家給我過生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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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了快了,30章以前絕對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