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27章
傅安和:“???”
不是吧, 她前腳剛從立春那裏将原主跟柳表少爺的事兒了解清楚,後腳就東窗事發了?
要不要這麽巧?
面對這種突發狀況,在不曉得是真東窗事發還是狗皇帝發神經的前提下, 她當然是第一時間否認了。
“皇上,您在說什麽呀, 臣妾怎地聽不懂?”
她沒有小說女主那種眼淚說掉就掉的本事,只能狠狠心, 用牙齒在自己腮幫子肉上狠狠咬了一口。
頓時疼得她眼圈發紅,淚水奪眶而出。
她擡頭直視穆九黎的眼睛,委屈巴巴地說道:“皇上您怎能如此猜測臣妾呢?
皇上如此英明神武, 簡直跟臣妾的夢中情郎一模一樣,臣妾的一顆心都在您身上, 旁人又如何入得了臣妾的眼?”
“是嗎?”穆九黎妒火中燒,掐住她脖子的手又緊了幾分, 冷冷道:“那與你兩情相悅的表少爺又算什麽?”
【果然東窗事發了?】
傅安和早就料到會有這一天, 畢竟狗皇帝連原主童年的事情都查了個清楚明白,若有甚秘密也不可能瞞過他。
所以從傅老太太話音裏聽出不對勁後, 她立刻就叫來立春詢問。
但是狗皇帝來得太快了。
她根本沒來得及思考對策, 就直面直擊要害的質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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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她告訴狗皇帝自己失憶了,過去種種一概不記得,狗皇帝會不會相信?會不會放過自己?
想也知道不可能。
他又不曉得這副身體裏換了個靈魂, 在他的認知裏,即便她真失憶了, 與柳表少爺兩情相悅的也還是她呀。
思來想去,一時間還真不想出甚好辦法來度過這一關。
【擺爛算了, 反正與柳表少爺兩情相悅的是原主,幹自己屁事!】
穆九黎掐在她脖子上的手一僵, 整個人如同雪水澆頭般,滿腔的怒火眨眼間滅了個幹淨。
對啊,給自己戴綠帽子的是原主,跟借屍還魂的她有甚幹系?
自己這火生得簡直莫名其妙!
他連忙将掐住她脖子的手松開些許,免得将她掐出個好歹來。
然而他架勢擺得太足,若是沒人給他鋪臺階,他還真有些下不來臺。
傅安和這家夥平時的機靈勁兒哪去了?
趕緊随便扯個理由敷衍下朕,朕不就能順勢下臺了?
哪怕這理由再離譜,朕也能“傻傻”地相信啊。
好在傅安和不敢真擺爛。
狗皇帝會功夫的,手上沒輕沒重的,萬一怒火上頭,嘎巴一下,把自己脖子扭斷了,可不就芭比Q了?
她邊伸手去扯穆九黎的手,邊辯解道:“這事兒能怪臣妾嗎?臣妾在跟表哥定情前也沒料到自己會中選啊!
明明家裏人打好點了負責選秀相關事宜的內相,內相也再三保證會讓臣妾落選。
結果丫竟然只收錢不辦事兒!回頭我要打聽下這狗東西是哪個,非好生收拾丫一頓不可!”
內相是指對有權勢太監的尊稱。
明間裏,大內太監總管趙寅無聲地“嘶”了一聲。
徒弟趙河你自求多福吧,師父可救不了你,畢竟你這是在替皇上背鍋。
穆九黎聽了這話,心虛地摸了摸鼻子。
那屆選秀是母後主持的,母後原本沒打算留她牌子來着。
雖然她生得不錯,但那屆秀女裏生得不錯的也不少,家世不少都比她強。
是自己聽聞她祖父是很受自己器重的傅庭洲,便想着給他個體面,于是特地發話留了她的牌子。
誰知竟是好心辦了壞事!
也不對。
若不是有這點陰差陽錯,她借屍還魂後,整個人連同她儲物空間裏的物資,豈不都便宜了那甚勞什子的表哥?
看來天意如此啊!
他悄悄松開手勁,然後大手就輕松地被傅安和從她的脖子上扯了下來。
傅安和暗自松了一口氣。
然後她挺了挺脊背,理直氣壯道:“甚叫也給皇上您戴上了綠帽子?您少拿臣妾跟明美人比!
臣妾是大周正經書香門第的姑娘,即便與人定情,也絕對不會幹出婚前失貞的醜事來!
您要是再如此冤枉臣妾,臣妾就,臣妾就以死自證清白!”
【以死自證清白是不可能的,這輩子都不可能,要死也是狗皇帝先死!】
穆九黎:“……”
甚叫心口不一,他算是領教了。
不過好歹是給自己臺階下了,他作出個憤怒的模樣來,冷哼道:“不怪你,難道怪朕?朕總不能選秀前先挨個詢問下參選的秀女可有與人私定終身吧?”
傅安和聽他這語氣,有軟化的跡象,連忙打蛇棍跟上:“不怪皇上,也不怪臣妾,都怪那收錢不辦事的內相!”
穆九黎發狠道:“放心,朕一定将人找出來,狠狠治他的罪!”
不用找他也知道這事兒保準是趙寅的大徒弟趙河幹的。
趙河很是機靈能幹,就是有個小毛病——貪財。
咳,雖然每次他都将從朝臣那裏撈來的銀錢分自己一半,而且只撈該撈的,不該撈的是一指甲都不敢碰。
譬如選秀,收銀錢确保中選這種事兒他不敢幹,但收銀錢确保落選的事兒他可沒少幹。
但不重要,這頓毒打他是逃不了了。
誰讓他撈誰家的銀錢不好,偏撈傅家的銀錢。
傅家窮得叮當響,能榨出多少油水來?
這回可好,一頓毒打少不了不說,挨完打還得将從傅家那裏撈來的銀錢還回去。
簡直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那就好。”傅安和露出個滿意的表情來。
她冷眼瞧着,狗皇帝這是不打算追究了,不然不會順着自己的話将責任推到那收錢不辦事的內相身上。
難道是被自己的說辭給忽悠住了?
【狗皇帝竟然如此好忽悠?】
穆九黎:“……”
他覺得自己得說點什麽,不然她肯定會疑神疑鬼。
于是他板起臉來,冷聲道:“過去的事兒朕就不計較了,但你如今是朕的妃嫔,若你那柳表哥還敢對你有非分之想的話,朕定不輕饒。”
傅安和撇了撇嘴。
【柳表哥人在嶺南呢,您先将他調回來,然後再威脅他,興許還有點用。】
穆九黎從鼻翼裏輕哼了一聲。
自己沒要他的狗命已經是大肚能容的彌勒佛了,還想讓自己将他調回來?做夢吧!
嶺南山清水秀民風淳樸,正需要他這樣年輕有上進心的官員在那裏帶領當地山民發家致富呢。
想調回京城?下輩子吧!
然後他又瞪向傅安和,冷冷威脅道:“還有你,不許再惦記你那柳表哥,否則朕就……”
【笑死了,狗皇帝在說什麽鬼話?經此一事,就算自己真惦記誰,那也只會在心裏惦記,怎可能叫他發現?】
穆九黎:“……”
他惡狠狠地将後半句話吐出來:“朕就剝了你的皮!”
傅安和已經看透他的色厲內荏,不但不懼怕,還嬉皮笑臉地給他抛了個媚眼:“皇上大白天就想跟臣妾共浴,羞不羞!”
穆九黎想起先前替她搓澡時,她哼哼唧唧嫌棄自己手勁大,搓澡像剝皮,嘴角禁不住抽了抽。
他冷哼一聲:“青天白日的,少勾引朕,朕鐵石心腸,不為所動。”
鐵石心腸,不為所動?傅安和表示不信邪。
她伸手攬住穆九黎的脖頸,拿身前的引以為傲蹭他的胸堂,媚眼如絲地歪頭看他,嘴裏發出一聲呢喃:“嗯……”
穆九黎:“……”
這妖精,又開始作妖了是吧?
鐵石心腸是不可能鐵石心腸的。
他伸手搭上她的腰窩處,猛地一用力,将人帶進懷裏緊緊抱住,低頭在她耳邊啞聲道:“愛妃,你這是在玩火。”
【噗……狗皇帝這是什麽油膩霸總發言!】
穆九黎:“……”
所有旖旎心思蕩然無存。
他滿心只有一個疑問:自己哪裏油膩了?
自己每日都堅持練功,身上可是一絲贅肉都沒有的。
穆九黎伸手,直接将傅安和打橫抱起,大踏步往卧房走去。
傅安和見他來真的,唬了一跳。
連忙小拳頭捶打他的胸堂,阻攔道:“您別亂來,白日宣銀可是大忌,是會被記錄到起居注裏的。”
他在史書上丢人無所謂,自己可不想跟着一起丢人。
“誰說朕要白日宣銀了?”穆九黎白她一眼,将她放到卧房的貴妃塌上。
然後邊解衣扣邊輕哼一聲:“既然愛妃眼神不好,夜裏瞧不清楚,那朕現在就讓你好好瞧瞧朕到底有沒有贅肉。”
傅安和:“???”
狗皇帝吃錯藥了?
自己何時說過他身上有贅肉?不帶這麽碰瓷的吧!
這丫莫非見自己調/戲他,偏又礙于祖宗規矩不能白日宣銀,心裏憋火,所以想脫衣引誘自己,反調/戲回來?
切,自己又不是沒吃過豬肉也沒見過豬跑,見到男人身體就尖叫捂臉跑走的小姑娘。
他敢脫,她就敢看。
于是她往貴妃塌上一歪,一手托腮,目光炯炯地看向穆九黎的手,用視線催促他動作麻溜點。
穆九黎被她這目光看得有些窘迫。
仿佛自己當真變成了要靠出賣色/相讨好女子的“鴨子”一般。
這衣裳他是脫不下去了。
他将扣子重新扣回來,傲嬌/哼道:“朕的身子金貴得很,不是随便什麽人都能看的。”
“別呀。”傅安和正期待着呢,連忙哄道:“臣妾是随便什麽人嘛?臣妾可是皇上的心肝小寶貝呀,給人家看看嘛。”
穆九黎“哼”地一扭頭:“不給。”
竟然還拿起喬來了。
要換作旁的時候,傅安和才不慣着他呢。
她也不是非要這時候看他的身子不可,橫豎夜裏想怎麽看就怎麽看。
但她還指望他給傅家女眷下免檢口谕呢,只能順毛撸。
于是傅安和從貴妃塌上站起來,走到他面前,環抱住他勁瘦的腰,拿臉蛋在他胸堂上蹭來蹭去。
用嬌嬌/軟軟的語氣哀求道:“皇上,好皇上,就給人家看看吧,好不好嘛?人家想看皇上的,皇上的身子。”
穆九黎最經不住她這幅嬌嬌/軟軟的模樣,頓時身子就酥了半邊。
偏傅安和還不消停,又将粉嘟嘟的小嘴湊過來,含住他的唇允吸。
她的唇/瓣溫暖而又柔軟,靈活的小舌兒也不老實,在他的唇上來來回回地勾勒着。
穆九黎緩緩閉上眼睛,兩手緊緊摟住她的腰,然後主動打開齒門,好方便她的唇舌進入。
穆九黎好好享受了一回傅安和的“服侍”,但因為被親出了火氣,怕真脫衣裳給她看身子的話會剎不住,仍舊不同意。
哄道:“夜裏再給你看好不好?到時你想怎麽看就怎麽看,朕保證讓你看個夠。”
傅安和本就無可無不可,聞言卻是裝出個無可奈何的模樣來,哼唧道:“好叭,皇上您可不許哄騙臣妾。”
穆九黎伸手在她小鼻子上刮了一下,哼道:“朕甚時候騙過你?”
想到昨夜的情景,他又笑罵道:“個沒夠的小東西,得虧朕勇猛,換了旁人,指定喂不飽你。”
傅安和沒骨頭般歪在他身上,哼哼唧唧道:“您吐槽臣妾就吐槽臣妾,怎地還夾帶私貨誇贊自個?不知羞!”
穆九黎拿額頭抵住她的額頭,啞聲道:“那你說,朕勇猛不勇猛?”
【呵,挖坑給老娘跳是吧?老娘要是敢說你不勇猛,你不得惱羞成怒拂袖走人?】
馬上要到用午膳的時間了,傅安和還想着蹭他的午膳吃呢,那可是四葷四素足足八個菜呢。
于是她連忙誇贊道:“皇上當然勇猛了,臣妾愛死了皇上的勇猛。”
雖是恭維的話,但穆九黎還是聽得心花怒放嘴角上揚。
他往貴妃塌上一坐,讓傅安和橫坐在自己腿上,邊柔捏着她的芊芊素手,邊哼笑道:“給朕灌迷魂湯,是不是又有甚事兒要求到朕頭上?”
傅安和誇張地驚呼一聲:“哎呀,皇上可真是神機妙算。”
穆九黎:“……”
他原本只是随口一說,沒想到這丫竟然立刻順杆就爬。
傅安和不但爬,還爬得飛快,壓根不給他拒絕的機會,立刻替傅家女眷求取免檢口谕。
嘴裏謊話一套套的:“我娘家與海商廖家的親事正式定下來了,廖家那頭喜得跟什麽似的。
說以後有甚海外來的稀罕物什,都會托傅家送一份進宮孝敬臣妾。
臣妾收了人家的東西,總不能甚都不打賞吧?
這有來有回的,原本只是親戚間走禮這等司空見慣的小事兒,可就怕這中間有旁人亂傳閑話。
說甚皇上養不起妃嫔,還要看妃嫔娘家的姻親來養諸如此類的。
臣妾臉皮厚,不懼流言蜚語,但傷及皇上臉面就不好了,臣妾會萬分內疚。”
原來是為着這事兒。
這哪裏需要如此長篇大論?
穆九黎早就等着她開口了,當即就點頭:“傅家世代書香門第,家風又清明,你祖父也是個清廉正直的好官,朕相信傅家女眷不會偷摸夾帶利/器跟毒/藥等違/禁/品進來。”
傅安和才露出個高興的笑容來,就又聽他補了一句:“不過,你若得了甚海外稀罕物什,記得讓朕也瞧瞧,朕向來對這些洋貨十分有興趣。”
她爽快地點頭應道:“好呀好呀,臣妾記住了。”
傅安和仔細思量過了,覺得自己人在後宮,想要接觸到人傻錢多的冤大頭買主簡直難如登天。
所以此事多半繞不開狗皇帝。
正好狗皇帝也是個缺錢又摳門的,到時自己出東西,他負責找冤大頭買主,獲利二八分,他二她八。
狗皇帝應該不會不答應。
畢竟不答應的話,別說兩成了,可是一成都沒有。
*
談妥這事兒後,傅安和心裏放下一塊大石,終于可以安心用午膳了。
如今她升到了一宮主位的嫔位,夥食待遇也提高了不少,菜肴雖然還是四個,但卻是兩葷兩素。
這兩葷的待遇原本是三日一回,但因為穆九黎給了她特別恩典,所以是每日一葷。
然後她雞賊地将派人通知禦膳房,這兩葷給她分兩次供應,如此每日三頓中有兩頓能見葷,都是一葷三素。
傅安和正得寵,禦膳房也不會因為這點子小事兒就卡她,爽快地應下。
甚至每日一早就會打發小太監帶着菜單來讓她點當日的菜肴。
要換作靜妃或者婉嫔這等低調知分寸的妃嫔,面對禦膳房這般獻殷勤,必定立時就會拒絕,不當這個出頭鳥。
傅安和卻是高高興興地接過菜單,挑挑揀揀半天,才寫下兩個感興趣的菜肴。
饒是如此,跟狗皇帝四葷四素的夥食待遇還是不能比。
她先用公筷給穆九黎夾了塊糖醋小排到碗裏,然後抄起自己的筷子,迅速給自己夾了小半碗。
随即将頭埋進碗裏,吭哧吭哧地啃起來。
穆九黎每次同她用膳,都感覺坐在自己對面狂炫的不是自己的妃嫔,而是個餓了十天半個月的難民。
傅家就算再窮,好歹也有三個男丁在朝為官。
傅庭洲還是個從二品的山東布政使,是僅次于巡撫外的一省二把手,總不至于會餓着家中唯一的一位姑娘吧?
而且……
他将視線在她纖瘦的腰肢上打轉一圈,最後投向她小腹的位置,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她每頓都炫三大碗米飯,無數葷菜素菜,完事之後還要喝半盆湯。
旁人若吃這般多,不是腸胃出問題就是胖成個大胖子。
她可倒好,腰肢不但半寸都沒長,甚至還更細了些。
若不是看她有咀嚼跟吞咽的動作,他都要懷疑她的肚腹連接着她的儲物空間。
那些進了她肚腹的食物,其實都一股腦進了她的儲物空間裏。
他沒忍不住,還是将這疑問給問了出來:“你每頓都吃這麽多,也沒見你吃胖,吃的食物都到哪裏去了?”
傅安和從碗裏擡起頭,咽下嘴裏的食物後,一本正經回答道:“每個人體質不一樣,我體質好腸胃好,加上又年輕,所以不容易長胖。”
過個十幾二十年,代謝能力随着年齡增長而減退,她可就不敢這麽炫了,否則很容易炫出三高來。
其實說實話,她吃這麽多,并不是身體需要,純粹是滿足心理需求。
上輩子最後一兩年,她每天都吃不飽,常常在饑腸辘辘中睡着,又在饑腸辘辘中餓醒。
哪怕知道自己如今已經換了個世界,又成了這個時代權力最頂峰——皇帝的後妃,還拿到了每日都能吃肉的特許,但心理上還是沒能完全調整過來。
這大概就是饑餓PTSB吧,明明肚子已經吃飽了,但是心理上還在饑餓。
她已經在盡量調整了,但可能還需要更長一些時間。
之所以要健身,其實也有這方面的考慮。
吃得多,就得相應地增加運動量,不然短時間內可能不會胖,但長此以往沒準真會發福。
別看狗皇帝現在迷戀自己迷戀得緊,一旦自己胖成球,別說日日翻自己牌子敦倫了,只怕連看自己都懶得多看一眼。
人類,就是這樣的視覺動物。
狗皇帝不例外,甚至她自己也不例外。
若狗皇帝是個三百斤的大胖子的話,別說主動求他要自己 ,就算他主動要親親自己,她都得連夜扛着包袱翻城牆跑路。
穆九黎聞言靜默了好一會兒子。
他發現自己再次犯了同一個錯誤,将她跟原主再次混為一談了。
傅家不可能餓着原主,但不代表她沒有被餓着。
可她為什麽會被餓着?
明明她那儲物空間裏囤滿了物資,其中囤得最多的恰恰就是吃食啊。
她的來處,究竟是個什麽樣的地方,竟然會發生明明有物資卻還會餓肚子這樣的離譜事情?!
突然就有些心疼她。
他抿了抿唇,突然開口道:“以後朕得閑就來景仁宮陪你用午膳。”
晚膳還是算了吧,夜裏不宜吃太多,否則很容易積食。
傅安和驚喜地擡頭。
竟然還有這樣的好事兒?
于是她投桃報李,拿起公筷,幫他夾了一筷子松鼠魚,還貼心地将上頭的魚刺給挑得幹幹淨淨。
穆九黎反手将這塊魚肉放進她碗裏,白她一眼,哼道:“朕不愛吃魚。”
都同他一塊兒用膳不知道多少回了,竟然還沒記住他的喜好,可見她對自己半點都不用心。
傅安和就算再心大再不着調,好歹也是個社會人,也不可能記不住他這個“頂頭上司”的喜好。
她疑惑道:“上回禦膳房炸小黃魚,臣妾灑了些辣椒粉上去,您不是吃了五條?”
穆九黎臉色一僵。
片刻後,他理直氣壯道:“你也說了那是小黃魚,朕吃小魚,但不吃大魚。”
傅安和:“……”
她無語地撇了撇嘴,講了個冷笑話:“哦,您是大魚。”
怕他聽不懂,又貼心地補了句解釋:“大魚吃小魚,小魚吃蝦米。”
這回輪到穆九黎無語了。
無語的結果就是夜裏他再次翻了她的牌子,好好地滿足下她要看自己身子的願望。
傅安和不但看得坦然,還趁他閉眼時,掏出手機迅速拍了幾張果那啥照。
哼,有這把柄在手裏,他最好對自己好點。
就算哪日不寵自己了,也不許收回先前給的兩項特權——單住一處宮殿跟每日都有肉吃。
否則她就搬出打印機,打印個幾百張出來,讓全京城的百姓都欣賞下他們英明神武的熹寧帝的果那啥照。
嘿,她就是這麽陰險。
得罪誰也別得罪一個曾經餓死過的人,為了口吃的,她可是甚事兒都幹得出來的。
穆九黎睜眼,伸手将人攬進懷裏,點着她的小鼻子哼笑道:“笑這麽陰險,是不是正偷偷在心裏算計朕?”
他不過是随口玩笑一句,畢竟心聲沒響起,她大概正琢磨旁的事情呢。
聽了這麽多回她的心聲,他也總結出一些規律來。
那就是倘若她想的事情與自己有關,且情緒起伏比較大,那多半會有心聲溢出。
傅安和被戳中心思,心跳猛地加快,呼吸都不由自主地停滞了幾秒。
然後這才若無其事地擡手推了他的胸堂一把,哼唧道:“是啊,臣妾正在算計您,算計您的禦膳房明早給我做水晶蝦餃呢。”
穆九黎翻身将她壓在下頭,邊用拇指腹撫着她嫣紅的唇/瓣邊調/笑道:“愛妃既然看朕的身子看餓了,又何必忍着,朕又不是不給你吃。”
傅安和拿指頭在他身前胸肌上畫圈圈,一雙波光潋滟的桃花眼直勾勾地注視着他的眼睛,妩媚一笑:“既然皇上都這麽說了,那臣妾就勉為其難地嘗嘗?”
話音剛落,穆九黎就抱着她再次翻了個身,讓她坐在上頭。
嗯……狗皇帝硬件太優越了,她确實有點勉為其難。
不過滋味還真是消魂。
就是有點費體力,她勉強支撐一刻鐘,就累得動彈不動了。
只能癱倒在榻上,換穆九黎來出力。
狗皇帝也不知道今兒是不是被原主的柳表哥刺激到了,打了雞血般,連要了她兩回,前後把她弄暈過去足足四次。
結束時都三更天了。
她有氣無力地罵道:“折騰到這麽晚,再睡一個時辰您就得起床,回頭在大朝會上睡過去可就有樂子看了。”
穆九黎将她軟乎乎的小身子摟進懷裏,抱引枕一般抱住,腿也給她夾住。
然後笑呵呵道:“叫愛妃失望了,今兒休沐,朕可以抱着愛妃睡個夠。”
傅安和:“……”
大意了,竟然忘了今兒是休沐日,難怪狗皇帝如此放縱自己。
但她不能再放縱自己了,這副身體的體力太差勁,今兒又暈過去四回,簡直丢人現眼。
健身,必須健身,天塌下來她也要先健身!
*
天沒塌下來,但是下雪了。
大雪連下幾日,她想在景仁宮內跑步都不成,只能在後殿東廂房裏跳跳健身操以及打打沙袋。
放晴這日,恰好是二十五,是要去給江太後請安的日子。
傅安和一到慈寧宮,旁人還沒注意到,一眼就瞧見了一身寶藍交領長襖藏藍馬面裙的格根塔娜。
頓時就陰陽怪氣起來:“喲,今兒明妹妹來得倒是早。”
格根塔娜起身給她行了個禮,然後又坐下,不發一言。
但傅安和是那種別人不搭話就無計可施的人兒麽?
她行禮入座後,拿眼睛放肆地在格根塔娜身上掃來掃去。
嘴裏“啧啧”有聲:“明妹妹才剛十六,正是花一般的年紀,怎地穿得如此老氣橫秋的?太後娘娘跟前的嬷嬷穿得都比你鮮亮。”
說着,她撣了撣身上的煙霞紅錦緞出風毛方領半袖披襖,得意道:“小姑娘就該穿得像本宮這樣光鮮亮麗,如此才好吸引皇上的目光嘛。”
格根塔娜端正地坐在太師椅上,眼觀鼻鼻觀心,依舊不接她的話茬。
她算是想明白了,自己就不該學傅安和。
結果倒好,學她第一日,還沒吸引到穆九黎的目光呢,就先挨了莊妃兩耳瓜子。
接着又暴露了她并非完璧的秘密,要不是她機智地糊弄過去,只怕小命不保。
她這才意識到,自己熟悉的是上輩子的脈絡,若中途做出改變,會發生甚結果就不好說了。
所以,于她來說,最好的辦法就是沿襲上輩子的路線,低調內斂地在這皇宮裏茍着。
而且,除非能确保一擊致命,否則最好別動傅安和。
否則只會打草驚蛇,平白讓自己多一個有金手指的勁敵,然後再次被坑死一次。
所以她打定主意,從今兒起,不管傅安和如何挑釁,她就只裝聾作啞不接招,就不信她這獨角戲還能一直唱下去。
傅安和的确沒法一直唱下去。
冷嘲熱諷了一會子,見格根塔娜裝聾作啞,知道她這是打算低調一陣子避風頭,便也懶得搭理她了。
莊妃還在閉門思過中,靜妃又告病沒來,大皇子着了涼,他母妃宜嫔也告了假。
十九位妃嫔只來了十六位。
莊妃這個刺頭不在,另外個刺頭寧嫔也不知是不是猜出甚蛛絲馬跡 ,一直在用審視的目光打量格根塔娜。
傅安和百無聊賴地東瞅瞅西瞅瞅,然後就瞅見了據說是公認後妃裏頭最有姿色的沈常在。
沈常在雖然姓沈,但生得并不婉約娴靜,反而個子細長高挑,臉蛋美豔絕倫。
這種美豔是雍容華貴的豔,而不是妖妖嬈嬈的豔。
這樣的絕色女子,哪個男人見了不想征服?
就算是傅安和這個直得不能再直的女人,看了都忍不住心動。
美人誰不愛?
哦,穆九黎不愛。
沈常在跟原主是同一批秀女,都是兩年前入宮的。
但至今尚未侍寝過。
穆九黎竟然放着這麽一個大美人不碰,傅安和都覺得有些不可理解。
畢竟原主跟沈常在長相風格相似,只不過原主長了雙勾魂攝魄的桃花眼,要更妖豔些。
原主可是那批秀女裏頭一個侍寝的,說明狗皇帝的眼睛不瞎,也是喜愛美人的。
不對。
似乎狗皇帝對祖父傅庭洲特別推崇,難不成他是看在傅庭洲的份上,這才頭一個招原主侍寝?
所以其實他本人并不喜歡美豔型美人?
可瞧他昨晚在自己身上又肯又添的,哪哪都顧及到了,簡直樂在其中,半點都沒有勉強的模樣呀。
算了,懶得琢磨他的心思了,男人心海底針。
還是關心大美人要緊。
她關切地詢問道:“沈常在眼底青黑,可是昨夜沒有歇息好?”
突然被問到的沈常在怔了一怔,這才連忙站起身來回話。
“勞娘娘惦記,昨兒後半夜火盆突然熄滅,嫔妾直接被凍醒了。
饒是後頭宮人将火盆重新點燃,也沒再能入睡,所以這才……”
話到這裏,她羞赧一笑:“叫娘娘以及諸位見笑了。”
寧嫔吹了吹手上的赤金琺琅甲套,輕哼一聲:“如此不盡心的宮人,合該送去慎刑司挨上二十大棍,好叫他們往後警醒些。”
二皇子母妃婉嫔笑道:“寧妹妹說笑了,常在統共就只有兩太監一宮女三個宮人,再送一個去慎刑司受罰,下剩人手哪裏夠使喚?”
随即又看向沈常在,笑道:“略訓斥幾句就罷了,若下回還敢再犯,再送去慎刑司不遲。”
沈常在這下被難住了。
同樣都是嫔,一個是江太後嫡親的外甥女,連皇上都讓她三分;一個是二皇子的母妃,比起母妃出身低微的大皇子,顯然二皇子更有可能被立為太子。
兩人都給自己出了注意,她應這位必然得罪另一位,應另一位又得罪這一位,偏這兩位她一個都得罪不起。
就在這個關頭,傅安和突然嗔道:“兩位姐姐說什麽呢,現在是宮人的問題嗎?現在明顯是炭火不夠的問題。
宮人又不傻,若炭火足夠,使勁往火盆裏添便是了,又怎會出現半夜熄火的窘事?
分明是這宮人想省炭火,一炭鏟燒完燒透後才再新添一鏟,然後半夜沒掌握好火候,就翻車了呗。”
話到這裏,她往椅背上一靠,看熱鬧不嫌事大地詢問道:“所以,兩位姐姐哪個心腸善良些,勻一簍半簍炭給沈妹妹呗。
也不求甚紅羅炭或是銀絲炭的,太金貴,給點柴炭也好呀,相信沈妹妹肯定不會嫌棄的,對不對沈妹妹?”
沈常在只有父親一人為官,且還只是鴻胪寺少卿這等清水衙門的從五品官員。
一家子人靠他的俸祿過活,連宅子都是賃的。
都說傅家窮得叮當響,傅家是日子過得節儉,傅老大人又愛接濟貧寒士子,這才日子緊巴。
他們沈家才是真正窮得叮當響,一文錢恨不得掰成兩半花。
寒冬來臨,份例裏的炭火根本不夠用,妃嫔們紛紛拿出銀錢去內務府采買,偏她拿不出多少銀錢。
宮人沒法子,只能如安嫔所說,用最節省的法子燒火盆,半夜迷迷糊糊地沒接上趟,這才熄了火。
安嫔跳出來說這事兒,她半點都不覺得窘迫,甚至心裏還十分感激。
感激她及時将自己從兩難的境地裏解救出來,同時也感激她替自己讨炭。
富人才有資格在意臉面,窮人只求能生存下去。
財大氣粗的寧嫔果然立時就上套,豪氣道:“不過一簍柴炭罷了,不值幾個銀錢,本宮給就是了。”
完了之後還打趣傅安和道:“要不我給安妹妹也送一簍?”
傅安和哼笑道:“給我送柴炭我可瞧不上,若是銀霜炭的話,我倒十分樂意收。”
冤大頭買主還沒着落,數九嚴寒就來到眼前,前陣子妃嫔們紛紛打發人去內務府采買過冬物資。
傅安和也從儲物空間裏拿了根金條出來,背着人用工具剪碎,然後打發丁福去內務府采買了一番。
旁的就罷了,因為要燒地龍跟熏籠,炭用得飛快,估計過陣子就得再去內務府采買一回。
找冤大頭金主接盤物資迫在眉睫,回頭等雪化幹淨了她就下旨招傅家人進來。
然後就可以打着廖家的幌子拿物資出來,讓穆九黎幫自己賣掉。
銀霜炭價錢不低,一簍少說也得十幾兩銀子,寧嫔自己都只舍得燒熏籠用,哪肯願意分給傅安和?
她冷哼一聲:“乞丐還嫌餅涼,這麽難伺候,你找宜姐姐伺候你去,我可不伺候了。”
本不想摻合進來的宜嫔,被傅安和跟寧嫔兩人分別點名一次,再裝傻就有些說不過去了。
她笑着對沈常在道:“我那裏柴炭倒是有多餘的,回頭我打發人給你送一簍過去,你也莫要太節省,凍壞身子可就劃不來了。”
連“本宮”這樣上下級分明的稱呼都不用,一口一個我,主打一個親民。
眨眼間,沈常在就收獲兩簍柴炭。
宮裏裝炭的簍子極大,得兩個身強體壯的太監才能擡得起來。
兩大簍柴炭到手後,她未來一個月都不愁沒炭燒火盆了。
喜得她眉梢眼角都寫滿笑意,站起身來挨個給寧嫔跟宜嫔福身道謝。
最後還朝傅安和深深地一福身。
“就算你給本宮行禮,本宮也沒炭分給你使。”
傅安和嘴裏打趣着,眼睛卻直勾勾地盯着她的臉,這副滿面春/情的模樣,還真是讓人移不開眼啊。
【狗皇帝真是豔福不淺!】
正上早朝的穆九黎還以為她在自誇,忍不住悄悄勾唇。
自己的确豔福不淺,傅安和這家夥,不但在榻上哪哪都合她的意,還有一儲物空間的物資等着自己去發掘。
簡直再沒比她更合自己心意的女子了。
他算是明白為甚歷史上那些昏君得了個美人後就變得昏庸無能,從此君王不早朝了。
軟玉溫香在懷,忙着享受人間極樂都來不及呢,哪還有心思理會朝政?
不過那是昏君,不是自己。
有父皇這個前無古人的有道明君在前頭比照着,他再如何勤政都猶覺不夠,想當昏君也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