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章
第 3 章
天劍宗的門口,分明站着人,卻沒有任何人出聲,好似木頭人一般。
童瑜拉着自家師尊的袖子,摸不準情況,真是怪事,還是第一次見師尊與隔壁聖乾長老見面後,不再說什麽話的,此刻,她發揮自己小棉襖的功力,站了出來:“既然聖乾長老是來确認師尊安危的人您已經見到師尊很快就會恢複您還是快些走吧想必清音門還有要事……”
倒是不見卓禦動,而是羅鵲枝開口:“慢着。”
童瑜愈發看不懂了。
她端着茶,往待客廳那邊送去,桌子左邊坐着她的親親師尊,對面則是師尊的死對頭隔壁聖乾長老。
此情此景,童瑜只能用兩個字來概括——詭異。她飛速放好茶,到一邊的小院去了。
桌邊只剩兩人,羅鵲枝心中天人交戰,猶豫怎麽開口。
我得了天道啓示,有一本能助我無敵的樂譜,能拯救雪滄,需要你來彈?
開口很難,羅鵲枝的腦子已經試想了很多個版本,她剛想開口,卻是對面的卓禦先說了:“這段時間,堕魔淵那邊的信都送到清音門了,掌門可要看看?”
或許是自己受傷,如今天劍宗精銳盡出,童瑜年紀還小,嚴格來說沒個主事的,交給清音門也算正常。但這事實讓羅鵲枝微妙不快。
打開信,羅鵲枝掃了眼,多數是宋年師弟寄過來的,以師叔的口氣囑咐童瑜,類似宗門雜務之類,盯緊江河不準他自殺,或是諸如盡早挖地道躲起來的馊主意——這東西根本躲不了魔種吧?
信至末尾,宋年語重心長地寫道:若是拿不準什麽決定,可去清音門找聖乾長老卓禦,依卓禦與掌門師姐的情分,他定會幫忙。
宋年寫的什麽玩意,情分?這兩個字羅鵲枝分開都認識,但出現在這封信這條句子裏就是刺眼。
信紙瞬間揉成一團,要不是宋年不在,羅鵲枝很想抓住他暴打一頓,問他是不是眼睛該治了。
可笑,她與卓禦之間,可不存在什麽情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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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緒太明顯,卓禦放下茶杯道:“可有什麽要事,掌門竟如此緊張?”
羅鵲枝搖頭,不過,自己從天道喚醒,到現在事情發生得太多太亂,到現在,自己重傷前的記憶才漸漸複蘇,那是很重要的信息——修士這邊有叛徒。
魔種的攻擊和修士的攻擊她還是分得清的,導致自己失手的那一掌,來自背後。
“對了,當時是誰帶我出來的?”
當時情況緊急,如果同隊人都受傷嚴重,那還有力氣行動之人自然最可疑。
建羅鵲枝如此,卓禦一改往日的态度:“據說是九平派葉雄。”
九平派掌法超絕,讓自己沒能察覺便下手,極有可能是他。羅鵲枝很快做出判斷:“快告知堕魔淵那邊,葉雄是叛徒!我之所以會重傷,都是因為他!”
但卓禦見羅鵲枝的話語後,沒有行動,而是皺眉,雙手托住了下颌。
又是這種羅鵲枝最讨厭的态度:“卓禦,你這是什麽意思,我們這些年确實不對付,事關雪滄,你怎是一點反應都沒有?”
“這邊接到的最新的消息,葉雄在九平派自殺,留下一封血書,說天劍宗掌門是叛徒。”
“什麽?”
卓禦忽略了她的疑問,繼續道:“當初他受了脅迫,配合你僞裝受傷突破重圍,殺死了衆多修士,良心不安,便選擇了自殺,他還寫道,自己所寫句句屬實,如果不信,便可去天劍宗查看,天劍宗掌門定會死而複生。”
他站起身,雙手撐在桌邊:“而我,是清音門派來确認情況的,天劍宗羅鵲枝,你可是叛徒?”
羅鵲枝分明是想讓卓禦來幫忙的,可沒想到外頭發生了那麽多事情,她的判斷果然沒錯,葉雄确實是叛徒,可沒想到那家夥死前還不忘潑她的髒水,但是葉雄是如何得知她沒死的消息?
現在,羅鵲枝遇上了難題——卓禦會不會相信她?
羅鵲枝穩定心神,站起身,對上卓禦看不出情緒的雙眸:“那你可是來殺我的?”經過這麽一番思考,她終于想清楚,為何卓禦不在堕魔淵,而來到天劍宗,為了确保能殺死這個“叛徒”。
連合作都未談成,竟要面對這樣的情況,說實話,要讓卓禦相信自己,羅鵲枝不太敢保證。
卓禦搖頭,緩緩走到桌子外,轉過身,看向院中:“此刻動手,對我不利。”
面對自己這個疑似叛徒之人,還敢後背對着,羅鵲枝佩服他的大膽:“不怕我突然襲擊你?”
“若你想做,方才才是最佳機會。”卓禦轉過身來,再度走進羅鵲枝,“此刻我有兩個選擇,信你還是信已死的葉雄。若是選錯,那是關乎整個雪滄的大事,我的壓力可是大了不少啊。”
卓禦的目光便那麽掃過來,羅鵲枝并不畏懼,他們每次嘴上不對付,卓禦雖是怪人,但不至于是個笨人:“雖然你先得了葉雄的消息,但并不完全相信他,到天劍宗後的這段時間都在觀察我。”
“如何,可是觀察夠了,你相信我嗎?”
羅鵲枝便将問題抛給卓禦,心中卻是有些緊張,若他不相信自己,那麽從天道那裏得來的樂譜也沒什麽用,畢竟卓禦若要動手,必準備後手,确保萬無一失。
“我相信你。”
腦中思緒萬千,卓禦卻是直接回答,以致于羅鵲枝第一時間尚未反應過來:“啊?”
卓禦皺眉:“你在疑惑什麽,能細說那日的細節麽?”
見他如此坦蕩,倒顯得胡思亂想的自己很奇怪,羅鵲枝連連應聲,發覺他的距離有些近了,便道:“你先坐下,我們好好說!”
整理好思緒,羅鵲枝便将那日的疑點與受傷始末都說了,卓禦難得一句話都未打斷。
說到最後,不由得想起那日同伴的慘狀,聲線帶了幾分氣憤:“你看,定是葉雄那厮叛變,只是我想不通,其他人都葬身堕魔淵,為何獨獨将我帶出?”
卓禦搖頭:“這點有待調查,不過,疑點倒是解決不少。”
見他相信自己,羅鵲枝也不浪費時間,指不定魔種還要背後做點什麽,雖然不喜歡這個人,但樂修的節操還是信得過,更何況是關乎雪滄的大事,再扭捏下去可不行。
從天道那得來的樂譜遞到了卓禦前:“我知曉我重傷這麽快爬起來确實存在疑點,還請你看看這個。”卓禦接過,眉頭逐漸緊鎖:“……竟是比聖天清心譜還要絕妙,你不似是會收集樂譜之人,此譜從何得來?”
羅鵲枝道:“別以為我沒聽到你話裏有話……此譜來自天道,也是我還活着的原因。如果功力不夠,彈奏此譜便會吐血不止。”
“天道?”卓禦迅速抓到了重點,“想不到,天道還未放棄雪滄。”
“雖有些不可信,此譜帶輔助之效,若有樂聲在,我便不會倒下。如何,你可要彈彈?”
聽完功效後,卓禦竟是不再看向樂譜,而是換了個話題:“……你傷怎樣了?”
“關注這個做什麽?”羅鵲枝道,“……莫不是你不想在一旁輔助?這可是關乎雪滄的大事!”是了,定是卓禦做聖乾長老做習慣了,這種在旁邊輔助的事情不甘願,真不懂他這種時候還糾結這個作甚!
卓禦微妙失語一瞬,随即低聲道:“有時我真想知曉你的腦袋究竟在想什麽……”
“啊!”
一聲慘叫劃破兩人之間詭異的氣氛。羅鵲枝瞬間反應過來:“是小瑜的聲音!”也不管什麽,直接找去了地點,而落在後頭的卓禦看到遺留在桌上的樂譜,将樂譜收好,跟了上去。
他自言自語,似是在自嘲一般:“……為何總是不明白?”
*
待羅鵲枝趕到時,看到童瑜倒在血泊之中,要害處有不少傷口,直到探鼻息後,羅鵲枝松了口氣:“多虧你護心法決修煉尚可。”她随後摸向儲物袋,卻沒想到自己是從棺材裏爬出來不久,身邊一點東西都沒有。
好在卓禦遞了一顆丹藥,羅鵲枝接過,喂童瑜服下,安置好徒弟後,羅鵲枝還有些後怕,看向還在一邊的卓禦:“多謝了。”
卓禦點頭,指向一邊:“我們繼續追查吧。方才聲音那麽大,貴派弟子不至于動作這麽慢,到現在一點其他的人影都沒有。”
襲擊了附近的童瑜,卻不見襲擊他們兩人,但附近絲毫不見其他弟子,這是一個很顯然的局。
管他是不是計,都犯到家門口,還縮着着實不是羅鵲枝的風格。
“有人來犯,我倒要看看是人是鬼。”羅鵲枝釋放法決,根據靈氣運轉異常額波動方向進行探索,“是後山。”
兩人一道趕往後山,陸陸續續發現不少倒下的弟子,有些斷了氣,還有些比較幸運,還活着,例如宋年師弟的徒弟江河,兩人簡單處理傷者後,繼續深入。
天劍宗後山是羅鵲枝年幼時最愛的秘密基地,如今卻是布滿了後輩的鮮血,愈往裏走,便愈發能感到壓抑,血腥氣與魔氣纏繞在兩人身邊,若是定力差些,怕是要當場暈去。很快,他們找到了自己的目标。
背對着兩人的扭曲背影,轉過身來,露出一張布滿紅色青筋的臉,聲音好似蟄伏的蛇:“想不到聖乾長老沒殺天劍宗掌門……情報的準确性上存在問題啊。”
“你這魔種的走狗!”羅鵲枝的怒火,在見到罪魁禍首時,達到了巅峰,若是有什麽,直接沖着她來,而不是應該這樣對待她的小輩!
那魔修向後退了數步,擋住了羅鵲枝的攻擊,輕笑:“竟然對大人如此出言不遜,等大人将整片雪滄的靈氣吸收完,你們都将成為塵埃。”
卓禦揮袖,便拿出了法器,手撫向琴弦:“哦?那你是認為我們今天會活下去,敗者另有其人了?”偏生他說的氣勢坦蕩,好似對方已經輸了一般,羅鵲枝從未覺得卓禦的話這麽好聽過。
對方微微提高了聲音:“嗯?”像是意識到什麽:“盡逞口舌之快,今日我便要為大人血洗天劍宗!”
随着他的聲音落下,衆人身邊不斷有紅色血霧彙聚,形成了異色空間,将所有人封鎖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