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時凡登門
時凡登門
顧舒羽又發燒了,短短半個多小時就燒得燙手。
程明霄找了體溫計給顧舒羽量了量,上面顯示三十九度二。
找了退燒藥給顧舒羽吃下,程明霄不敢貿然帶顧舒羽去醫院,他知道顧舒羽的執拗以及對醫院的厭惡。
他怕到了醫院顧舒羽醒來,一氣之下再出個好歹。
提着從櫃子裏拿出的那一袋子藥,程明霄坐在床邊,一盒一盒的擺出來,每拿一盒他就掏出藥盒裏的說明書看一遍。
只是他畢竟不是醫生,他判斷不出顧舒羽的症狀是說明書中寫的胃炎、胃食管反流,還是……胃癌。
應該不是胃癌吧?
明明說明書上那麽多字,可是唯獨這兩個字那麽刺眼。
門鈴響起來的時候,程明霄正攥着心口處難受的要命,他不知道為什麽忽然心口難受,可是看着床上高燒不退的顧舒羽,他就是難受的要命。
勉強下樓打開門,程明霄被進屋剛要調笑幾句的發小時凡扶了一把,才沒蹲在地上。
“你這是怎麽搞得,前幾天在加拿大見面的時候,神采飛揚,春風得意的。怎麽今天剛回來就狼狽成這樣?”
時凡拿鑷子剔着程明潇後背上肉眼可見的玻璃碴子。
這些玻璃碴子是剛才顧舒羽摔倒時碰倒了桌子上的玻璃杯,他墊在顧舒羽身下紮到的。
時凡見程明霄不說話,又補刀道:“咋地?你出去太久,愛人跟人跑了?”
程明霄眼神黯淡,頭發淩亂,一臉頹廢的坐在椅子上,苦笑道:“快跑了,又被我逮了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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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明霄實話實說,不怕時凡笑話他。
他和時凡從小一起長大,開始兩家在同一個大院,後來出國兩家又在同一個城市,兩個人是那種上學時調皮搗蛋都要互相打掩護的鐵哥們。
只是後來,二十三歲的程明霄回國,遇到了顧舒羽。再後來為了和顧舒羽在一起,更是和家裏斷絕了關系,為了保護顧舒羽不被家人騷擾,他連帶着和時凡也淡了聯系。
直到三年前他去法國出差,在街頭一個小咖啡館裏碰到了時凡。
當時時凡正在和女友接吻,金發美女捧着時凡吻的投入,時凡卻邊回應邊對着美女身後的程明霄眨眼。
再之後,金發美女發現了時凡的小動作,甩了時凡一巴掌,罵了時凡一句“gay”,揚長而去。
時凡賴上了程明霄,硬說是程明霄毀了他的姻緣,軟磨硬泡的拖着程明霄回加拿大,重拾昔日兄弟感情,逼着程明霄回程家見自己的父母,折騰了一個月才放他回國。
這次程明霄去意大利本可以初八就回來,不過啓程的前一天接到時凡的電話,說他要回國找一個他愛了多年的姑娘。
程明霄想到自己父母年紀已大,便回加拿大看望了一下他們,想着順便和時凡一起回國,哪知他到加拿大的時候,時凡已經獨自回國三天。
時凡拿着消毒水往細小的傷口上抹,聞言一頓,“感情你剛回來就去抓奸去了,怪不得整成這副德性。不過,跟了你九年的人都要跟別人跑,你這脾氣是有多差?話說,是不是你在外養小情人的事被她發現了?”
“是。”程明霄回答的幹脆利落,夾雜了難以名狀的自嘲。
時凡卻是幸災樂禍,語氣裏全是奚落。
“你不是一直和我吹噓說隐瞞的相當好?還說回來之後要斷了和那小情人的關系,和顧舒羽好好過日子。這話不過才說了三天,就落了這麽個下場,不知應該說你報應不爽還是應該說你倒黴透頂。”
嘴裏說着,時凡拿着棉簽重重的怼上程明霄最後一個傷口,疼得程明霄呲牙咧嘴,揚起巴掌回頭便拍。
時凡閃身輕飄飄的躲過,笑嘻嘻的收了自己的醫藥箱:“處理好了,把你的衣服穿上,我是個正常男人,別在我眼前整的像個暴/露狂!”
程明霄一手拍空也不惱。
他也沒心情惱。
自顧自的穿上衣服,維持着原來的姿勢坐在椅子上,死氣沉沉。
時凡說的對,他就是報應。
看着程明霄這個樣子,時凡也斂了玩笑的心。
他上前戳了戳程明霄,道:“你傷成這樣,想來你那位傷得也不輕。不能你自己處理好了,還讓別人傷着吧?帶我去給看看呗,話說,我還沒見過你的心尖寶貝呢。”
程明霄聽見時凡要去看顧舒羽,倒是有了點反應,“她沒傷到,我當了人肉墊子,不過此時高燒不退,正在睡着。”
忽然,他想起來什麽,沒招呼時凡,自己跑回了卧室,不一會兒拎着一大包藥下樓倒在時凡面前的茶幾上。
“你也是正兒八經的醫學專業出身,幫我看看這些藥是治什麽的。”
時凡将茶幾上的藥撿起來看,有很多是常見胃藥,“這有什麽可看的,都是胃藥。你胃不好啊?早說了,讓你少喝點酒,那麽拼命幹嘛,錢是掙不完的……”
程明霄打斷了時凡的喋喋不休:“是阿羽的,她剛才吐了血,讓我找出來給她吃。”
聽到時凡說只是胃藥,程明霄松了一口氣,但是想到顧舒羽剛才血吐成那樣,心又吊了起來,補充道:“她吐了好多血,止都止不住。”
吐血?時凡也是一驚。
但是桌子上的藥确實都是普通胃藥。
“我對胃這一塊研究不多,你有空還是帶顧舒羽去醫院徹底做個體檢吧,畢竟胃出血,即使不是大事,也不是好事。”
程明霄松了的一口氣,又提了上來。
時凡不想看好友這副鬼樣子,拍了拍好兄弟的肩,安慰道:“不過你也不用太擔心,說不定只是被你氣的而已,以後好好對人家,彌補回來就行了。”
“她都打算不要我了。”程明霄這句話說出口,倒像是個被人抛棄受盡委屈的孩子,惹得時凡哭笑不得。
“嗨,你這個人,剛才我進門時,你還霸氣的說被你逮回來了,這會兒又說這種喪氣話。這話是你程明霄該說的嗎?”
“還有,不是說叔叔阿姨不反對你倆在一起了嗎?他們當年氣你不和孫氏聯姻,不幫家裏的企業度過難關。如今家裏難關已過,孫亞茹也已經嫁人,你為什麽不帶着顧舒羽回加拿大結婚?”
程明霄遞給時凡一根煙,自己也點了一根,吐了個煙圈讪讪道:“我媽說,她可以不反對我們在一起,但是我也不能帶阿羽回加拿大,這是她的底線。許是對當年我為了阿羽和她翻臉還耿耿于懷吧,畢竟在這之前,我從未如此堅決的反對過她。”
時凡不吸煙,也見不得別人吸,将煙扔到茶幾上,擡起腳往樓上走,“她還睡着?我上去看看,高燒不退也是會燒死人的。你自己吸完煙再上來,嗆得慌。”
程明霄想到顧舒羽在書房勉強站着說“丢人”時蒼白的臉,忙上前攔住了時凡。
“阿羽睡了,她不喜歡脆弱的樣子被外人看,等她好了,我和她請你吃飯。”
時凡聳了聳肩,沒堅持。
他只會處理簡單的外傷,其實見了顧舒羽也沒什麽用,他只是好奇。
好奇是什麽樣的女人,能讓程明霄當年放棄所有,不惜忤逆父母,如今她萌生去意,又能讓程明霄驚慌失措,失魂落魄。
時凡沒有多留,他是回國找人,沒時間消耗在程明霄這裏。
程明霄将人送到門口,時凡還是忍不住說了一句,“實在割舍不下,就攥緊了別松手。就算她心裏有別人了又怎樣?畢竟你出現的早,誰都沒你有優勢。再說了,阿姨說不讓你帶顧舒羽回加拿大你就不回了?你什麽時候那麽聽話了?實在不行,就在國內結婚,又有何不可?”
程明霄嘆了口氣:“終歸還是想得到家人的祝福,要不然也不至于拖到現在。阿羽的父母不在了,我希望家裏人能真心待她。”
一拖九年,想來顧舒羽也不願意等下去了吧。
時凡也跟着嘆了口氣,想勸什麽,想了想,還是作罷,拍了拍程明霄的肩,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