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蘇子葉的餃子
蘇子葉的餃子
手機響,顧舒羽接起來,裏面傳出蘇子葉微淡又清朗的聲音:“給你送點餃子,你住哪一棟?”
顧舒羽有一瞬間的愣怔,但還是在疑惑了間說了門牌號,剛說完,一歪頭從卧室落地窗前看到門口停下一輛白車。
顧舒羽沒想到蘇子葉來的這麽快,想來蘇子葉給她打電話的時候就已經開車在小區裏找她了。
起身随便披了件外套,顧舒羽便跑下了樓。
化雪的時候冷,蘇子葉穿着白色大羽絨服,戴着帽子,圍了一條黑圍巾,包裹嚴實的正倚在車上低頭點燃一支香煙。
煙氣袅袅,只吸了一口,他便看到顧舒羽推門而出。
忙将煙息了扔進旁邊的垃圾桶,蘇子葉打開車門,從車內拿出一個食盒遞給顧舒羽。
食盒精致,木制的盒身上雕刻着牡丹花樣,屬實像一件藝術品。
顧舒羽不禁想,蘇子葉到底是個什麽樣的家庭?端的一身清冷氣質,像民國時期的學士,家裏的用具如此古香古色配上他似乎刻在骨子裏的教養,又像極了古代貴族家的世家公子。
顧舒羽笑着接過食盒,透過玻璃的食盒蓋子可以看到裏面整齊的擺了兩排金黃的煎餃。
蘇子葉道:“我姐親手包的,你嘗嘗,算我謝你昨天讓我搭的順風車。”
“蘇醫生這樣說倒是讓我不好意思了,昨天應該多謝你送我回來才是。現在還給我送餃子,我更過意不去。”萍水相逢的醫生對她這樣好,顧舒羽當真有些受寵若驚。
“有什麽過意不去的,都是鄰居,互相幫忙是應該的。再說,我也不是專門給你送餃子的,是之前給你看病的老醫生昨天忘了給你開一種止痛藥,我今天順路給你送過來。第一次登門也不好空手不是?”
說着,蘇子葉從口袋裏摸出一個白色的藥瓶,認真的囑咐道:“這個只有痛的厲害的時候吃一片,不痛就不要吃了,有副作用。”
頓了頓,許是怕顧舒羽不遵醫囑,不知其中厲害,又添了一句,“副作用不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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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舒羽接過藥瓶,随便掃了一眼,便揣進了口袋裏。
揣完想到這藥是蘇子葉特意送來的,她這麽無所謂的态度似乎不妥,又鄭重的對蘇子葉道了謝。
蘇子葉看着顧舒羽笑吟吟的抱着餃子,心中有些說不出的難受,這麽好看的一個人,性格看着也好,老頭回家都忍不住直說可惜。
指了指顧舒羽手中的食盒,蘇子葉道:“打開嘗嘗,剛出鍋還熱乎的。算命的說我姐福氣厚得很,吃她的餃子,也祝你新的一年福氣滿滿。”
很少能聽到誇自己人也能誇得別人心花怒放的,蘇子葉說話真的很難讓人拒。
顧舒羽盛情難卻,捏了一個放在嘴裏,餃子不大,一口一個正好,顧其羽嚼了兩下,滿口生香。
蘇子葉看顧舒羽吃了一個就不動了,直接上手拿了一個塞進顧舒羽的嘴裏:“你們這些病人我知道的,醫生一轉頭,你們就要糟蹋糧食。趁我在這看着,你多吃幾個,這都是福氣餃,扔了不好。”
雖然有些霸道,但是蘇子葉的動作并不粗魯,反而帶着幾分哄的意味。
在蘇子葉的注視下,顧舒羽足足吃了五個餃子,眼看餃子在這冰天雪地裏逐漸變涼,蘇子葉也不好再讓顧舒羽吃涼食,再就是,顧舒羽穿的也實在單薄,不好在這雪地裏久站,囑咐了顧舒羽回去将剩下的餃子熱了再吃,遂才驅車離開。
顧舒羽目送蘇子葉的車拐了彎,看着手裏的食盒笑了。
有多少年,她沒有接受到過陌生人的關心了。
難得的,蘇子葉送來的餃子,吃着一點也不犯惡心。
顧舒羽因為程明霄而低落的心情有些變好,抱着食盒返回屋裏,将已經變涼的餃子放到餐桌上。
擡頭卻看到餐桌上還放着中午程明霄做的四菜一湯,那道西紅柿炖牛腩因為變涼,表面結了一層白白的油膏,看起來很是膩味,讓顧舒羽原本已經好些的胃又開始有些翻騰。
顧舒羽沒有收拾,一是沒有精力,二是晚上熱熱還可以當年夜飯。
對于她,有剩飯剩菜吃也不錯了,畢竟平常工作時間忙起來,她連飯都沒得吃。
顧舒羽攏着衣服上樓,北方冬日屋子裏的暖氣要持續開到三月中旬甚至四月初,暖和的很,但是外面好冷,顧舒羽随手扯的外套太單薄,在門口站了一會乍進暖屋,身體竟有些發抖。
“剛才那人是誰?”
冷漠的聲音傳來,程明霄不知道什麽時候站在了二樓的陽臺邊,此時正眼光冰冷的看着樓梯口的顧舒羽。
顧舒羽一瞬間的好心情頓時消失的無影無蹤,不想計較程明霄語氣裏的質問,她淡淡的回了句:“朋友。”
“是那個蘇醫生?”
顧舒羽漫不經心的回答,讓程明霄心裏隐隐升起了戾氣。
顧舒羽不知道她迷糊的時候拽着程明霄喊過蘇醫生,更不記得自己喊完蘇醫生後還在程明霄的手上蹭過。
她腦中百轉千回想的是程明霄怎麽認識蘇醫生的?他生氣是不是因為蘇醫生告訴了他自己的病?
程明霄半晌沒聽到顧舒羽的回答,只看到顧舒羽站在樓梯口低垂着頭不敢看他,怎麽看怎麽像心虛。
心底的火氣一下子沖到了頭頂,程明霄一個箭步上前扣住顧舒羽的手腕,直接将顧舒羽甩到了沙發上。
随後一個巴掌甩在了顧舒羽蒼白的臉上,“顧舒羽,老子不過六個月沒回家,你就在外勾搭野男人,真是長本事了!”
顧舒羽受了一巴掌,原本還臆想程明霄知道她病情後怎麽辦的腦子瞬間清醒。
是她想多了啊,程明霄生氣,只不過是懷疑她出軌。
揉了揉臉坐起來,往常這個時候,顧舒羽根本不會與程明霄硬碰硬,無論是身高還是健康狀況,顧舒羽都不是程明霄的對手。
但是今天,顧舒羽心裏憋着一股氣,不發不痛快。
扯出一個嘲諷的笑,顧舒羽看着程明霄說出的話卻是溫溫柔柔:“你有權利六個月不回家,我為什麽沒有權利去找別人?我們這段關系中,權利和義務本就是對等的。”
一個偷情回來還帶着小三兒印記的人,有什麽資格說她勾搭野男人?
“你他媽什麽意思?”程明霄惱羞成怒,顧舒羽很少和他這樣針鋒相對,“和我講權利和義務?我們之間,從來只有我說了算!”
顧舒羽站起來看着眼前的男人,眼中盡是落寞,抿了抿唇,終是只說了一句:“程明霄,你不講理。”随後,進了卧室。
顧舒羽落寞的語氣讓程明霄刺痛了一下。
他盛怒之下打出那一巴掌,落下的時候便已後悔。
一起九年,兩個人因為公司決策也沒少起過争執,但是最厲害的時候兩個人也不過是摔杯子盤子碗,況且大部分以顧舒羽妥協而告終。
兩個人鮮少動手,程明霄更是沒有打過顧舒羽巴掌。
可是今日,看着病恹恹的,對着他做的飯菜毫無食欲的顧舒羽,竟然對着另一個男人露出開心的笑容,還吃了那個男人遞過來的餃子,他心裏竟盡是壓抑不住的憤怒與即将失去顧舒羽的恐慌。
他從沒想過顧舒羽會喜歡上別人,在他程明霄的心裏,顧舒羽是無論他怎樣瘋玩都會在家等着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