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世事無常大腸包小腸
第二十四章 世事無常大腸包小腸
前世的時候,寧忘的生活之中也遇到過一些同性戀人,盡管社會上很多人都不怎麽認同這類群體,但他從來都是很看得開的。
他雖然不是,但也并不排斥。
可現在不知道為什麽,當遲歸問出這個問題時,他不像從前那樣灑脫,持無所謂的态度。他竟然在猶豫?
猶豫什麽?猶豫說出來,還是猶豫讓遲歸知道。
他還沒有想出個所以然來,望陽就帶着他們到了九華山。
九華山如今痛失一君,整座山頭都散發這一股沉重氣息。
原一夢死了,就連屍體也沒留下。林縛蒼就收集了一些她的衣物為她做了個衣冠冢,一代仙君落得這樣的下場不免讓人唏噓。
寧忘和遲歸站在人群之後,終于完完整整見到了傳說中的九華君,八個人站在衣冠冢前,神情悲痛。
尤其是夏侯逆,他是親眼看到原一夢被吞噬的,當屬他最難受。
他痛哭道:“為什麽我們不能殺了那魔頭為師姐報仇!”
林縛蒼沒有回答,只是閉上眼睛搖了搖頭。
寧忘能明白他沉默的原因。墨枝是上古魔君,還做過神仙。即便是作亂後伏誅,能對他要求的僅僅只是停止作亂危害人間,若要他血債血償,同時也要付出代價,也是無奈。
“師尊很難過嗎?”遲歸在他身邊道。
寧忘苦笑一聲,道:“當然難過。但是沒辦法,世事無常。”
世事無常,人的性命往往是最脆弱的,上一秒還和你相談甚歡的人下一秒也能死無全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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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睡夢中穿越到這裏,雖然接受得很快,但內心總是有着深深的恐懼。害怕自己并不能扭轉遲歸的黑化,害怕自己的命運最終會如何發展。
終是無解。
回到不息山聽弦小築後寧忘直接一頭倒在床上。
累,真的太累了,哪怕是前世通宵加班他也沒這麽累過。很快他就昏昏沉沉睡去。
這一覺不知睡了多久,等到他醒來時天已經徹底黑了,他翻了個身,感覺還是昏昏沉沉。
忽然,一縷甜香漫入鼻腔,腹中适時的響起一陣咕嚕聲,寧忘一下子就行了。睜開眼睛,準确無誤的落在不遠處小桌上一碟精致的點心。香味就由此而來。
饑餓感以及無法抗拒美食的本能驅使他一個挺身,幾步就跑到桌邊,拿起一塊糕點就塞入嘴裏。
寧忘熱淚盈眶,好吃得都哭了。
這時,門扉輕響,一道黑影邁步進來,正要關門時和臉頰鼓起個大包的寧忘來了個對視。
寧忘一邊嚼一邊想,遲歸這時候不睡覺,跑他房間裏幹什麽?然後他看到了遲歸手裏端的東西,似乎是一碗粥,再看看已經被他吃得只剩一兩塊的點心,一個荒謬的念頭出現在腦海。
難不成,遲歸大半夜不睡是為了給他做吃的?
這個念頭再荒謬,也是事實。
遲歸關上門,走過來把手裏的粥放到寧忘面前,道:“師尊,我熬了一碗粥,您嘗嘗。”
寧忘舀起一勺喝了,只覺唇齒留香,他擡眼道:“你大晚上不睡,就是為了做這些嗎?”
遲歸點了點頭道:“嗯,師尊一回來就歇下了,我想着你醒了會想吃東西,所以就準備了。”
寧忘低頭喝着粥,內心無限感概,就是一種把孩子含辛茹苦養大,這個孩子非常孝順的感覺。
突然,他靈光一閃,想到不久之前魅鬼披着風雨嫣的皮,送給遲歸點心那回,當時他想吃來着,但遲歸卻攔着不給,他後來還暗暗可惜了好久。
寧忘道:“之前風雨嫣送的那個,你是發現有什麽問題嗎?”
遲歸道:“我也不知道有什麽問題,但還是不吃為妙。”
寧忘想了想,也是。
只是沒想到當時遲歸說的給他做點心,他當時以為遲歸不過順嘴一說,沒想到現在居然實現了。
遲歸又道:“師尊難道都不怕我在這裏面下毒嗎?”
寧忘正把最後兩塊點心消滅幹淨,聞言想也沒想就道:“你做的,真是毒我也吃。”
這是實話,要是真到了遲歸要下毒殺死他的時候,他的任務肯定已經失敗了,怎麽樣都是個死,就不挑死法了。
寧忘這麽想,在遲歸聽來卻完全是另外一個意思。他擱在腿上的手微微曲了一下,心間仿佛被什麽東西拂過,泛起一陣漣漪。
吃飽了肚子,寧忘想起了另一件正事,他坐到遲歸身邊,握着他的手靜靜感受。遲歸不明所以,卻也沒掙紮。
片刻之後寧忘睜開眼睛,疑惑道:“感受不到魔絲了,難道已經拔出了?”
遲歸微笑道:“多虧了師尊,我也沒有感受到魔絲了。”
還是不放心,又重複檢查了三四遍,确實感覺不到魔絲的存在了,寧忘道:“确實沒有了,本想着今夜你留在我這裏,我再為你輸送靈力,眼下看來是用不上了。”
誰知,這時遲歸的笑容一僵,眉頭微微皺起,道:“實不相瞞,雖然弟子感覺不到魔絲,但總覺得心神不靈,很不安穩。”
寧忘奇道:“還有這種事?”
遲歸抿唇,點了點頭。
寧忘想了想,或許是魔絲留下的後遺症,這種情況可馬虎不得,萬一有一天魔絲卷土重來,豈非功虧一篑。
他道:“那你今夜別走了。”
于是,遲歸又躺在寧忘的床上,兩人之間不過毫厘距離。
寧忘是被熱醒的。
他做了個夢,夢裏他抱着一個跟他差不多大的小黃人玩偶,睡在烈陽高照的沙漠之中,熱汗順着臉頰、後背流淌,衣服都濕透了。
最後他實在受不了,緩緩睜開眼睛。映入視線的,首先是兩雙糾纏的大腿,然後他發現自己整個人都趴在遲歸身上,而遲歸也以一種懷抱的姿勢摟着他。
寧忘的腦子宕機了一瞬,然後炸裂的想:這是個什麽姿勢?!!
他就那麽僵住,既不敢起來,也不敢徹底放松。
寧忘小心翼翼地轉動眼珠,看着遲歸淩厲的下颌,微粉的薄唇,以及高挺的鼻梁,睡着後不吝溫柔的眉眼。
他覺得好像又熱起來了。
這時,門外響起幾聲敲門聲,而後有人小心翼翼喊道:“師尊?師尊?”
恰在此時,遲歸也因這動靜皺起眉,等徹底舒展開後睜開了眼睛。
幾乎是一瞬間,寧忘直接彈起來,把自己的腿從遲歸的腿上挪開。
門外的人沒等到回應,又叫了兩聲:“師尊,弟子求見。”
寧忘對上遲歸的眼睛,心中崩潰:究竟有什麽大事非要大清早來找他!
遲歸也喊了一聲:“師尊?”
寧忘驟然回神,幹巴巴地笑道:“是,是沈蕭,不知道他有什麽事。”
遲歸從容的起身了,睡了一夜,那身衣服居然絲毫不亂,相當整齊。
他道:“沈師弟大概有要緊事,那弟子先行告退了。昨夜,多謝師尊。”
寧忘只能機械的點頭,看起來不正常極了。
等到遲歸徹底轉身,他才露出一副痛苦面具。明明這不是他們第一次同床共枕,也不是第一次相擁而眠。可之前總覺得無所謂,反正都是大男人。可現在,尴尬地問題也出在他們都是大男人,好像自從把白帝少昊和墨枝的關系說出來後,很多東西都開始變得微妙起來,感覺做什麽都束手束腳。
他以極快的速度收拾好自己,然後正襟危坐着等着沈蕭進來。
沈蕭一進來先是行了一禮,然後開始哪壺不開提哪壺:“師兄怎會從師尊的房間裏出去。”
寧忘的手已經按不住眉角的**了,道:“啊,他啊,因為在白帝山時受了點傷,為師給他療傷呢。”
沈蕭若有所思道:“原來如此,是弟子多心了。”
寧忘面露微笑,內心卻崩潰大喊:你多什麽心?多哪方面的心?
他不能問,只能道:“對了,你找為師何事?”
誰料,這下沈蕭卻沒有立刻回答,而是低下頭,看上去很是落寞,須臾才道:“師尊,弟子,弟子有一事不明。”
寧忘疑道:“何事不明?”
沈蕭擡起頭,像是下定決心,視死如歸般道:“師尊這些日子,似乎在躲避弟子!”
此話一出,寧忘瞬間明白了。
男主始終還是男主,從前明明是最受師尊寵愛的。可自從寧忘來了之後,重心全都放在遲歸身上,對于沈蕭總是忽視忽略多,聰明敏感如他,怎會察覺不到端倪。只是這段時間寧忘總是神龍見首不見尾,所以才拖到今天才問出來。
猶豫良久,寧忘道:“為師沒有躲避你。抱歉,我……”
聞言,沈蕭擡起頭來,一雙眼睛亮了起來,道:“師尊不必抱歉,既然知道師尊沒有躲避弟子,弟子就心滿意足了。弟子告退!”
說完,他轉身就跑。
寧忘看着沈蕭歡歡喜喜離去的背影,終是忍不住嘆了口氣。
抱歉的意思是,他不論是現在還是以後,都沒辦法向沈蕭記憶中那樣只在意他關心他了。
沒了寧忘,還有千千萬萬個人圍着沈蕭轉。
而遲歸沒了寧忘,就真的只有他一個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