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聚餐
聚餐
【第八章】
因為明天周末的緣故，俱樂部是默許選手提前結束訓練的。
接風宴定在基地附近的一家烤肉店，也是大家經常聚餐的地方，那裏的招牌烤牛肉堪稱一絕，連向來嘴刁的米楷嘗過後都豎起大拇指。
這種規模的聚餐，程澈往往會提前定下那個最大的包廂，并确定預上菜品，在吃方面，這孩子無比靠譜，完全不需要他們操任何心。
下午六點多，程澄已經收拾妥當，來辦公室找辛眉，想跟她先一塊過去。
辛眉也已經關了電腦，卻并沒有要起身的意思。
她的辦公桌永遠收拾的幹幹淨淨，唯獨半開的抽屜裏，一個破舊掉漆的鼠标顯得格格不入，其特定位置的光澤度充分說明它經常被人拿在手裏把玩。
程澄心裏一沉，走過去幫她把抽屜關攏，“收拾好了怎麽不走？小澈還在等着我們。”
“你先去吧。”辛眉道：“我一會兒，跟海鹽他們一起。”
程澄不屑一笑：“他們又不是不認路，一群吃貨閉着眼聞着味都能找到地方。”
思考後，忽然一悟：“噢，你是想跟溫久一塊去是嗎？”
心思被識破，辛眉相當平靜：“……嗯。”
那孩子剛剛生了悶氣，肯定影響下午的訓練狀态，說不定因為心情不好還會跟隊友鬧矛盾，今天才是磨合的第一天，她并不希望出現這種情況。
“嘿嘿，你對他可真好。”
程澄丢下一句調侃加一個意味深長地眼神，轉身獨自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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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眉剛出電梯，迎面就碰上了早已換上便服有說有笑的五個人，唯獨少了溫久的身影。
她一臉詫異：“阿久呢？”
常家樂道：“下午訓練狀态挺好的，就是情緒狀态有點不對，話少。”
葉湛洋賤兮兮地接話：“哪呀，人家明明是高冷，看不上咱們，給咱們臉色看呢。”
米楷雙手插兜一副拽樣，似乎很是贊同葉湛洋的話：“我剛剛叫他，他坐着一動不動，也不答話，我們就先出來了。就算是特聘也不能這麽慣着他，太傲了那小子。”
葉湛洋：“就是就是，不管他去不去，今晚這頓，都必須吃！”
辛眉沉思道：“你們先過去找小澈彙合吧，我去看看他。”
果不其然，推開虛掩着的門，空蕩安靜的訓練室內只有溫久一人。
走近了看，臉色有點白。
辛眉大驚失色：“你怎麽了？身體不舒服嗎？”
溫久咬了咬牙：“沒事。”
這臉色，怎麽看都不像沒事的樣。
辛眉盯着他看了幾秒，嘆道：“阿久，既然我把你帶進IF，就一定會對你負責任的，我說過了，你有什麽要求都可以跟我說，我會盡量滿足，你……別讓我猜。”
溫久瞪了她一眼：“我讓你猜什麽了？”
辛眉：“你讓我猜，你為什麽不高興。”
溫久眼珠一轉，故作冷漠：“那你猜到了嗎？”
辛眉想了想道：“大概因為，我光顧着跟小澈說話，冷落了你……但我在發現你之後，也是遵守了規則的。”
溫久點點頭，一本正經道：“男女授受不親，就算他是你朋友的弟弟，你也不該跟他有太親密的舉動。”
居然真是因為這個。
辛眉無語：“就幫他擦個臉而已啊。”随即想到什麽，抿嘴一笑：“我還以為你思想挺開放呢。”
一句話，讓對方好不容易緩和的臉色再次暗沉，眼中仿若怒火奔湧。
他跟程澈，是一回事嗎？
“好好，以後不那樣了。”辛眉連忙補救，順道岔開話題：“你為什麽不跟他們一起去吃飯？今晚可是專門為你接風的，你可是主角。”
溫久眼睛一眯：“你不是挺會猜的嗎，接着猜啊。”
“……”
辛眉想不到任何合乎情理又說得過去的答案。
但她覺得，絕不可能像海鹽說的那樣，是因為看不起他們才故作高冷，雖然跟溫久接觸的時間不長，但她确信他不會有那種想法。
“你是不是，不愛吃烤肉？”辛眉沉思片刻擡頭道。
溫久差點沒憋住笑：“天底下哪有不愛吃烤肉的人！”
在辛眉疑惑地眼神中，他彎腰揉了揉小腿，眉頭再次皺起：“坐的太久，小腿抽筋了。”
“……”
辛眉無語至極。
別說小腿抽筋了站不起來，就算從腳抽到脖子他這麽要面子也不會跟其他人吭一聲，更別提尋求他們的幫助了。
辛眉沒有責怪他，膝蓋一彎蹲到他面前，雙手握住他小腿，然後沿着經絡仔細按摩起來：“……以後再遇到這種情況，不想讓他們知道的話，就發短信告訴我好了。”
長時間沒聽到回話，她擡頭，正對上一雙亮晶晶的眼睛，自下而上的角度得以清晰見得那張娃娃臉浮現的隐約潮紅。
“好些了嗎？”她停手問道。
“嗯。”
辛眉起身揉了揉稍微有些泛酸的手腕：“那走吧，我們去找他們。”
“謝謝姐姐。”溫久小聲道。
辛眉笑而不語。
二人走到電梯口，察覺到溫久的沉默，她好奇問他：“如果我不去找你，你就打算一直在那坐着嗎？”
“我不知道，也許吧。”溫久眼眸一斂：“但你能去找我，我特別開心，姐姐。”
這至少說明，她記得他，她不會放棄他。
捕捉到他眼底瞬逝的一絲落寞，辛眉目光深長，默默将視線轉移。
似乎只有在她面前，他才會表露出跟游戲裏截然相反的一面。
可惜，她并不是一個可以讓人依賴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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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去的并不算遲，可以說是剛剛好。
“算着點來的嗎？”米楷調侃道。
常家樂：“人都來齊了那咱們就開動！我都快餓死了！”
空出的兩個位置一個挨着程澈，一個挨着葉湛洋，溫久率先選擇挨着程澈坐下，後者咬着筷子一臉詫異，卻也什麽都沒說。
溫久跟海鹽不太對付，是所有人心知肚明的事。
辛眉倒是無所謂坐哪，反正跟誰都一樣熟。
“來來來大家舉杯，讓我們歡迎阿久加入IF！”程澄舉杯號召大家對溫久的到來做出歡迎，衆人亦是相當雀躍。
“夏季賽沖鴨！”
“IF必勝！”
辛眉抿了口杯中液體：“怎麽是酒。”
“明天周末啊，少喝點沒關系的！”程澄開了瓶特調雞尾酒擺到她面前勸道：“大不了今天就別開車了呗，反正你也是自己住，還可以住基地宿舍，就算玩通宵都沒關系呀。”
辛眉便默許了。
只要溫久能盡興就好。
一杯下肚，胃中似火燃燒，她暗中埋怨程澄不該給她上勁這麽大的酒，她有個毛病，一旦喝醉很容易喪失那段時間的記憶，事後還要依靠在場同伴幫她複盤。
自從IF春季賽失利奠定倒數，她就沒再喝過酒了。
鐵板上的肉已經被烤的焦香，滋滋冒油，衆人大快朵頤，溫久也受氛圍影響跟大家一道吃喝，在跟程澈熟絡後二人更是興致勃勃地大聊特聊，聊游戲，聊比賽，聊打野，後來直接交換了聯系方式，似是已完全融入到了這個集體中。
不知過了多久，溫久回頭，這才注意到辛眉正單手托着腮含笑看着他。
她眉眼彎起，醉意朦胧，似将他剛剛的一言一行都看在眼裏。
他心跳忽就停了一拍，覺得自己剛剛只顧着跟程澈聊天，應該是忽視了辛眉，正要開口，只見她手臂一擡，飛快自他臉頰抹去了什麽東西。
“沾到醬汁了。”
溫久看着她愈發迷蒙的眼神，小心湊近她關心道：“你是不是喝醉了，姐姐。”
不然才不會對他做出方才那種舉動。
“沒有。”辛眉坐直了身子：“還差得遠。”
溫久眼睛一轉：“那是不是我一直跟別人說話冷落了你，你不高興了。”
辛眉啞然失笑，不理解他為什麽會有這種想法。
“這種奇怪想法似乎只有你才會有哦。”
她語氣充滿調侃，聲音卻太過溫柔。
今晚的飯局不知道會持續到幾點，溫久卻不舍得輕易跟這樣的她分別。
于是他低聲問：“姐姐，一會兒我們去開黑好不好，想玩游戲了。”
辛眉笑他：“玩一天了還沒夠。”
溫久：“訓練跟玩是兩碼事。”
“……好吧。”辛眉端着酒杯晃了晃，注視着壁燈折射出的五彩斑斓的光，聲音略帶嘶啞，似在調侃曾經的自己：“那就讓你好好見識見識國服第一寒冰的實力。”
溫久端起酒杯與她輕輕一碰，聲音歡喜雀躍：“求之不得。”
酒足飯飽大家閑聊之際，林文通拒絕常家樂的攙扶，獨自扶着牆頭昏腦漲地起身：“我去趟洗手間。”
他前腳剛出門，溫久忽然也有了感覺，便跟着去了。
洗手間在走廊盡頭，兩側全是包間，陣陣歡聲笑語不絕于耳，伴随着烤肉香味頻頻湧出。
林文通并未察覺到有人跟着他，方便完畢後先出去了。
溫久則考慮着要不要上去跟他打招呼。
經過一天的相處他基本已經了解了隊友都是什麽樣的性格，林文通是話最少也最能忍的那個，就算葉湛洋嘴欠的讓他背鍋他也一聲不吭懶得為自己辯解一句，對無意義的拌嘴永遠不屑一顧。
當年轉會期辛眉把無人問津的他買來IF，說明他具備強者的實力。
可他卻不具備強者的特征。
大家更希望看到他鋒芒畢露，而不是如此低調內斂。
洗完手後溫久準備返回包間，遠遠地，他能看到前方林文通孤單的背影，與走廊歡快的音樂格格不入。
這時，走廊一側包廂門忽然打開，一位身形瘦高的年輕人猝不及防跟林文通撞上，後者踉跄了幾步，随即被一雙手扶住，對方在看到他的臉後瞬間驚訝，“通哥？”
随即語氣興奮地朝屋裏喊：“是通哥诶！”
林文通盯着他的臉一言不發。
溫久則默默将自己的身形藏到了轉角的陰影裏。
冤家路窄。
他當然認得那個年輕人就是今年春季賽冠軍TRS戰隊的ADC，闫哲。
如果他猜的不錯，闫哲之所以對其他人喊，因為屋子裏都是林文通再熟悉不過的老隊友。
可惜今非昔比，明明是曾經并肩戰鬥過的同伴，有人風光無限名盛一時，有人則茍在即将解散的末等戰隊等着夏季賽最後的審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