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怎麽跟你們母妃說話的？！”歐陽靖宇才剛剛因女兒們提到早亡的妻子之事而感到愧疚， 就聽到大女兒的嘲諷之語， 頓時臉色一沉， 才堪堪被壓下的怒火再次洶湧而來。
“怎麽？我們說錯了， 你也不想想， 這女人跟你說的每一句話，哪一句不是在挑撥我們父女至親的？”眉梢一挑， 歐陽娴毫不客氣地反駁回去。
她并不在乎會不會與繼母親爹撕破臉皮，本就沒有的東西，何必在乎？
“姐姐且少說兩句，即便王妃給我們在父親面前上眼藥， 可我們為人子女的， 也該看破不說破才是。”歐陽靜柔聲勸說歐陽娴， 可那話語間的每一句話，哪一句都是在紮孫雨柔的心顯然，一向習慣了用彎彎繞繞的手段來達成自己目的孫雨柔，從未見識過如此簡單粗暴的宅鬥方式， 直接就被這不按常理出牌的姐妹二人給搞懵了， 一時沒能反應過來。
不過她沒反應過來， 不代表歐陽靖宇沒反應過來。
只要不遇上自家老娘， 其實歐陽靖宇的智商還是挺在線的，且他到底也是從各種女人争鬥中長大的， 如今再得了女兒的直接點明， 腦子多轉幾圈， 到底還是察覺出了孫雨柔話語中的異樣。
不敢置信地掃了身後那一臉柔弱的女子， 他狠狠地一甩袖，羞怒道：“手段都用到本王身上來了，真當本王是個蠢的嗎？！”
“王爺！王爺您且聽我解釋！”孫雨柔顯然定力不夠，一見歐陽靖宇翻臉，頓時就慌了，連忙想撲到他身上試圖解釋，可卻被歐陽靖宇甩開了。
“我現在不想聽你說話，你且在這院裏冷靜幾日吧！”言畢，歐陽靖宇一臉怒氣沖沖地離去，獨獨留下歐陽姐妹與孫雨柔面面相視。
“我一向曉得他不靠譜，不曾想居然能不靠譜成這副模樣。”無語地看着歐陽靖宇離去的背影，到底忍不住，歐陽娴用傳音之術對着妹妹吐槽了一句。
“姐姐是不是忘了我們是來幹嘛的？”歐陽靜略感無奈，對于姐姐岔開話題的能力也是服了。
無辜地眨眨眼，終于記起自己是來幹嘛的歐陽娴轉頭望向孫雨柔，不曾想居然撞見她正一臉怨恨地盯着她們姐妹。
突然被歐陽娴抓住了自己臉上不該有的神情，孫雨柔很明顯驚慌了一瞬，随後又強撐着裝出一副溫柔慈愛的模樣，對着她們說道：“娴兒與靜兒怎麽來了，可用過膳了？”
“別叫得那麽親熱，我們不熟。王妃還是喚我們的封號就好。至于我們前來，你也看到了，來給你請安的，順便跟你說一聲，我們要出門。”幹脆利落地将事情說完，歐陽娴就帶着歐陽靜走了，徒留孫雨柔在身後死死地瞪着她們的背影，氣得心口疼。
“啊啊啊……都是混蛋！混蛋！”到底還是沒忍住，在人都走了之後，孫雨柔猛地一把将桌上的東西掃落地面。
“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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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是氣得太過，腦子都發懵了，隐隐約約地，孫雨柔聽到了幾聲稚嫩的呼喚，她猛地四處轉頭查看，厲聲喝問道：“誰？誰在說話？”
無人應答，只有躲在屋外被她吓得瑟瑟發抖的下人丫鬟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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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外的馬車早已準備好了，等歐陽姐妹雙雙上了車後，馬夫一揚鞭，馬兒吃痛，邁開步子往鎮國寺而去。
鎮國寺乃是先帝親封的國廟，當初帝後每逢十五之日都會前往祭拜，一直延續到當朝皇帝也未曾改變這一慣例，連帶着天陽城中無數達官貴人也對其趨之若鹜，奉為聖廟。
鎮國寺內中有無數高僧坐鎮，其中最為有名的便是遠慈大師。
傳聞，其佛法精神，早已修成了佛體真身，只是處于對世人的憐憫，這才遲遲沒有飛升，至今為止，還無人得知遠慈大師今歲幾何，只知其從聖祖皇帝初始，便存在與世，一直至今。
有人傳聞其年歲比之華國開國至今還要久遠，至少也得有個兩百餘歲，甚至還不止。
各種各樣的神奇傳聞造就了遠慈大師遠播的名聲，許多人都以能拜訪遠慈大師為榮，若能得其單獨接見，那更是無上的榮光！
而歐陽姐妹此行的目的，便是遠慈大師。
以她們的身份，尋一般的高僧顯然是無法解決問題的，既如此，那就只能尋最強的那一個了，正好，她們姐妹二人前世還與其有點淵源，今生有求于人，也好開口一點。
馬車行到半山腰處，餘下的路途崎岖，顯然不是馬車可以行得上去的，只能讓人下來步行。
聽此一言，歐陽娴與歐陽靜倒是沒覺得有什麽，反倒是跟着兩人前來的四個丫鬟們苦了臉色。
“大姑娘，要不奴婢去叫幾個轎夫擡您上去吧，這山路崎岖，您身子嬌貴，可不能受此等勞苦。”率先出言的是歐陽娴的貼身大丫鬟，環玲。
她乃是歐陽娴的奶娘李章氏的親生閨女，擅長女紅，掌管着歐陽娴身邊一應的穿戴之事，自小便跟在歐陽娴身邊伺候，也是個忠心的，深得歐陽娴的信任。
既環玲之後，歐陽靜的大丫鬟春華也出聲勸道：“環玲姐姐說得不錯，大姑娘與二姑娘均身嬌肉貴的，若是不慎磕着碰着了，奴婢們可要心疼了，還是雇幾個轎夫來得穩當。”
雖然馬車上不去山頂，可這半山腰處卻是有些機靈的轎夫守在哪，專門擡些身嬌體弱的夫人小姐們上山，一來賺些辛苦錢，二來也給那些夫人小姐們行了個方便。
“無礙，我們既然要來上香，那便該自己走上去，不然就該顯得我們心不誠了。”最終還是歐陽娴一錘定音地決定要自己爬山。
歐陽靜倒是覺得無所謂，只要能上山，是自己爬還是讓人擡，結果都一樣。
既然姑娘們都發話了，丫鬟婆子們自然也不能再多說什麽，只能跟在後頭盡量撐着傘，別令姑娘們被這烈日給曬傷了那嬌嫩的皮膚。
衆人一路從半山腰往上爬，倒是能欣賞一回沿途的風景，這山上綠樹成蔭，山清水秀，風景秀麗，景色如畫，氣息也格外的清新，漫步行走其間，令人感到心曠神怡。
說是路途崎岖，其實一路上都修有石梯，雖然石梯有些窄，但卻并不難爬上去，頂多只是累了一些罷了。
且路上也不僅僅只有歐陽娴等人是自己爬上去的，基本上不是那些年紀太大，還是太小，亦或者身子真的太弱的，都是堅持自己爬山的。
一來正如歐陽娴所言，顯得心誠；二來路上風景優美，此番漫步其間，到也不失野趣，若能巧遇一二友人相伴，更是樂趣無窮；三來大部分人都在自己爬，就你個身體好好的舒服地坐着轎子，也不太好看不是？
還別說，在爬往山上的路上，歐陽姐妹還真遇上了不少熟人。
不過是人家眼熟她們，她們對人家卻是陌生了不少，大部分都是不認得了。
畢竟時隔千年，還要她們清晰地記得千年前的每一個人，那也太過為難鬼了。
也因此，走在山路上的姐妹二人，就不得不面臨此時的尴尬境地。
“今日倒是個好日子，沒想到能在此地偶遇兩位鄉君，真是緣分了。”一位身着鵝黃錦裙，容貌嬌俏的少女走到歐陽姐妹面前，福身行了一禮後，便甜笑着與她們說話，态度很是熱絡，應該是她們從前交情較好的小姐妹。
“确實好巧。”歐陽娴表面上裝得一本正經，實則內心有點迷茫，想不起這個少女究竟是誰，只能用傳音之術詢問妹妹。
“這誰？”
“姐姐都不記得了，妹妹怎麽可能還有印象？”
“那怎麽辦？”
“先勉強應付着吧。”
歐陽靜也滿腦子空白，死活想不起對方姓氏名誰，卻也能隐約認出其容貌有幾分熟悉，似乎是她們從前認識的人，關系還不錯的那一種。
路上偶遇從前的小姐妹，結果卻把人家給忘記了。
這就有點尴尬了。
氣氛一時有點沉默，一時間只能聽見對方叽叽喳喳地拉着歐陽娴在興奮地說這些什麽，而歐陽娴只能嗯嗯啊啊地敷衍應答，顯然興致不怎麽高。
好在嬌俏少女沒有眼色，她身旁之人卻是有識趣之人。
見歐陽娴有些被纏得煩了，另一位身穿藍衣，長相與嬌俏少女有幾分相似，卻又更加年長幾分的溫婉女子走上前來，拉住了還在叽喳個不停的嬌俏少女，對着其說道：“好了，榮安鄉君看着有些疲憊了，你可別鬧人家了。”
“我沒鬧啊，就是遇到娴姐姐與靜姐姐開心了些，多說了幾句話而已，姐姐怎麽如此說人家。”很明顯，被打斷了話語的嬌俏少女有些不開心，拉着自家姐姐的手腕不依不饒。
“行了，你可別抱怨了。我就是來提醒你一句，母親喚你過去呢。”拍拍妹妹的小腦袋，點點側邊，溫婉女子對這個天真的傻妹妹也是無奈了。
順着姐姐的目光望去，果然見自家母親正坐在路邊涼亭上沖着自己招手，嬌俏少女頓時不好意思地吐吐舌頭，轉頭對着歐陽姐妹抱歉道：“對不起，我母親喚我過去，不能陪你們聊天了。”
“無妨，既然家母召喚，你且去就是了。”歐陽娴巴不得快點擺脫嬌俏少女，可還是得做出一副善解人意的模樣，免得暴露自己忘記人家的事實。
“那我走啦。”開心地跟歐陽姐妹擺擺手，嬌俏少女就跟着自家姐姐走向涼亭。
目送走這位話多的小姐妹後，歐陽姐妹繼續上山，因為耳朵靈敏，她們還能聽到背後溫婉女子對于妹妹的教訓之言。
“你啊，可長點心吧。鄉君她們剛喪母不久，此番前來鎮國寺定然是為了其母點起長明燈，心情本就難過，你怎可以再去打擾人家？”
“對不起，我沒想到這點，我知錯了姐姐。”
“知錯就好，下次記得給人家送點賠罪禮，這一茬才算過去。”
“好。”
……
不曾想自己姐妹二人的舉動還能被人如此解讀，歐陽娴與歐陽靜均頗感意外，卻又心感慚愧。
她們此行只想着為自己解決身上問題，倒是忽略了為人子女該為去世母親供奉長明燈之事了，好在此時知曉也不晚，等會到了鎮國寺後再請人操辦此時就是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