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chapter 9
chapter 9
志季網球森林公園的植被很茂盛,樹木藤葉彼此交錯,午前的陽光透過稀疏的縫隙落在濃蔭草地上。
五月的第一個周末便迎來東京都大賽區預選賽,區內的參賽學校不多,一天內就可以結束比賽。
青學是第一種子,可以晚報道一小時。正選都是自行到場,在龍崎教練規定的時間內集合時,已經有幾所學校在進行比賽了。
上杉背着相機往B區球場走去,經過報名處時還能聽到不少學校的人在竊竊私語,對正在遞交報名表的第一種子青學肅然起敬,“那就是青學啊,看着可真有氣勢啊。”
很有氣勢,是嗎?
她回頭看了眼,啊…不笑不吵鬧的時候看着是挺有氣勢的。
“上杉前輩真的不在學校就不穿制服诶!”
桃城…為什麽要用這種很新奇的語氣說這種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除了學校強制的必須穿制服的時間和場合外,上杉無論如何也不想在自由時間再穿那件草綠色搭粉色領巾的水手服。
上杉和其他非正選前來應援的人站在球場外的圍欄邊,“誰還想在周末穿制服啊。”
桃城發現來應援的人基本都是穿的青□□動服,不過那個老追着越前身後跑的龍崎櫻乃倒是穿着制服,他往她的方向指了指。
上杉抽了抽嘴角,原來真的有人熱愛青學的制服啊……她能說龍崎教練的孫女應該多提升下審美嗎…
“理解無能。”
“不過伊鶴你要是穿了制服,你現在就能進到球場裏的準備席坐着了。”菊丸頭也不擡的将毛巾遞給大石,又接過他遞過來的水杯喝了一口。
“說的什麽鬼話。”上杉單手撐在圍欄上一使勁,跳進了場內,途中不忘護着自己的相機,她拿起不知是誰的毛巾然後在凳子上坐了下來,“這不是能坐下?”
不二拿過上杉手裏的毛巾,靠在圍欄邊,幫腔說道,“英二,網球部經理的身份并不是由制服決定的。”
上杉表示知我者,不二也。
“阿桃前輩和越前是雙打二?!”
堀尾的聲音相當抑揚頓挫,光是聽語氣就知道他有多驚訝了。
上杉還沒看過報名表,上面記錄了青學和玉林中學對戰的出場順序。她起身走到圍欄邊朝堀尾示意了下,接過他過于尊敬遞過來的報名表。
她不意外手塚沒有出場的事情,四月的複檢他的手肘恢複情況很好。沒有意外的話,中旬會是他最後一次複檢,在結果出來之前,即便是他想上場,龍崎教練都要再三考慮。
她掃視到最下面一欄,雙打二明确寫着越前龍馬和桃城武。
越前龍馬打球那麽獨的一個人,去打雙打?他真的不會把桃城也當球一樣打出他的地盤嗎?
桃城和越前是雙打二,這會正在進行賽前準備,正埋頭找東西的桃城沒有理會其他人的驚訝,“越前,把那個給我。”
越前的困惑寫在了臉上,“那個是什麽?”
上杉看着桃城一臉的你怎麽就不懂,“那個啊,就是你坐着的毛巾。”
這個配合默契度真是讓人不忍直視。
上杉忍不住啧了一聲,“越前和桃城啊…”
桃城捕捉到了上杉的聲音,他信心滿滿,“上杉前輩,你就等着看我們贏下這場比賽吧!”
越前的張揚都收斂不住,他肯定了桃城的說法,“正是如此。”
好自信,是什麽給的他們自信?
他們難道原來一直是雙打的滄海遺珠,這回要自己發光發亮了?
哦,是啊嗯戰術給的自信。
越前大喊一聲‘啊’,桃城緊跟着大喊‘嗯’,随即收手讓越前揮拍攻擊。
他們應該察覺不到所謂的尴尬的情緒,羞恥全讓青學剩下的人買單了。
随着啊嗯喊聲頻繁的響起,桃城的自信越發膨脹,但是下一秒,兩人就撞車了,先前營造的和諧雙打場面支離破碎。
畢竟除了中線球,他們根本沒做其他的溝通。
玉林中學派出的好歹是有過不少雙打經驗的組合,不過兩三球就看透了兩個人的短板,通過制造大面積的防守空缺而頻頻成功得分。
上杉雙手後撐在凳子上看越前和桃城在交換場地的間隙都要為争奪擊球權而吵架,“真像争奪撫養權的父母。”
不二笑出聲,“還挺形象。”他胳膊肘碰倒了越前立在圍欄邊的網球包,正要将其扶起時,卻從裏面卻掉出雙打初學者入門的書籍。
整個準備席寂靜了下,雙打,初學者,入門。
感情雙打規則都是現學的?真虎啊,這就敢上場了。
她直起身子,一手搭在手塚的肩上拍了拍,“你要是哪天打雙打,幹脆讓隊友退到場邊自己單打好了。”
“手塚怎麽會去打雙打?”大石想象不出來單打一的苗子去雙打。
菊丸托着腮思考,“手塚去雙打的話也不會出現這麽離譜的情況吧。”
雙手環抱在胸前的手塚一擡手就能抓住她微涼的指尖,“我雙打水平沒有那麽差。”
又一輪交換場地中場休息,越前和桃城兩人完全顧不得自己就站在教練面前,直接誰也不服誰地開始吵嘴,龍崎教練頭疼得直後悔讓他們雙打。
重新回到球場上的兩人沒有恢複正常水平,甚至開始了痛擊我的隊友行為。網球砸後腦勺一砸一個準,平白送了對方兩分。兩人直愣愣站着大眼瞪小眼,然後一言不發地開始沿着中線劃分地盤。
上杉剛剛抓拍到了被桃城發球打中腦袋的越前,他難得孩子氣,平常炯炯有神的貓眼都變成了死魚眼,滿是對桃城不靠譜的無語。
不二一副好戲結束了的可惜模樣,“要開始單打比賽了啊。”
再不開始單打,青學恐怕就要輸掉第一場比賽了。
一劃分好各自的單打區域,兩人一下子就找回了日常的節奏,連奪5局以6-2拿下比賽。
立下男子漢就是要打雙打宣言的兩人剛回到青學場地就被深感丢臉的龍崎教練罰跪以及各自禁賽一場。
被圍觀的羞恥感迅速上湧,桃城和越前試圖躲上杉的鏡頭,但仍是被拍了幾張正面和側面的照片,就連菊丸在兩人腦袋上各比了個耶的場面也被她記錄下來,“網球部相冊又多了幾張好素材…”
桃城頭垂得很低,欲哭無淚,“我再也不要打雙打了…”
上杉翻看折幾張照片,揶揄道,“嗯?所以不當男子漢了嗎?”
午飯過後,青學不過一小時就以三局6:0全勝的成績戰勝了水淵中學,即将迎來決賽。
賽程板上記錄了各場比賽的比分,非種子學校,不動峰,完全名不見經傳的學校,卻以3:0打敗了第二種子。
看樣子青學決賽不會結束的很輕松。
上杉沒繼續坐在準備席,而是去了球場外觀看。青學的雙打是薄弱點,除了大石和菊丸是固定的組合搭檔,另一對雙打總是要另外組隊。
不二和河村也是常配合的雙打組合,不二的技術和河村的力量能很好的在比賽中互相支撐對方。只是兩人在雙打上并不如各自在單打時表現得那般強勢。龍崎教練也清楚這一點,只是,青學在雙打上的選擇實在是少。
雙打一進展順利,上杉離開球場去了自動販賣機。
雲飄移的很快,大片大片的厚雲層遮擋着本該蔚藍的天空,烏雲讓天色陰沉下來,滾滾悶雷預示着即将到來的暴雨。她能明顯感覺到溫度驟降的冷意。
“今年的雷雨還真是多。”上杉選擇了罐裝抹茶拿鐵往回走時,沉悶的擊球聲和傳進她的耳裏。
附近水池邊聚集着的人群,帶着白帽子和綠頭巾,穿着青學正選制服的兩人也在其中圍觀。
上杉拎着易拉罐站在外圍,在日本人慣常保持的社交距離中清楚地看見不動峰的兩個成員正在用2個網球來回撞地對打。
上杉還沒看幾眼,越前就一臉雲淡風輕地拿着球拍穿過了對打空間,在衆人驚異的目光中打開水龍頭喝水,“還差得遠呢。”
越前龍馬,挑釁天賦滿點,有一天他被人打了上杉覺得也不是什麽稀奇事。
不過,這小子怎麽那麽會耍帥?拽得渾然天成。
自不待言,被挑釁的不動峰的人腦中名為理智的弦開始緊繃,在氣氛變得緊張前,海堂出聲維護,聲音低沉冷淡,掃過不動峰時的目光讓人聯想起蝮蛇貼地爬行的陰冷,“你找我們一年級小鬼有什麽事嗎?”
青學論壇裏總有奇怪的關于青學網球部各類投票,其中因為氣勢最吓人所以不想同他交往,海堂勇奪第一名。
在比氣勢這方面,海堂是不會輸給不動峰的。
上杉懶得理會這劍拔弩張的場面,總不會打起來,既然不會打起來,管他做什麽。
雨來的比她想象得更快。她才抹掉滴落在眼睛滑落到臉頰的雨滴,大雨滂沱而來。
上杉慶幸自己今天穿了件帶帽開衫毛衣,她扯上帽子戴好,正要上前招呼兩人回去躲雨,就聽見海堂劈頭蓋臉地沖着越前教訓,“你在這種地方玩夠了沒!還不趕快回去!”
越前被瞬間變臉的海堂吓了一跳,拉長的聲音裏帶了點孩子氣,“是。”
“海堂,你也回去。”
海堂被從後背冒出來的上杉吓了一跳,“前輩,我熱身…”
“一時半會雨是不會停的,先回去等裁判的通知吧。”上杉擡手壓了下站在一旁的越前的帽檐,他因為不設防地被迫低了下頭,“另外,海堂,對後輩溫柔點啊。”
越前因為猝不及防的捉弄,琥珀色的貓眼裏流露出些無奈,這就是對後輩溫柔的舉動嘛……
海堂不情不願的聲音應和,”是。”
暴雨如注,雨滴敲打在遮陽篷上的聲音意外的響,滑落的雨滴順着溝壑落下,形成連貫的水流。空氣中的雨汽很足,黏着在人裸露的皮膚上,帶着濕意的風拂過,帶走了人身體的部分熱意。
單打比賽果然因為暴雨而暫時中止。
在準備席等待雨停的衆人看見球場門被打開海堂和越前走在最前,落了半步的上杉單手插着口袋借着海堂擋住迎面出來的雨。
才打完比賽休息沒多久的大石看見這一幕噌得站起身,“快點過來,不要淋感冒了。”
菊丸雙手托腮,“三個人裏也就伊鶴會感冒吧。”
球場外的乾即便淋着雨也要對着手塚絮絮叨叨不動峰的情況,手塚只是聽着,連一聲嗯的反應都吝啬。他看着優哉游哉走在最後的人,皺起眉頭,要是感冒又要幾天才能好。
桃城有些疑惑,“蝮蛇這家夥,怎麽突然就不弓背了?”他一挺直脊背,平時的陰郁氣質都散了些。
不二拿起備用的幹毛巾,“應該是伊鶴讓他站直了走吧。”不然即使海堂走在前面,也沒法擋住雨。
“為了預防感冒,我建議他們三個人現在都喝一杯乾式蔬菜汁。”
不二笑眯眯,“我覺得是個不錯的提議,我要不要也去淋下雨……”
才走過來就聽見這麽讓人驚悚的話……
“YADA。”
“我拒絕。”
海堂不聲不響地躲進最角落的地方,拒絕交流。
大石扶額,“乾,我們還沒打算在單打二和單打三中棄賽。”
上杉沒接不二的毛巾,拍了拍毛衣上沾着的水珠,“這毛巾還是留給淋完雨的你自己用吧。”
菊丸來了勁,“不二,你真的要淋雨?為了喝那東西?”
不二抽了抽嘴角,這明顯是個玩笑吧…自己喝哪有看人喝有趣…
越前接過了大石的毛巾,轉手又遞給了上杉,“我用不到。”
上杉看了眼越前一直往下滴水的帽子。
小不點在裝什麽酷?
她摘了他的帽子,将毛巾挂在他頭上,順手幫他擦了下頭發,“現在用到了。”
這件毛衣外套的吸水性很好,她除了頭頂是濕的,其他地方不過是帶上了水汽的潮意。
上杉剛坐下來脫了毛衣開衫,打算擰一擰帽子上的水,手塚就遞過來內襟繡着‘TEZUKA’的學生制服,“先穿我的。”
上杉裏面只穿了件短袖,裸露的皮膚一接觸到空氣中的冷意就起了雞皮疙瘩,她也沒客氣直接穿上了,又将被壓住的頭發攏起披散開來,“回去請你吃章魚燒。”
手塚将毛巾蓋在她頭上,力度很輕地揉了揉,“嗯。”請我,但是都歸你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