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第76章
牧野将從阿缇身上扒下來的兩件袍子展開, 裹住死去的女人們,才轉身叫玄甲軍進來,替她們收屍。
很快軍隊就要出發, 不能将她們帶回去。
牧野沒有讓玄甲軍埋葬,而是選擇了焚燒, 不想把她們留在這一片土地上, 希望她們化成青煙,被風吹回燕北。
阿缇只剩一件小衣,在寒風裏, 露出雪白的背, 雙臂,還有細長的腿。
副将帶着四名玄甲軍走到帳後,看到了阿缇,每個人的眼睛都看直了。
若不是牧野還站着, 他們怕是要看得走不動道。
玄甲軍搬來柴火, 搭成堆, 将死去的霁國女人擡到柴火堆上。
他們來來回回的過程裏,眼睛不住地瞟向阿缇。
阿缇身為公主的傲氣, 就在這一雙雙淫邪的眼睛裏, 像她被牧野剝掉的衣服那般, 傲氣也被一層層的剝去, 蕩然無存了。
阿缇蜷縮起雙腿, 雙手環抱住自己, 将臉藏進了散亂的頭發裏, 一點一點吐出被牧野塞進嘴裏的泥土, 泥土的腥味讓她作嘔。
柴火堆被點燃,很快燒成熊熊烈火, 将兩名霁國女人吞沒進去,曾經她們遭受過的摧殘和折磨,被大火燒盡。
等待火燒的過程裏,副将更加肆無忌憚地盯着阿缇。
他大着膽子問道:“将軍,這個女的能不能分給弟兄們也玩玩?”
副将來時,見阿缇衣衫不整,以為牧野是忍不住,已經用過了。
牧野擰了擰眉,目光涼涼地睨了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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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是這一眼,副将就懂了,沒門。
他撇撇嘴,将軍可真不夠意思,居然只留着自己玩。
牧野懲罰阿缇,是因為她對霁國女人的羞辱。
牧野要她明白,她如今淪為戰俘,再也不是曾經的公主,也并不比死去的霁國女人高貴到哪裏去。
“把她送到顧大夫那裏去,小心看着,別讓她有什麽小動作,傷了顧大夫。”牧野看出了阿缇不是一個乖順的,特地囑咐。
說完,她便不再管阿缇,轉身離開,去處理更重要的軍務。
副将不情不願地應道:“是。”
他走到阿缇身邊。
副将的身形魁梧,比牧野要寬上一倍還要多,濃眉硬須,五大三粗,将阿缇襯托得更加嬌小,陰影好似一座巨大鳥籠,将阿缇困在其中。
阿缇瑟縮了一下,将自己蜷得跟緊了,慘白的小臉埋在胳膊裏。
副将扯住她的一條胳膊。
男人的大手将她細細的胳膊整個包住,用力拉扯,提了起來。
阿缇的手腳分開,蜷縮起來時,是唯一能令她遮羞的姿勢,如今也不能夠了。
副将故意粗魯地對她,嫌她走得慢,另一只手掌按在她的腹前,将她懸空抱起來,寬大的手蹭着她的小衣,滑到了小衣之下,蹭着她的肌膚和柔軟。
阿缇感受到男人油膩的手在她的皮膚間揉搓,她一陣作嘔,奮力掙紮。
可她越是掙紮,副将就越是趁着她的動作,上下其手。
跟在一旁的四名玄甲軍,也一飽眼福,盯着阿缇的兩條腿,時開時合。
馬上就要走到顧晚的小帳時,副将為了讓她安分,惡狠狠地用殷奴語威脅:“再敢動,現在就要了你!”
阿缇聽着熟悉的殷奴語,從她出生到現在,沒有人敢如此粗魯的對待她,和她說這樣不堪的話。
她強撐了一路,終于從眼底掉下一顆屈辱的淚來。
副将怕阿缇手腳不幹淨,傷到顧晚。
阿缇在他們眼裏,不過是個可能的玩物,于是找來麻繩,将她的手繞到背後,綁在了一起。
阿缇的胸脯因此而挺得鼓鼓。
副将最後捏了兩把,其他四個玄甲軍也笑嘻嘻的一人揉了一遍,才把阿缇送到顧晚的帳前。
一到帳前,副将立即收斂了他對阿缇時放肆的神色,隔着帳簾,對裏禀告道:“顧大夫,牧将軍命末将送一個女俘虜來,請您照看。”
沒一會兒,顧晚掀開簾子,看一眼副将,很快将目光落在了阿缇身上。
阿缇的脖子上也套了一圈麻繩,系成結,副将拿着繩子的另一端。
她渾身只有一件小衣和一條亵褲,小衣已經被揉得皺皺巴巴,松散開來,系帶随時就要斷掉。
顧晚皺起眉:“怎麽弄成這個樣子。”
副将知道顧大夫是皇上欽點随行的醫官,專為牧将軍治療,平日裏牧野和他們同吃同行,副将可以跟牧野不顧忌的說話玩笑,但對顧晚卻是畢恭畢敬。
他低下頭,不敢承認是自己做的,回道:“牧将軍交給末将時已經如此了,末将也不知。”
聞言,顧晚的眉心蹙得更深了。
顧晚讓阿缇進到帳裏,要去給她解開繩子。
副将忙阻止道說:“殷奴人壞得很,不能解開她,若傷了您,牧将軍可要怪罪末将的。”
顧晚看向阿缇。
阿缇紅着眼睛,楚楚可憐地望着她。
顧晚抿了抿唇,對副将道:“我知道了。”
副将點頭,将手裏的繩子拴在了帳外的釘子上,阿缇的活動空間只有靠近帳簾的一小塊區域。
待副将離開,帳裏就剩下顧晚和阿缇。
顧晚發現阿缇的眼睛再次看向她時,不再是那副楚楚可憐的樣子,她的眼珠向上翻,死死瞪着她。
阿缇見在顧晚面前裝可憐沒有用,很快便不裝了,反而比對之前那些羞辱她的将士更加憤恨顧晚。
阿缇本來不該在這個部落裏出現,但她想要近距離參與莫日極對霁國的征伐,于是逼随從們帶她來的,卻不想被霁國人偷襲。
阿缇一開始聽到牧野和副将他們提起顧大夫,只以為又是另一個男人,卻沒想到,居然是個女人。
這個顧大夫算什麽東西?就連哥哥也不肯帶她去的軍營,憑什麽她一個女人可以出現在軍中,憑什麽那些髒男人對她就這樣禮遇?
顧晚被她的眼神盯得心底發涼。
她原本是想等副将離開,再替阿缇解開麻繩,可阿缇的眼神令她不寒而栗,只得放棄了解開阿缇的打算。
顧晚從箱中找出一件衣裳,替她披上便罷了。
待部落處理完畢,牧野下令休整一夜,翌日天一亮,就立刻行軍。
将士們架起鍋爐,開始休整。
牧野則去了顧晚的帳內。
顧晚每日都要替她施針,還有一碗調理身體的湯藥。
牧野進到帳裏,餘光瞥見了蜷縮在角落裏的阿缇,她并不吭聲,當作沒看見,徑直坐在顧晚的榻上,等待施針。
她來時,已經卸掉身上沾血的铠甲,套了一件幹淨的衣裳,免得血漬髒了顧晚的地方。
阿缇卻聞到了她身上的血味,是他們殷奴戰士們的血。
在此之前,她還幻想着,殷奴戰士殺死這些霁人,将她救出去,如今,連這一點幻想也終是破滅了。
她在一夜之間,從天上的雲端跌落,成了最肮髒的污泥。
阿缇的嘴裏發出喃喃自語,誰也聽不清她在說什麽。
顧晚望向角落,看了她一眼,又頗為不滿地看向牧野,小聲說:“你做什麽要這樣折辱她,太不溫柔了些。”
牧野反駁道:“我為何要對她溫柔。”
牧野只對霁國的女子溫柔,至于敵邦的女人。
“我不殺她,已經是對她的仁慈了,難道還要像是公主那般繼續供着?”
別說是一個公主,就算是皇帝,成王敗寇,輸了也要給她跪下當俘虜。
顧晚拿起她的手,放血針在她的手指尖上紮了一下。
牧野感到一陣刺痛,看向顧晚。
顧晚嗔惱地瞪她一眼。
倒不是顧晚覺得牧野做的不對,只是覺得她太過直白,怕她身上的戾氣越來越重。
牧野問:“又要放血了?”
“嗯。”顧晚解釋,“每月放血一次,好讓你腦中淤血散去。”
牧野不懂醫,不明白她腦子裏的淤血,怎麽會從手指流出去,不過既然顧晚這麽說,她也就這麽信了。
顧晚找來一個小巧的青瓷瓶,将放出的血收集起來,待收滿一瓶後,扣上鎖扣,暫且放到一邊。
她取出銀針,讓牧野躺下。
牧野閉上目,由她施針。
銀針要在穴道裏留一刻鐘,趁着牧野閉目養神的功夫,顧晚拿上瓷瓶,走出了營帳。
沈淩早就在暗處等候。
待顧晚出來,與她交換了手中的瓷瓶,将瓷瓶放進了裝滿冰塊的木匣子裏保存。
牧野出征已經月餘,這是沈淩第二次取血,此事關系重大,不容半點差錯,因此每次都是沈淩親自跑一趟。
沈淩取了血,立即動身,趕回奉镛。
轉眼,顧晚就看不見他的身影了,她嗫嚅兩下,明明還想問問他,顧櫻在城中如何了。
忽然,空中飄下一封信。
顧晚一愣,撿起掉在地上的信,原來信裏寫了顧櫻的近況。
顧櫻這段時日想阿姐想得不肯好好吃飯,被沈淩打了一頓,老實了。
陸酩有一日提起,讓顧櫻進官學念書,現在天天跟在樂平公主的屁股後面,當她的小陪讀。
顧晚看到此,哭笑不得,就顧櫻的性子,哪能當好陪讀,不過見顧櫻在奉镛一切安好,她也就放心了。
回到帳內,顧晚背對着阿缇,不動聲色地打開瓷瓶,将裏面的血倒進了煮好的湯藥裏。
阿缇盯着她的背影,看了許久。
待牧野醒來,顧晚将已經晾得溫熱的湯藥遞給她。
牧野屏住呼吸,将湯藥一飲而盡,并未察覺出異樣,只覺得顧晚的湯藥确實有效。
今日她一直覺得心口有隐痛,仿佛被螞蟻啃噬那般,等湯藥喝下去,隐痛很快就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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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玄鐵軍天一亮便出發。
行軍的速度耽擱不得,就連顧晚也是騎馬的。
阿缇自然是不可能有自己的一匹馬。
為了争搶帶阿缇騎馬的差事,軍中引起了一波騷亂,幾個将領打了起來。
牧野聽聞,沉着一張臉,讓鬧事的各領了二十軍棍,将阿缇扔上了她的馬。
疾風發出一陣嘶鳴,似乎不滿牧野讓它載着什麽阿貓阿狗。
牧野不管疾風,随後跨上了馬。
北風從後面吹來,将牧野的披風往前吹,将阿缇籠罩在裏面。
阿缇身上只有一件顧晚給的衣裳,單薄得難以禦寒。
雖然這樣很屈辱,但她還是沒有忍住嚴寒,往牧野的披風裏躲得更深。
阿缇無數次在心裏想,等她的哥哥拿下燕北,一定會來救她,到時候,她要親手殺死牧野。
如今,哥哥應該已經到景州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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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州。
莫日極的确此時已經攻下景州。
那海笑道:“這城中竟然守備全無,連一個人影也沒有,霁人當真是怕了我們,不戰而屈,真沒意思。”
莫日極騎馬走在死寂的城中,沒有那海那麽喜形于色,他環顧四周,問道:“糧倉的情況如何?”
那海差人去探,不多時,來人回報,才知道糧倉都已被燒毀,一粒米都不曾剩下。
聞言,那海大怒:“好啊,霁人當真狠毒,自己帶不走,也不留給我們!”
景州的糧倉,早被牧野派先行一步的影軍燒了幹淨,就連周邊的小城也不放過。
而城中的百姓,也在影軍的組織下,全部快速撤離。
莫日極原本想趕在牧野之前拿下景州,卻沒想到她根本就不打算守住景州。
而且不僅景州,這方圓百裏,沒有一處糧倉是完好的。
莫日極望着燒成焦炭的糧倉,很快,他反應過來,眸色倏地一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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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野料到莫日極定會選擇快攻,搶在她之前拿下景州,如此他必然不會帶過多的糧草負重上路。
索性牧野就拱手,讓莫日極得了一座空城。
莫日極不知道,影軍能夠日行兩百裏,比殷奴鐵騎還要快。
牧野燒了景州的糧倉,莫日極沒有足夠的糧草支撐,便不能再往南攻。
莫日極只有一條路可以走,那就是退回燕州,等待糧草送到。
然而牧野此時已經拿下薊州,斷了莫日極後方的糧草,接下來便只需要耗着。
只要他們守住了薊州,莫日極就如同甕中的鼈,翻不出燕北。
牧野站在薊州的城樓上,凜冽的風将她的烏發揚起。
她凝着遠處,眼神裏透着森森的殺意,她要讓莫日極死!
牧野:“傳令下去,封城!”
這燕北的每一座城,都是她親自進行的布防,其中機關暗道,她了如指掌,守城對她來說,易如反掌。
而莫日極要想攻下薊州,再打通他的糧草通路,沒那麽容易。
牧野知道,如今霁朝的兵力遠不如三年前,陸酩給她的十萬兵馬,已經是他們最後抵禦北方的軍力。
牧野的确可以選擇和莫日極在景州直接對上,但那樣将會折損更多的兵馬。
即使今日她将殷奴人打到退了,可他日難保殷奴不會卷土重來,她必須為燕北未來留下更多的守軍。
一切準備就緒,守株待兔,便顯得沒那麽匆忙了。
牧野讓玄甲軍這兩日好好休息,以備之後的鏖戰,另外她為顧晚找了一處幹淨的別院。
布防結束,牧野去了顧晚的住處。
顧晚不知從哪裏找來了茶具,正坐在亭下煮茶。
牧野笑道:“你倒是有閑情。”
顧晚為她斟了一杯新茶,回道:“機會難得,過了這兩日不知又要到哪裏去了。”
牧野:“不用忙,這一次在薊州,可有的待了。”
顧晚一愣:“要待多久?”
牧野:“大概一個半月,我已下令封城,你在院中住着,一切無虞。”
聞言,顧晚手裏的茶盞不慎打翻,驚道:“怎麽要這麽久?”
若是封城,城外再有敵軍攻打,沈淩豈不是難以出入?
待一個月後,陰陽蛇蠱發作,便是藥石無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