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第73章
牧野對上陸酩幽沉的眸子, 心中咯噔一下,但她表面依然鎮定,平靜問:“皇上想做什麽?”
陸酩将她的雙手扣在一起, 按在她的頭上。
“做什麽?”他的語氣亦是平靜,仿佛山雨欲來前的沉靜。
陸酩單手箍住她的手, 另一只手攏上她的腰, 倏地收緊。
緋色官袍之下,藏着的是不堪一握的纖細腰肢。
陸酩緩緩道:“你不是清楚嗎?你如何對那丫鬟,朕如何對顧晚。”
陸酩對牧野的耐心已經消耗殆盡, 與其等顧晚幫她恢複記憶, 不如直接讓她認識清楚,她到底是男是女,是牧野還是牧喬。
隔着官袍布料,牧野感受到男人掌心滾燙的溫度, 仿佛烙鐵一般灼燒着她腰間, 激起她一陣顫栗。
她意識到陸酩不是恐吓, 而是當真要來。
戰場之上,最忌慌亂。
牧野努力地克制她心中不安的情緒, 即使陸酩的手已經探進了她的衣擺之下, 在她平坦的腹部摩挲, 灼熱的溫度透過單薄的裏衣傳來, 仿佛有一股熱流從上而下。
空氣裏陸酩身上那一股沉穩的檀香撲面而來, 讓她的神志更加不清醒。
她強迫自己, 屏住呼吸, 鎮定下來。
牧野的目光注視着陸酩, 許久,她輕扯唇角, 不鹹不淡地問:“若皇上當真做了,臣與牧喬算不算是兄妹共侍一君?”
陸酩的動作一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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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野譏諷地想,原來牧喬這個名字對陸酩還有些用啊。
她繼續道:“待牧喬他日歸來,皇上是不是要讓她也加入我們?”
陸酩盯着牧野的眼睛,清明澄澈,好像一潭世間最幹淨最冰冷的池水。
他在這一雙眼睛裏看不到任何多餘的情感。
在這一雙眼睛的注目下,陸酩忽然就冷靜了。
他現在是在做什麽?竟會被一個牧野牽掣了情緒?連陸酩自己都未曾發覺,他已經變得不像他了。
陸酩眸色裏的怒意漸漸褪去,再看牧野時,眼神清冷了。
牧野也發現了他的變化,過去陸酩看向她時,眼裏總有不明的意味,此時也淡了。
陸酩決定從此以後只把她當成是牧野,一個和牧喬毫無相關的人。
他等得起。
陸酩的眼底閃過一抹狠絕,等真正的牧喬回來,他一定不會像現在這樣,那麽容易就放過她。
但這一具身體,仍是同一具身體。
牧野脖頸間的那一枚唇印,讓陸酩覺得惡心。
陸酩拿起禦案上的琉璃鎏金茶壺。
茶壺傾斜,從壺嘴裏倒出滾燙的茶水,沿着牧野的脖子流下,浸濕了她的官袍。
陸酩的手掌蓋住那一枚唇印,在茶水的浸潤下,細細摩擦,直到唇印溶于水中。
牧野一動不動,說不慌亂是假的,但她更怕她的掙紮會更刺激陸酩。
雖然茶水将她的脖頸燙紅了一片,但順着她的脖子流向身體裏的四處,越往下流,越是冰涼。
陸酩擦掉唇印,仍然嫌髒,将剩下的半壺茶盡數倒在了牧野的脖頸間,一絲蔻色也不見了。
牧野的官袍因水漬印出了大片深色。
終于,陸酩從她身上離開,放開了她。
壓迫着她的那一道陰影撤去。
牧野撐着禦案爬起,後背的茶水沿着她的脊背劃下,一直劃過臀腿。
搭在肩上的烏發滑落,她的儀容裝束皆是狼狽。
陸酩始終不發一言。
牧野将衣襟重新拉起,嚴嚴實實地裹住她的脖頸,不露出一絲肌膚,待整理好後,她又彎腰撿起地上碎成兩截的玉簪,用其中稍長的半根,勉強将頭發束起。
全程陸酩就那麽沉默地看着。
他的目光令牧野覺得屈辱,可就算再受屈辱,她也不願等下離開時,被宮人發現她衣衫淩亂,披頭散發。
牧野不想讓她的名字被宮裏的流言蜚語染上污穢。
她此時竟然有些慶幸,陸酩是在夜裏召的她,夜色能夠幫忙掩蓋些許她的狼狽和不堪。
牧野仔細地收拾幹淨自己,斂下眸子,開口道:“臣請告退。”
她聽見自己的聲音啞了,在寂靜的大殿裏好像瑟瑟寒風刮過。
陸酩一聲不吭。
牧野當他是默許了,只是她要離開時,忽然想起那一封密信。
她跪下求道:“紅葉已是臣的房裏人,還請皇上留她一命,勿要迫害。”
自陸酩登基以來,牧野已經不記得跪過他多少次,但這一次,是她第一次在只有他們兩人的場合下跪。
為了一個丫鬟的性命。
陸酩站在禦案後,負手背對着她,只冷冷吐出一個字。
“滾。”
牧野知道他是答應了,不再言語,起身退出了大殿。
随着宮門阖上,将她和陸酩隔絕開。
夜裏寒浸浸的,比殿內要冷上許多,牧野身上連裏衣也被茶水濕透了,貼着肌膚,好像一片冰。
牧野不知為何她平安無事地離開皇宮,心裏卻沒有松一口氣的感覺。
-
牧野前腳離開寝宮,陸酩忽然感覺身體裏有一股烈火在蹿,他捂着腹部,坐回龍椅上。
陸酩忍住咳嗽,對外命道:“祁茫!傳顧太醫。”
顧晚原以為今夜宮裏不會再有什麽事了,她回到府中,剛哄完不肯乖乖睡覺,一定要等她回來的顧櫻入睡,宮裏就差人來,請她進宮。
顧晚不敢耽擱,忙換回了進宮穿的服制,往宮裏去。
顧晚進到殿內時,祁茫已經讓內官将禦案重新整理,打掃幹淨,奏折一疊一疊齊整地碼放在案上。
顧晚沒察覺出禦案上曾經有過翻天覆地的淩亂。
等顧晚來的時間裏,陸酩坐在案前,繼續批奏折,只是筆尖微顫,字跡比之前顯得潦草。
顧晚替他把脈,脈搏劇烈得仿佛有千軍萬馬在他體內亂撞,她訝異地看了眼陸酩的臉色,沒想到他竟如此能忍耐。
明明她方才請平安脈時,陰蛇蠱還很穩定,怎麽短短一個時辰的功夫,竟這樣躁動。
如此脈狀,按古籍上記載,躁動得倒像是陰蛇發情了……
顧晚的表情複雜,唇齒嗫嚅兩下。
陸酩不耐煩道:“說。”
顧晚終于開口問:“皇上夜裏可是吃了什麽催情的藥?”
陸酩擰了擰眉,神色不善地睨了她一眼。
顧晚打了一個寒噤。
陸酩冷冷道:“沒有。”
“朕身體不适和這個有什麽關系?”他問。
聞言,顧晚抿着唇,一時不解。
若沒有吃催發的藥物,按理不該脈象不該如此。
忽然,她反應過來,擡起頭道:“不好!”
“那許是是牧将軍吃了什麽藥,讓蛇蠱的發情期提早來了,導致皇上體內的陰蛇也受到影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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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野回到将軍府,綠蘿執一盞琉璃燈,懷裏抱着一件紫貂鬥篷,她站在府門前翹首,見牧野回來,眉頭才舒展開。
牧野并未正眼看她,徑直往府裏走。
綠蘿跟在她後面,踮起腳,将鬥篷披在她的身上,動作熟練,好像從前做過上百次。
鬥篷裏被綠蘿裹了手爐,給牧野披上時,她才拿出。
牧野将鬥篷收緊了些,後背傳來陣陣暖意,驅散了她周身的嚴寒。
綠蘿又把手爐塞進牧野的手裏,碰到她的手,問道:“将軍的手怎麽這麽涼。”
“夜裏降溫,将軍不該把披風給紅葉,就算給了,也該喚我從屋裏拿一件出來再進宮。”
牧野淡淡“嗯”了一聲。
“忘記了。”
綠蘿搓了搓自己的手,又哈了兩口熱氣,兩只手貼在了牧野的手背上。
綠蘿在府門前等她等了太久,手爐已經不那麽熱了,她的手也沒有多溫暖,只比牧野好了些。
牧野在心裏長長嘆出一口氣。
牧野知道她今日在宮裏受的難,有一半是因綠蘿的那封信而起。
但牧野不想提,也不想去罰綠蘿。
她太累了,也早知道綠蘿是陸酩的人,是陸酩派來監視她的,是她自己今日掉以輕心。
綠蘿作為一顆弱小的棋子,若是對陸酩沒有了用處,不知會身處何地。
她何苦去為難一顆棋子。
牧野回到院中,看見紅葉趴在院外的石桌上睡着了,身上還裹着她給的披風,圓潤的臉蛋凍得紅通通,嘴角還挂着一滴晶瑩。
綠蘿解釋說:“奴婢給她安排了西屋的住處,但她說什麽也要等将軍回來……”
牧野不再看紅葉,吩咐道:“找人把她擡回屋去吧。”
說完,她便獨自回了房。
牧野換了寝衣,上了床,明日她就要出征了,今夜該休息好。
然而她睡得卻并不安穩。
牧野被夢魇纏繞着。
陸酩對她做了沒有做完的事情。
緋色的官袍被撕碎了,抛落在地上。
牧野對發生的一切都是模糊的,只有一次一次的戰栗,讓她的眼前被一片白霧蒙住,腦中綻開斑斓光芒。
中途有一瞬,牧野意識在半夢半醒之間搖擺,渾身燙得好像體內的水分都蒸騰了,最終她被拉扯回了瘋狂的歡海。
理智退讓了。
牧野做出了她在現實裏絕對不會做的事情。
她主動地摟上了陸酩,咬住他的嘴唇,像是沙漠裏饑渴的迷途者,不知餍足地吮吸着他口中的津液。
最後。
陸酩給她灌滿了清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