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第57章
房間內瞬間變得很安靜, 就連空氣也陷入靜滞。
陸酩的臉色瞬間變得很難看,咬着牙道:“誰讓你到處亂看的,眼睛髒不髒。”
髒啊, 怎麽不髒。
牧野腦子裏浮現出兩具白花花的肉,幹嘔的感覺再次湧了上來, 她又倒一杯水, 猛地給自己灌下,壓下了那一股不适的感覺。
陸酩看她這副表情,就知道她是在回想了, 大步走到她跟前, 手掌捂住她的眼睛。
“不許想了。”
“給我忘掉!”
牧野的眼睫眨了眨,蹭過他的掌心,陸酩的掌心滾燙,很快她的眼周就變得濕熱起來。
牧野閉上眼, 嘗試不去想, 卻失敗了, 不光腦子裏想到了他們的,還想到了陸酩的……
她搖搖頭:“忘不掉……”
牧野伸手扒拉陸酩的手, 露出一雙圓圓的眼睛, 喪着一張臉看向他。
“他們的比你的還醜!”
“……”陸酩覺得他一口氣差點沒接上來。
“他、們?”
她是看了幾個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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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野點點頭:“但是好在比你的尺寸要小一些, 不然成天多個東西在那兒晃悠, 騎個馬都不舒服吧?”她關心地問陸酩。
“……”
陸酩的表情已經像吃了屎一般難堪了。
忽然不想再搭理她。
他轉身出了房, 喚客棧小二備水沐浴。
客棧裏條件從簡, 沐浴就是在房裏, 豎起一道屏風。
浴桶裏熱水冒出白氣, 氤氲了整個房間,空氣也變得潮濕。
陸酩命令道:“趕緊去洗洗, 尤其眼睛。”
牧野還沉浸在自己怎麽和其他人不一樣的焦慮不安裏,難得老實地“哦”了一聲,走到屏風另一邊,脫衣裳沐浴。
屏風是薄紗的材質,映出牧野的倒影,影影綽綽,腰身細得不堪一握。
陸酩凝着那一處倒影,眸色深沉。
別說是那一處了,她被衣裳包裹之下的肌膚與形骸,哪一處都和男人沒有關系。
影子低着頭,站在原地久久不動。
陸酩擡手擰了擰眉,無奈道:“別看了,快點。”
牧野打了個激靈,扭過頭,才發現這屏風映出了她的影子,忙擋住自己下面,羞惱道:“你別看過來!”
陸酩的眸子落在屏風上畫着的起伏有致的山巒陰影,山巒之間,野山莓精致小巧,映着淡淡朱紅色,長勢喜人。
“……”
陸酩覺得牧野實在是擋錯了地方。
半晌。
他別過眼,凸起的喉結上下滾了滾。
“沒看了,你洗你的。”
牧野沐浴完,換上幹淨的中衣,腰帶系得緊緊,把自己裹得嚴實,這才慢慢吞吞出了屏風。
陸酩見她出來,臉上寫着心事,一雙眸子被熱氣蒸得紅紅,眼睫濕潤,纏結在一起,仿佛經過水的浸潤,整個人也柔軟起來,不再像白日裏那般堅硬。
牧野察覺到陸酩的視線,漆黑一團的眼睛裏有不明的情緒。
經過之前的沖擊,她變得敏感起來,将陸酩眼裏的情緒讀成了嘲笑。
她怒目圓睜,像一只炸毛的刺猬:“讓你別看我!”
牧野跳上床,躲進了被子裏,只露出一雙眼睛。
陸酩無奈,不再管她,繞過屏風。
牧野盯着屏風,見他緩緩解開腰帶,将衣物搭在屏風上。
“你不叫人來換水?”她問。
陸酩答:“時辰不早了。”
牧野眨眨眼,沒聽懂。
是時辰不早了想早點睡,所以懶得讓人換水?
可換水又不要花多久的時間。
陸酩這人不是潔癖得很,不嫌她髒啊?
牧野想着想着,目光一直盯着屏風,不小心又看見了她沒有的東西,光是一團影子就讓她的心情很複雜。
她閉上眼,眼不見為淨,暗想明天一大早就得去醫館,找個嘴嚴實的大夫看看。
陸酩沐浴完,見外頭半天沒有動靜,怕牧野又在他沒看見的時候整了幺蛾子,他随手套上中衣,便往屏風外走。
牧野聽見腳步聲,睜開眼,目之所及,是一片冷白。
陸酩的中衣半敞着,如墨的烏發還在滴水,一滴一滴,落在他的脖頸上,然後劃過他的胸膛,肌肉緊致結實。
牧野目不轉睛地盯着他,半晌,她從榻上坐起來,被子從肩膀滑落。
她直直看向陸酩的胸,表情疑惑不解,雙手按在自己的胸前,捏了捏。
“我怎麽覺得這裏好像也有些不一樣。”
“……”
陸酩覺得以牧野現在的精神狀态,他拿不準如果直接告訴她,她就是牧喬,她會是什麽反應。
且不說以牧野會不會信,就算信了,她大概也會直接甩下他自己走了。
陸酩忖度片刻,開口道:“別想了,穿上衣服又看不出來。”
他躺到床榻上,牧野被擠到了裏面。
牧野哪裏睡得着,她側過臉:“真的不一樣,要不你摸摸我的。”
“……”
陸酩對上她一雙單純清澈的眸子,今日第不知道多少次啞口無言。
他猶豫了不到一息,伸出了手。
君子不乘人之危這句古話在他腦子裏閃過一息,就被壓了下去。
開什麽玩笑。
他可不是什麽君子。
再說了,早就摸過的,再摸摸怎麽了。
牧野感受到陸酩的手撥開她的中衣。
他的指腹滾燙。
攀緣,流連,摘取。
牧野的呼吸亂了。
她忽然覺得渾身發麻,至上麻到頭頂,至下麻到腳趾。
牧野不明所以,臉頰漲得通紅,最後受不了,按住陸酩的手。
“夠了吧。”她的嗓子發啞,透出一股艱澀。
懵懂無知得像是一顆翡翠色的青梅。
陸酩心間湧起躁意,一時失控。
牧野胸口傳來一陣刺痛,沒忍住發出一聲低嘶。
這一聲壓抑的輕嘶,不光刺激了陸酩的神經,就連牧野也愣了。
她不敢相信那樣的聲音是從她的嘴裏發出的。
房裏陷入許久的死寂。
陸酩掀開被子,從榻上起身,重新走進屏風。
牧野聽見他入水的聲音。
“你怎麽又洗,水都冷了吧?”
陸酩低着嗓音說:“別管。”
牧野:“……”
趁着陸酩又去沐浴,牧野覺得亵褲裏濕的難受,她裹住被子,不自在地翻滾許久,卻不得其解。
……
陸酩冷水沐浴後,被牧野搞得混亂的大腦冷靜下來,覺出了不對勁。
他走出屏風。
牧野背對着他,被子拉到頭頂,不知道為什麽,她現在有些不想面對陸酩。
陸酩凝着她的背影,知道她是在裝睡,他坐到榻邊,扯開她的被子。
牧野皺皺眉,含糊說:“幹嘛呢,睡了。”
“你還記得在燕北圍獵那一晚嗎?”
聞言,牧野一愣,怔怔地看他。
陸酩繼續幫她回憶:“那夜我中了合歡散,你是潛進我的寝殿。”
當時他以為是自己意識恍惚,所以看見了牧喬。
如今思來想去,恐怕不是他的錯覺,而是牧野來過。
時間間隔越長,那一夜的記憶反而越清晰。
牧野經過他的提醒,想起來了,臉色變得很難看,突然明白了,那一晚陸酩讓她碰的東西。
不知為何,她的耳根也變得通紅起來,一直紅到了脖子。
“不是我。”她否認。
陸酩諱莫如深地望着她,她不肯承認,他也記得。
他用她的手做了什麽。
“那時候你就沒發現異常嗎?我跟你不一樣。”
牧野抿唇,沉默不語。
那天晚上黑燈瞎火,她就只記得陸酩一副發情的樣子,抱着她不停地動手動腳,最後她沾了一手的濕。
她對于男女之事并不清楚,只是模模糊糊覺得陸酩把她誤認成牧喬,又中了合歡散,做的大概就是那方面的事。
也許就像隔壁那兩個男人一樣……
難道女人也有那個東西?
牧野更加疑惑了。
許久。
牧野開口:“說了不是我。”
她咬定了就是不承認。
陸酩凝視她,幽幽問:“不是你,那難道是牧喬?”
牧野被他的目光逼視,內心掙紮片刻,決定對不起一次牧喬。
“對,就是她。”牧野承認了。
為了坐實是牧喬,牧野作出嫌棄的表情:“她腦子被驢踢了,知道你中了合歡散,非求我帶她去幫你。”
“……”陸酩的表情複雜,看着她。
“好。”
牧野瞥他一眼,見他沒再追問,松一口氣,将被子蓋住腦袋。
“睡覺了,別吵我。”
夜裏,牧野睡得并不踏實,每晚頭疼總是發作,她的意識在半清醒半模糊之間。
忽然,她感覺到有誰的手指在她的額角處停留,來回輕按,那人的指腹清涼,帶走了她的渾噩。
只有裴辭會在她頭疼得受不了的夜裏出現,為她按摩。
牧野呢喃出聲:“先生……”
那一對手指頓住了。
牧野在夢裏,忘記了她和裴辭吵過架,長久的相伴讓她形成了在無人時便依賴他的習慣。
這段時日的奔波,讓她只覺得疲累。
她擡起腕子,搭在額上,指尖勾了勾,輕輕碰上那人的手指。
“我們回燕北好不好?”
那一雙手收了回去。
牧野耳畔傳來一道低低沉沉,沁着如寒冰般的涼意的聲音——
“不好。”
“你這輩子也回不去了。”
蒼鳥的自由是有限的自由。
若不受控制,那就折了翅膀,重新關進籠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