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別演
第27章 別演
謝書程說話時甚至沒有好好盯着她, 一雙眼溫柔迷離,落在她手腕上,鎖骨上, 脖頸上。
蜻蜓點水的目光, 卻又像化為實質, 聞柿只覺身上仿佛電流劃過一般泛起酥酥癢癢。
她動了動身子,又被禁锢得緊了些。
“嗯?”
謝書程再一次散漫出聲提醒, 尾音輕揚,像在商量,更像索要。
“……什麽獎勵?”
聞柿喉頭緊了緊,眸光低垂, 不願看他。
謝書程輕輕勾唇,肩膀又伏下去了一些, 薄唇似是要去尋她的臉頰。
聞柿慌忙要躲, 神色斂起,硬邦邦地出口:“不行——”
“緊張什麽?”謝書程眸光閃了閃, 點到即止地停了下來,唇角玩味未散, “只是想讓你我陪一天。”
頓了頓, 他補充:“陪我去公司逛逛?”
“……”
緊張的心情松懈了一半兒,聞柿渾身不再那麽緊繃,問他:“你家公司?”
謝書程驕矜點頭,又伸手去把玩她頭發,從中間穿插着往下順。
聞柿的頭發黑亮蓬松, 摸着手感很好, 謝書程很早就想這麽動手,奈何這姑娘雖然像貓, 但嚴防死守不讓他碰,他最多趁她不注意摸摸發頂。
這下終于摸到了,就忍不住多玩一會兒。
就算聞柿從他懷裏掙脫出來了,他也得勾着兩縷在指間纏來纏去。
“賞不賞我這個臉?”他追問。
聞柿“嗯”了一聲,見謝書程玩她頭發還玩得起勁,驟然起了點兒報複心,伸出手也往他發頂上薅了一把。
白皙手指陷入烏黑發間,入手比她想象中的要柔軟很多。
謝書程早晨沒怎麽打理頭發,略顯淩亂慵懶,聞柿手腕動了動,莫名想起了以前經常跑到福利院裏那只小狗。
而謝書程像是沒感覺到似的,動也沒動一下,看架勢是想單手給她編個麻花辮。
聞柿于是大着膽子又多動了兩下,把人本來就有些亂的頭發弄得更亂了。
“舒服嗎?”
謝書程驟然出聲,把聞柿吓了一跳。
餘光瞥見男人壓根兒沒擡眼,仍是一派悠閑地低頭給她攏發尾,她又鎮定下來,語氣故作輕松:“……挺舒服的。”
謝書程“唔”了一聲,“那多摸會兒,我也覺得舒服。”
聞柿:“……”
論不要臉,還得是這人。
-
說好的要陪謝書程去一趟公司,聞柿沒想過賴賬,收拾好之後便出發。
這不是聞柿第一次見到沉舟的大樓,只是每一次見着,她心情都會複雜一點。
雖然謝書程這人跟在她身邊總是有一些格外明顯的少爺做派,但也沒什麽距離感,只有在這種切身感覺到的時刻,她才能意識到這人到底有多財大氣粗。
謝書程沒有要在這件事上捉弄她的意思,十分低調地把車開到地下停車場,和她一起上去。
電梯上行時偶爾會有人進來,見到謝書程主動打招呼,偶爾視線移到聞柿身上,會露出疑惑的神色,但也都知道分寸。
直到上到他們的樓層,謝書程這才笑眯眯地捏了捏她手腕,“即将成為話題中心的感覺怎麽樣?”
“嗯?”聞柿不明所以。
謝書程帶着她走出電梯,反手指了指電梯門,淡聲:“別看剛一個兩個多有規矩,我帶個人上來這事兒,估計用不了多久他們各個小群大群都得讨論一通。”
聞柿略帶詫異地望他:“你平時沒帶人上來過?”
“有倒是有過,”謝書程笑笑,拉長了聲調,在靠近辦公室門前時,聲音壓低了些,吊兒郎當的,“但姑娘确實是第一次,還是這麽漂亮的。”
“……”
聞柿狠狠用手肘捅他一下。
謝書程猝不及防悶哼一聲,卻不惱,笑得像得逞的狐貍,順手開了辦公室的門。
門開時他随意往裏瞥了眼,神色卻微微收斂住了。
“爸。”他喚。
聞柿這時也望見了坐在辦公桌前的人,愣了愣,腳步略顯緊張地滞住。
畢竟在謝家給謝書念輔導,她是見過謝書程的父親的,謝先生性子溫和,她偶爾還能與他說上兩句話。
但那時和現在,是完全不同的情景。
看見自己的兒子帶着女兒的家教老師來公司,任誰的第一印象,大約都是她費盡心思想攀高枝,亦或是有其他的圖謀。
望着眼前依舊淡定的謝先生,聞柿心裏有些忐忑,低聲喚:“謝叔叔。”
謝尋星“嗯”了一聲,臉上并沒有動怒的意思,他與謝書程長得很像,只是骨子裏沒有那種桀骜肆意的邪氣,而是沉澱下來的冷靜穩重。
他淡淡瞥了眼謝書程,起身:“只是來看看一下你最近有沒有偷懶,差不多也該走了,你媽今天休假。”
“行。”謝書程點頭,暗中捏了捏聞柿的手腕,“我這兒有人,就不送你了?”
謝尋星習慣了一般沒說話,就當默認,視線緩慢落到聞柿身上。
聞柿更為拘謹了。
卻見那投來的目光不帶任何審視,平靜中似乎還夾雜了些……疑惑?
謝書程幾乎是瞬間便參悟了自家爹的意思,翹起唇角,“沒追到呢,還得再努力。”
謝尋星了然,沖有些處在狀況外的聞柿溫和笑了笑,“這小子混慣了,不用太輕易答應。”
說完,他便要走出辦公室。
聞柿忙給人讓開道,中間側頭偷偷看向謝書程,卻見謝書程也在望着她,一臉無辜。
謝尋星經過她身邊時,腳步微微停頓了一下,似又是無意間想起了什麽,輕描淡寫開口道:“別慣着他,他很會恃寵而驕——”
“爸。”謝書程截斷他的話,苦笑着喚了他一聲。
謝尋星不再繼續說下去,只意味深長盯他一眼,便離開了。
門一關,辦公室裏只剩聞柿和謝書程兩個人。
聞柿仍在恍惚,被謝書程拉着去旁邊沙發上坐下,這才回神,看向謝書程:“我們的事,你爸媽都知道了?”
謝書程點頭。
“什麽時候告訴他們的?”
“我決定要開始追你的那天。”謝書程答得坦蕩,睨着她不緊不慢淡笑,“放心,我爸媽都覺得你很好,追得到是我的福氣,追不到是我有問題。”
“……”
所以,她之後那麽多次去謝家,其實所有人都已經知道這件事了?
……虧她還怕這件事被謝家夫婦知道,每次遇到他們都忍不住心虛。
聞柿默了默,雖然有點無語,但确實放松下來許多。
“不擔心了?”謝書程問。
聞柿“嗯”了一聲,感覺到這個男人又在暗中朝她靠貼近,手臂已經悄悄攏上了她的肩頭。
果真如謝先生所言,慣會恃寵而驕,得寸進尺。
自從跟她接觸她不反抗之後,一和她呆在一起,就會有意無意往她身上賴。
聞柿伸手去推他:“你不工作嗎?”
“不着急。”謝書程道,“待會兒帶你下去看看,順便去食堂吃個飯,就當提前熟悉一下。”
“熟悉什麽?”聞柿愣了下。
謝書程沖她勾勾手,見她不買賬,幹脆自己硬湊過去,埋首在她發間輕輕吸了一口氣,帶着漫不經心的笑音,“未來老板娘的探望路線。”
“……”
最終聞柿還是沒有跟着謝書程下去“巡視”,她知道自己要是真的跟他一起,免不了就要成為視線的中心。
謝書程也不勉強,中午訂了餐到辦公室。
吃過飯,謝書程臨時有個會議,原本打算讓聞柿陪着他在辦公室一邊處理工作一邊玩兒,這下只能捏了捏鼻梁,頗為無奈地把人帶去旁邊的休息室:“你要覺得無聊,睡一覺也行。”
這地方說是休息室,但從床到浴室到衣帽間一應俱全,空間很大,卻并不顯冷清,到處都是謝書程的私人物品,滿滿都是生活痕跡,仿佛謝書程把這兒當成了家。
“平時要來公司就直接住這兒,比較方便。”謝書程解釋道,“沒來得及收拾,你要嫌棄的話換個床單,在衣櫃裏。”
聞柿“哦”了一聲,颔首表示知道了,讓他去開會,等了一會兒,卻沒聽到謝書程離開的聲音。
她回過頭,對上一雙有些委屈的,等待着的眼睛。
“……怎麽了?”
謝書程扯了扯她的衣袖:“不想去。”
聽到原因,聞柿失笑,“你幼不幼稚啊?”
“幼稚。”謝書程沒臉沒皮,“特別幼稚。”
“……”
對着眼裏明晃晃寫着要她表示什麽的男人,聞柿猶豫了一會兒,擡起手。
謝書程極為上道地低下頭。
聞柿伸手過去,狠狠揉了他頭發一把,将他出門前整理好的發型再一次揉了個稀巴爛。
謝書程原本含笑的表情有一瞬間的凝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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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謝書程,聞柿終于坐回房間的沙發上,歇了下來。
吃過飯就有困意,更遑論這屋裏的暖氣比外面要更足一些。
聞柿還是沒敢睡床,低頭玩了會兒手機,歪在沙發上,打算閉眼淺眠一會兒。
就睡一會兒。
謝書程房間裏的窗簾遮光效果格外好,一關掉,室內便陷入了一片黑暗,配上一片靜谧,實在是太過适合睡眠的安全環境。
再睜眼時,聞柿才意識到,自己好像睡懵了。
她不甚清醒地想坐起來,卻發覺身下的感覺不像是她方才睡着時的沙發,要更柔軟一些。
聞柿怔了一下,才發覺自己現在是在床上。
更準确地說,是在被窩裏、在謝書程的懷裏。
她身上是柔軟的被子,而身後,謝書程不知道什麽時候回來的,正虛虛攏着她,從身後将她攏在懷裏。
許是感覺到了懷裏的動靜,謝書程睜開眼,尚帶着倦乏的迷蒙,看見是她,本能地牽唇笑了笑,眼底染了三分潋滟,聲線微啞:“見你睡得熟,就沒打擾你。”
“……嗯。”聞柿裝作不知道他故意的那些心思,臉頰發燙地迅速掀開被子坐起來,“幾點了?”
謝書程看了眼床頭的鬧鐘:“六點半。”
那睡得真夠久的,也夠沉的。
大約是昨天晚上喝醉了沒睡好。
一覺醒來确實算神清氣爽,如果忽略和旁邊這人同床共枕的事實的話。
這還是她頭一回跟一個男人睡一張床。
居然一點也沒有排斥的情緒……
聞柿正想問可以回去了嗎,謝書程放床頭櫃上的手機響了。
這個手機是他對外的工作號碼,謝書程一聽見鈴聲就頭疼地閉了閉眼,扯過手機接通:“喂?”
“……行,我晚點過來。”
挂了電話,謝書程撐着身子也坐起來,外套毛衣都被他脫掉,身上只有一件襯衫,被睡得皺巴巴的挂在身上,胸口空出好大一截。
一眼望過去,胸肌線條若隐若現,一路往下延伸。
這人長着一張狐貍精的臉,身材卻一點也不陰柔瘦弱,因着常年健身,寬肩窄腰,每一分肌理都剛剛好。
“……”聞柿微不可查地移開視線,聽見謝書程開口解釋方才的電話,“……待會兒要去宙夜一趟。”
聞柿眨了下眼,疑惑:“不是說不去了嗎?”
謝書程閉着眼系扣子,恹恹的不爽,“工作,正經事兒。”
他是真的煩了,才和董事會那群老頑固耗心耗神唇槍舌戰好幾個小時,本就心累得不行,好不容易能享受一會兒溫香軟玉在懷,就又要幹正事兒。
閉着眼他系紐扣系得亂糟糟,反而露出更多旖旎風光,聞柿看不下去,伸手去幫他把衣領扯正,又聽他說:“你要是不放心我,陪我去?”
聞柿動作頓了頓,“算了吧。”
謝書程動作也停頓了下來。
“……我沒有什麽不放心的。”聞柿想想,又補充道。
謝書程沒有立刻應聲,濃密睫毛懶怠地垂着,看不清他在想什麽。
須臾,他妥協地輕嘆一聲,埋下頭,歪過臉頰,輕輕貼近聞柿的手背,執起她手腕淺淺蹭了兩下。
“是我想讓你陪我。”男人聲音似乎因為頭疼變得缥缈了幾分,狹長漂亮的雙眸擡起,眼尾尚帶剛醒不久的薄紅,像征詢,更像是在賣乖,“可以嗎?”
“……”
該死的男色惑人。
一瞬間,聞柿腦海裏只閃過這樣一個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