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封妃
封妃
新宮女第二日送到了皇宮裏,先安置在了一處教導了幾天宮裏的禮儀規矩,篩掉了好幾個不聰慧的之後,才請各宮的主子派人來挑選。
顏衡站在人群裏,偷偷揉了揉自己酸疼的手腕。
這兩日學了不少端茶倒水還有行事說話的規矩,可把她給悶壞了。身為一只狐,她在外面撒野習慣了,還是頭一次被這麽拘着,連吃飯吃了幾口都要被人管。
她偷偷瞄了幾眼正在挑選宮女的各宮掌事姑姑,憑直覺卻認不出來哪個和梁蕭有關系。
也罷,只要進了皇宮,總有機會見到那大名鼎鼎的公主,還怕到時候摘不下情絲扣嗎?她正美滋滋地偷着樂呢,忽然被人點了名。
“那個,你出來,跟着咱家走。”叫她的并不是宮女,反而是個手握拂塵的太監。看樣貌還算和善,身上穿的衣服料子顯然要比周圍的人好上一些,不知道是什麽身份。
顏衡依言走出人群,站在太監身後等他繼續挑人。
又選了兩三個後,太監與一旁的嬷嬷寒暄了幾句,接着甩了甩拂塵,叫顏衡等人趕緊跟上去。
太監在前頭領路,對身後的幾個小丫頭說:“你們都是剛進宮的,也不認識我。平日裏叫我一聲高公公就行。咱家瞧你們長得水靈,人又聰慧,這才把你們選出來去侍奉那頂頂尊貴的人。”
高公公停下腳步,轉頭對她們幾個嚴肅地說:“以後你們就是乾澤殿的人,說話做事都給我機靈點,萬一得罪了聖上,幾個腦袋都不夠掉的!”
顏衡明白了,原來她是被皇帝身邊的人給挑走了!這下就更好了,那些官員不是說,皇帝對梁蕭寵愛非凡嗎,想必父女的感情一定十分深厚,到時候她還用得着擔心見不到梁蕭嗎?
只要摘了情絲扣,她立馬就能去過自由自在的狐生了!
想到這,顏衡忍不住笑出了聲。
高公公轉過來,瞪了她一眼。顏衡立馬收聲,将頭低下去,可嘴角還是止不住地上揚。
高公公見狀,無奈地嘆了口氣。他選這丫頭是有私心,最近陛下為國事憂愁操勞,已經近一月未進後宮。高公公心裏揣測着給陛下身邊送幾個漂亮新鮮的人過來,說不定陛下一高興,後宮裏還能再多幾個新人,幫皇家開枝散葉。
Advertisement
進了乾澤殿後,高公公沒有立即安排顏衡在禦前伺候,反而讓她先做了些灑掃的粗活,在宮裏混個眼熟。
結束了一天工作的顏衡捶着肩膀打着哈欠走回屋,一頭栽倒在床上。與她同住的另一位小宮女忍不住吐槽說:“早知當初進宮這麽辛苦,我就不貪圖這點銀錢了,還不如去做些別的。”
顏衡沒形象地癱在床上,扭頭看她一眼問:“你是為了錢才進宮的?會給很多錢嗎?”
小宮女偏頭,疑惑地問:“大家不都是圖錢多嗎?而且待到二十五歲就能出宮,還更好找男人呢。”
“我不是,”顏衡躺在床上翻了個身,“我是為了找一個人才進宮的。”她趴在床上,臉埋進被子裏,聲音聽起來悶悶的。
“我知道了,”小宮女雙手一拍,“你心上人也在宮裏當差是不是?他肯定是侍衛吧,等你出宮了以後......”她開始替顏衡幻想未來的美好生活。
“心上人”三個字把顏衡噎住了,但她也沒有開口反駁,畢竟她沒辦法給別人解釋“情絲扣”。
在乾澤殿幹了四五天後,顏衡壓根沒見到梁蕭的人影。她不禁絕望地蹲在地上想,這苦日子到底什麽時候是個頭啊......
管事的嬷嬷發現顏衡拿着抹布一動不動,立即走過來輕輕踢了她一腳說:“不許偷懶,趕緊把這地擦幹淨!”
顏衡氣憤地把抹布往地上一摔,“噌”地站起來,氣勢洶洶地盯着嬷嬷說:“水髒了,我去換水!”
嬷嬷:“......趕緊滾。”
顏衡麻溜地端着盆子走了。
誰料她剛一出殿門,就被急匆匆跑過來的高公公抓住了。高公公搶走她手裏的水盆,拉着顏衡說:“你別在這幹了,跟咱家走。”
顏衡:不是吧我就偷懶了一會兒就要趕我走嗎?她着急地去扒拉高公公的手,還沒開口解釋呢,又被高公公推進了偏殿裏,扔給幾個嬷嬷。
“好好打扮打扮,一會兒要到禦前伺候的。”高公公叮囑道。
幾個嬷嬷領命,轉過來把顏衡團團圍住。
顏衡:......好,好有壓迫感。
幾個嬷嬷一起動手,脫衣服的,拽頭發的,還有把她臉上原本的淡妝擦掉的,總之沒一個閑着。
一個時辰後,被大改造一番的顏衡,由高公公朝乾澤殿走。
“一會兒見了陛下,說話做事都要萬分小心,一個不留神可就——”
“可就要掉腦袋了。”顏衡替他把後面的話說完。
高公公白了她一眼,繼續說:“伺候好了,說不定今日飛上枝頭變鳳凰,以後你就是宮裏的主子。伺候不好了,幾條命都不夠用!”
主子?顏衡捕捉到這兩個字眼,她若是當了主子,豈不是想見誰就見誰,還用得着在這裏苦苦等梁蕭來嗎?
當然不用!
于是她喜滋滋地進了乾澤殿,接過小宮女遞上來的茶水,溫聲對皇帝梁殊說:“陛下,請用茶。”
梁殊才與大臣吵完架,這會心裏郁悶得緊,一扭頭看到有人不識好歹地跑上來,剛想發火時,目光卻忍不住停留在了奉茶宮女的臉上。
這姑娘實在美貌,血脈中似乎混了點西域的長相,眉眼比中原人要深邃些。此刻她垂着眉眼,那豔麗的長相反倒溫和了些。
他讓顏衡擡起下巴,問:“你是新來的?”
顏衡感受到他如狼似虎的眼神,強忍着惡心說;“是,奴婢是才入宮的。不久前才被高公公選來伺候陛下。”
梁殊聽着,叫她把手裏的東西放下,拉着她走近:“哼,那家夥鬼心思就是多。也罷,宮裏是該添新人了。偏偏那幫大臣還不讓選秀女,正好朕瞧你合适,不如就封做美人,賜居景寧宮。”
顏衡被他摸得發毛,忍住心中想要咬斷梁殊喉管的沖動,展露笑顏道:“謝陛下隆恩。”
忍字頭上一把刀!只要見到梁蕭摘掉情絲扣,她肯定連夜跑路!
柳央宮內,梁蕭剛剛洗漱一番,正由月晝伺候着梳頭。
“殿下,您好像有幾日沒有去像陛下請過安了,今日要去乾澤殿嗎?”月晝為她簪上發飾,望着鏡子裏的梁蕭問。
“去看看吧,是由好幾天了。”梁蕭摸摸發髻,随口回答。
打扮一番後,梁蕭讓宮人撐了把傘,懶懶地朝乾澤殿走。月晝在一旁向她說着宮裏最新鮮的事情,為她解悶。
“聽說陛下昨日在宮女裏封了個美人,當夜就侍寝了。”
“有好幾年沒有選秀了,父皇身邊也是該換換人了,”梁蕭用手帕擦了擦鬓角的汗,“我們不能就這麽幹等着,你回頭也去找幾個良家子送到宮裏來,想辦法安排到乾澤殿去。”
梁蕭以為,那新來的美人勢必背後有人。如今朝堂爾虞我詐,陛下又尚未立儲,人人都盯着那塊“大肥肉”垂涎欲滴,她也得早做打算才是。
大寧朝立儲風俗與前朝不同,本朝男女平等,均可繼承王位。梁蕭雖然自認為不是治國之才,但好歹也是要争一争的。
她心裏正琢磨着怎麽給父皇吹耳邊風呢,沒留神居然已經走進了乾澤殿。只是朝裏看了一眼後,她就如遭雷劈一般愣在了原地。
誰能告訴她,為什麽夕鳶樓裏那個奇怪的女人會出現在這裏!?
梁殊見到她進來,輕輕攬過一旁的顏衡道:“這是朕昨日新封的美人,蕭兒,你快過來與她認識認識。”
梁蕭:認識個……
她前幾日才在夕鳶樓見過這人,當時還不知羞恥地撲到她身上!這樣浪蕩的女子怎麽能入宮為妃?她入宮又有什麽企圖?背後送她入宮的人簡直居心叵測!不僅要探查梁蕭的秘密,如今甚至還盯上了她父皇!
雖然梁蕭信得過自己女扮男裝之術,但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若是顏衡認出來告訴父皇怎麽辦?
不行!這女人決計不能留!
顏衡此時皮笑肉不笑地站在皇帝身邊,眼睛死死地盯着梁蕭。
女孩褪下男裝,一張臉清麗至極,發上釵環叮當,衣服的料子也是頂好的,一看便是嬌生慣養的主。
鼻腔中的蓮花香味濃郁至極,簡直是明晃晃地告訴她,梁蕭就是當時的蕭蕭!
于是顏衡假情假意地走上前盈盈一拜:“妾身見過公主殿下。”
梁蕭既沒有承她的禮,也沒有讓她平身,而是直接略過她,對梁殊道:“我不喜歡她,父皇将她趕出宮去。”
永安公主年幼失了母妃,于是深受皇帝寵愛,任性無度,幾乎什麽要求梁殊都會答應。
不過她還是低估了顏衡的魅力和她父皇愛面子的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