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37章
順着安喬的目光看去, 站在門外的西裝革履的男人很年輕,渾身上下卻渾然有了一種成熟男人的感覺。
一身做工精致價值不菲的手工西裝,名牌的手表名牌的皮鞋, 俨然是個成功的精英人士。很難想象他僅僅只有二十四歲。
段思成戴了一副黑框眼鏡, 站在門口同樣向室內望進來。
不同于他的幾個同學們, 突然間被叫到警察局刑警隊,還提起當年的案件, 或多或少都有點緊張。
段思成的表情看起來非常平靜而淡定。
祁湛言率先站起來,走到門邊跟他握了一下手。
“段先生,我是刑警隊長祁湛言,先謝謝你配合警方的工作。”
段思成微微颔首,彬彬有禮地回答:“不客氣,應該的。不過我認為我恐怕幫不上什麽忙。”
辦公室內,安喬趕緊趁機扒了幾口面條。從早上餓到現在,她已經開始眼花了。
熊樂在她旁邊坐下來, 趁着祁隊跟段思成對話的功夫, 小聲說:“真看不出來,他其他幾個中學同學都還在上學呢,他看起來就好像是已經在社會摸爬滾打過好多年了。”
小王不知什麽時候也進來了,湊過來小聲答:“可不是嘛!你們不知道吧?他還真在職場混了好些年。”
熊樂的好奇心被勾了出來, 上身前傾地靠上前問:“怎麽說?”
“據說他家超級有錢, 他爸是個跨國集團的董事長,他過去幾年在國外的時候,就一直一邊上大學一邊在國外的總公司上班。就那個天成集團,聽說過吧?聽說他剛進那個集團就是個部門的經理了, 估計挺有能力。”
熊樂“哦”了一聲,說了句“難怪”。
說話間的功夫, 安喬吃完了面,擦了擦嘴,也起身往門口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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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好聽到段思成用溫文有禮的聲音說:“當年的案子發生之後,我父親就馬上讓我轉學去了美國。沒多久全家也移民了過去。十年裏一直沒回來過,也沒參加過同學會,你們警方能聯系到我,估計也花了不少功夫吧?”
祁湛言淡淡答:“也還好。”
段思成笑笑:“我今年剛碩士畢業,最近美國的集團總部剛下達了正式任命,派我到S市任中國地區副總裁,昨天剛到。今天早上董事會結束之後,我就過來了。”
安喬走近的時候,恰好捕捉到了他臉上一閃而逝的洋洋得意。
她頓了頓,輕嘆了一口氣。
然而下一秒,在段思成的視線轉而落在她臉上的時候,瞬間露出了幾分驚訝。
安喬沒有錯過他臉上細微的變化。
她甚至注意到,這種錯愕與之前武達龍面對她的時候,有幾分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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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他也認出她是誰了?
安喬朝他點點頭,自我介紹說:“你好,我是安喬。”
段思成不自覺挑起的眉頭在聽到名字的瞬間微蹙起來,仿佛有些錯愕了。
他喃喃道:“安喬?”
“怎麽?你們認識?”
祁湛言不着痕跡地上前一步,慢慢走到安喬身邊,若有所思的視線卻一直落在段思成的臉上。
“不,當然不認識。”
段思成收回視線,微笑着對祁湛言說:“如果我曾經見過這麽漂亮的女生,又怎麽可能會忘記呢?”
安喬:“……”
她默默搓了搓胳膊上的雞皮疙瘩。
祁湛言沒搭腔,轉頭對辦公室裏還在跟小王咬耳朵的熊樂說:“熊樂,你先帶段先生過去。”
等到熊樂帶着人走遠了,祁湛言看了安喬一眼,示意她跟他出去。
兩個人一前一後進了樓梯間,祁湛言轉頭說:“我有預感能從段思成口中問到我們需要的線索。”
當然,何止是預感,他甚至可以非常篤定地認為,段思成一定認出了安喬。
但是……
他看向安喬,他還沒有将關于她身世的事情告訴她。
該告訴她了嗎?
這是個合适的時機嗎?
安喬低頭翻開文件夾,上面滿是關于段思成的所有資料。
她點點頭:“我也這麽認為。”
但同時,她也在思索一個問題。
為什麽陸鹿的五個同學中,僅僅只有段思成一個人認出了她?
甚至連祁湛言的媽媽都沒能認出她是誰?
要論他們對她的熟悉程度,從小看着她長大的祁媽媽和曾經多年同窗的同學,哪一個不比武達龍更加應該認出她來?
“段思成估計不會是個合作的證人。他的表情告訴我,他所知道的遠比他願意說的要多的多。”安喬說着,看向祁湛言,語氣鄭重地說,“能不能把他交給我?”
祁湛言聞言微微挑眉。
他相信她的能力,絕對能從段思成嘴裏問出有價值的線索來。
那麽,現在該把身世真相告訴她嗎?
祁湛言想告訴她,一時間又不知道該如何說起。
這個故事太長了,長到不應該只是用“你才是陸鹿”這幾個字就能概括的。
話到嘴邊,他最終還是沒能開口。
只是輕輕握住她的手腕,将她拉近自己。
“為了讓他降低戒心,就讓你一個人來問吧。我會在監控室陪你。還有……”說着,祁湛言前傾身體,在她耳邊低聲說:“不要給他任何調戲你的機會,口頭也不行。”
他說這番話的時候,語調淡淡的。
安喬卻能夠輕易從中聽出一股子強橫和霸道來。
就像是今天早上的時候,那個抱着她索吻的又橫又痞的公子哥兒。s
她撇開頭,努力忽略掉從耳根一路蔓延到兩頰的熱氣,故意嘴硬說:“這事兒我可控制不住。他要是真調戲了怎麽辦?”
“有的是辦法讓他再也沒辦法靠近你。”
祁湛言輕笑一聲,松開她的手:“快去吧。”
安喬乖巧點點頭,深呼吸之後,打開樓梯間的門,兩人先後朝審訊室走去。
才剛走到審訊室門外,就聽到祁湛言輕喊了她一聲。
安喬一回頭,就看到一個黑色的小東西被抛到了她面前。
她下意識地接住,攤開手掌一看,是一只小小的隐形耳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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擡頭看見祁湛言指指她手心的耳機,又指了指自己手心的小型麥克風,她頓時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雖然不在審訊室裏,但有了耳機就能随時跟她交流。
“謝了。”安喬笑着揚揚手裏的耳機,在耳邊戴好之後,轉身推開了門。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視線裏,祁湛言唇畔的笑意終于漸漸消失。
他一邊往監控室走,一邊打開手機對陸潇說:“阿潇,幫我查一下天成集團的所有資料,還有他父親段有為。”
陸潇不愧是電腦專家,不消十分鐘,就将能找到的所有情報發到了祁湛言的郵箱。
一條語音請求發過來。
“你查天成集團幹什麽?覺得他們跟黑鷹有勾結?”陸潇人不在調查組的辦公室,不清楚最新的進展,于是就随口問了一句。
祁湛言猶豫了一下,說:“在查十年前的綁架案。段有為的獨子段思成,是陸鹿的同學。”
“段思成?你們在詢問段思成?”陸潇很快反應過來,“段思成不是唯一的受害人,陸鹿才是主要受害人啊。你們怎麽不來問她?”
“當然會問。”祁湛言淡淡答,心裏補充道:只是現在還不是時候。
現在他更加迫切需要弄清楚的是,當年黑鷹究竟對陸鹿……不,是對安喬做過什麽。
并且,現在這個冒牌貨,又究竟是在什麽樣的情況下趁虛而入的。
陸潇“嗯”了一聲,轉而說:“我發給你的資料看了嗎?天成集團的背景不簡單,段有為是個狠角色。”
祁湛言打開電腦,點開郵箱,調出了所有資料。
一邊一目十行地看過所有信息,一邊聽陸潇說:“段有為十幾歲的時候白手起家,一路發展到現在身價數百億。據說二三十年前一直跟S市的□□有聯系,有過非常多的灰色交易。當然了,現在的天成集團賬面上已經一幹二淨了,可是如果去問三十多年前跟着段有為的親信,肯定或多或少知道他跟□□的來往。黑鷹跟他有沒有關系我是不知道了,倒是跟另一個團夥有點關系。”
陸潇在說的時候,祁湛言正好也翻到了資料的這一頁。
他的視線落在這個□□團夥頭子的名字上。
“魯東哥?他不是已經被抓了?”
就在五年前,警方的一次跨省大規模行動裏,早已經将魯東哥和他的團夥徹底一網打盡了。
語音對話中,陸潇“呵”了一聲,說:“是被抓了。你知道最有趣的是什麽嗎?當年第一個舉報魯東哥的人,恰恰就是段有為。那個老家夥自稱自己被魯東哥勒索了。真是狗咬狗一嘴毛,我看十有八九就是利益分配不均造成的,段有為估計是想過河拆橋。”
挂掉語音,祁湛言擡頭看了一眼監控屏幕。
審訊室裏,安喬似乎有了很大的進展。
清醒催眠成功了。
只見段思成十分局促地坐着,完全沒有了先前的得意風發。
他交握着雙手,低着頭,冷汗涔涔地低聲敘述着:“我父親是個商人,生意做得大了,難免會跟□□有來往。當年黑鷹綁架我,據說就是為了逼我父親繳納巨額的贖金。後來是一個叫魯東哥的□□頭子介入,才順利把我放了。你們還想知道什麽?”
安喬慢慢地一字一頓地問:“我要知道當年綁架案發生的所有經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