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36章
“安喬?是個溫柔的好名字。”祁媽媽一向自诩看人眼光毒辣, 剛才那麽一照面,她就能感覺出來安喬是個好孩子。
“不知道為什麽,我一看她就挺喜歡的。”她拍拍兒子的肩膀, 朝他眨眨眼, “看來我們母子倆的審美品位差不多嘛。”
祁湛言可不吃她那一套。
這麽積極十有八九是盤算着多套點消息出來, 回頭跟祁老爹打報告去。s
他淡淡瞥她一眼,不着痕跡地反駁:“差不多?我要是女的, 肯定不會選我爸那個壞脾氣的老古董。”
“沒他生得出你這麽帥的兒子嗎?”祁媽媽翻了個白眼,說着又悄悄将話題轉了回去,“你也別說你爸脾氣壞,他就是嘴硬心軟,看起來整天板着個臉,其實心裏特溫柔,特長情。”
想起他們當年的那段歲月,祁媽媽不禁有些感慨起來。
好一會兒才伸手揉了揉祁湛言的頭發, 意味深長地說:“媽媽知道, 你也跟你爸一樣。”
祁湛言聳聳肩,不置可否。
從長輩多年來言談間透露出的信息,他其實多少能夠猜到父母年輕時候的相處模式。
據說祁老爹年輕時候的容貌、才華、背景,用現在的話來說, 那絕對是男神級的人物。s
而他母親相對來說則略顯平凡了些, 或許長相稱得上是甜美可愛,但出身絕對不算富貴,頭腦也并不怎麽出衆。
兩個人因緣巧合在中學結識。
然後,緣分就像滾雪球一樣越滾越大, 直到大學畢業之後,他們終于踏入婚姻。
在這方面而言, 祁媽媽一直坦誠地對所有人說老公是她千辛萬苦追了好多年才成功的。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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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時候祁湛言也受過影響,悄悄地向往過這種青梅竹馬的感情。
……
客廳裏一直斷斷續續地傳來母子倆模糊的對話聲。
安喬在房間裏換好了衣服,站在房門口躊躇了半天。
見家長這事兒着實得做好心理準備才行,畢竟第一印象太重要了。
哪知道她這兒才确定關系,第一時間就見了家長。
當時四目相對的時候,她在那瞠目結舌地呆了好半天,也不知道會不會被他媽媽當成是個呆子。
幸好,阿姨看起來似乎很好相處。
安喬深吸了一口氣,終于鼓起勇氣打開門。
客廳裏空無一人。
“喬喬。”祁媽媽熱情的聲音從餐廳的方向傳過來,安喬扭頭望去,揉揉文十八禁紋都在疼訓群四尓兒二吳舊意四企就看到祁媽媽站在廚房笑眯眯地向她招手:“餓了吧?阿姨帶了點自己做的蟹黃小籠包,你先過來吃,等會兒讓湛言送你去上班。”
這怎麽好意思。
醫院和警局完全不順路。
安喬連忙擺手,客氣地推辭:“不用啦阿姨,您和祁湛言一起吃就行了。我還要趕時間,先走啦。阿姨再見。”
祁湛言剛洗漱完畢從房間出來,一擡頭就看見安喬紅着臉,慌裏慌張一副打算落荒而逃的小模樣。
他笑了一聲,接收到老媽發來的信號,這才憋着笑上前。
安喬換好了鞋子,一邊開門一邊正要回頭跟祁媽媽打招呼,扭頭差點撞進祁湛言的懷裏。
祁湛言一手拉住她的手腕,靠在門框上淺笑着低頭看她,慢悠悠地問:“跑什麽?”
能不跑嗎?
怕阿姨聽到,安喬不方便說話,只好咬着下唇,用眼神向他傳遞心思。
幸好祁湛言也是個善于察言觀色的人,當然一眼就看明白了。
小姑娘這是害羞呢。
從昨晚到現在,可能一切對她來說,發生得都太快了。
的确該給她一點适應的時間。
這麽一想,祁湛言這才決定先放她一馬。
随即,安喬感覺到手腕上的力道松開了,然後有一個帶着溫度的盒子被塞到了她手裏。
她低頭一看,發現是一只保溫盒。
祁湛言低頭看着她:“我媽做的小籠湯包,你以……應該會喜歡。帶着路上吃吧。”
保溫盒的盒蓋上開着小洞,溫熱的香氣飄出來,勾得安喬肚子裏的饞蟲蠢蠢欲動。
她抱着盒子乖巧地點頭:“那,我走啦?”
“等等。”祁湛言抱臂靠在門框邊,微微低下頭,一臉期待地看她。
安喬望着他眨眨眼:“?”
啥意思?
呆了點。
祁湛言內心嘆氣,只好伸出手指,指腹輕點自己的嘴唇。
他期待了一早上的早安吻,之前被打斷了,他可不打算就那麽算了。
安喬瞬間就懂了他的意思。
她的視線越過他的手臂往廚房的方向瞥去,剛好看到祁阿姨似乎憋着笑,注意到她的視線,立刻扭過頭假裝什麽都沒聽到沒看到。
臉上的紅暈又深了一層。
安喬沒辦法了,只好示意祁湛言低頭,一邊伸手托住他下巴,一邊慢慢墊腳狀似要吻上他的嘴唇。
在兩個人的唇瓣即将貼在一起的前一秒,安喬眼中忽然閃過一抹古靈精怪的笑,手中輕輕一用力,就将祁湛言的臉扳了過來,“啵”一聲,她親在了他臉上。
哼哼,她才沒那麽言聽計從呢。
你讓幹什麽就幹什麽?怎麽可能!
親完,安喬噗嗤輕笑一聲,趕緊松手後退。
大門往外一推,她就以百米沖刺地速度奔向電梯,一副唯恐祁湛言跟過去的樣子。
被親完,祁湛言後知後覺地摸摸臉頰,滿臉無奈與寵溺地目送安喬跑遠。
他站在門口說:“在局裏等我,熊樂聯系了那幾個同學,他們下午會來,你和我一起會會他們。”
他說得含糊,安喬一聽就懂了。
那幾個同學,說的肯定就是當年跟陸鹿一起被抓的六名同學。
根據祁湛言之前的說法,四個人已經通過電話聯絡過,被祁湛言大致排除了嫌疑,剩下的兩個人一個在國外讀書,另一個已經死了。
說實在的,在昨晚之前,安喬一直悄悄在心裏将自己跟那個死去的同學對號入座。
當時失蹤人口的卷宗裏找不到對應她的身份,她就開始懷疑,是不是她被人當作已經死亡來結案了。
後來她查過那名死者的血型,跟她自己的對不上,這才排除了這個可能性。
直到現在——
安喬有些恍惚地想,果然正如那句至理名言所說,排除了一切可能性之後,排除了失蹤、死亡的可能性之後,剩下的就只有她的身份被代替這麽一個可能了。
……
警局辦公室的時鐘剛過下午一點。
熊樂端着兩碗排骨面小心翼翼地放到桌上。
下一秒,辦公室的門就被打開了。
祁湛言與安喬一前一後走進來,都有點神色凝重。
陸鹿的四個同學都已經問過了,說實在的,果然就如祁湛言之前判斷的那樣,沒有什麽實質性的進展,也沒多少有價值的線索。
安喬的催眠也僅僅只能證明,他們對當年被綁架的細節已經記不起來了。
“PTSD,創傷後應激障礙。這其實很常見。PTSD的症狀大多數表現為在經歷過創傷之後,經常性地不受控制地反複回憶受創傷時候的畫面。”安喬嘆了一口氣,接過熊樂遞給祁湛言,祁湛言又遞給自己的排骨面。
熊樂有些匪夷所思:“那照你的說法,反複回憶的話,那不是應該對細節更加了解嗎?”
“創傷性再體驗症狀只是PTSD的症狀之一,這種精神障礙還有另一個非常常見的症狀是回避和麻木,就是下意識地回避跟創傷有關的事物。”
安喬打開餐盒喝了一口湯,看向依然滿臉不解的熊樂,說:“你是不是左手腕受過傷?”
這事兒沒幾個人知道,熊樂驚訝得脫口而出:“我大學打球的時候腕骨骨折過……你怎麽知道?”
“因為你在跟人有肢體接觸的時候,都盡量在回避左手的接觸。其他人給你遞東西你也會下意識地用右手去接。當然你的左手已經完全沒有問題了,但是輕微的回避症狀還是會存在。”
熊樂聽完滿臉感慨:“那這倆症狀不是完全自相矛盾嗎?一個是下意識回避,另一個卻是反複回憶?”
安喬頓了一下。
作為心理治療師,PTSD其實是她重點研究過的領域。
但是,不知是出于直覺還是出于經驗,她覺得那四個人肯定不止PTSD這麽簡單。
他們幾人聊着,辦公室的門突然被敲響了。
小王站在門口說:“祁隊,段思成到了。”
祁湛言和安喬幾乎同時擡起頭。
段思成,陸鹿的六個同學中的最後一個。剛從國外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