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27章
安喬不知道自己該不該告訴他。
畢竟這只是她和陸鹿之間的事情。
可如果……是因為祁湛言, 才将她卷進來的呢?
那她何其無辜?
仿佛莫名其妙成了陸鹿仇視報複的對象。
她轉頭一瞬不瞬地看着祁湛言慢慢一步一步拾級而上,走到她的面前來。
安喬牽動唇角,露出一抹苦笑:“看來你的青梅竹馬是真的容不下我。這個劑量雖然不至于死人, 但也不可能完全沒有影響。祁警官, 你做了什麽, 讓她這麽誤會我?”
這話是在問他,其實也是安喬在扪心自問。
她究竟什麽時候做出了不适當的舉動, 讓陸鹿産生這樣的誤會?
難道是在資料室查卷宗不小心睡着,被祁湛言抱回來的那一次?
還是因為祁湛言這幾次經常到學校來接她?
她看到祁湛言聽完,俊臉上露出了幾分驚疑。
像是在懷疑她的話。
心中堵着一口氣,她将拿着化驗報告的手一擡,直接将A4紙拍在他的胸口。
不等他回答,她就逃也似的站直身體往走廊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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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覺得,腦子很亂。
她需要一點時間冷靜一下。
祁湛言撈住從胸前落下來的紙,低頭靜靜看了一眼。
低低沉吟:“陸鹿, 你究竟想幹什麽?”
……
祁湛言回辦公室的時候, 沒看到安喬的身影。
只有一臉不情願的樂樂被抱在陸潇懷裏,一邊扭動一邊掙紮,恨不得撓他一臉。
經過安喬的辦公桌的時候,發現桌上文件都已經被收拾好, 她的背包不見了。
陸潇瞥他一眼:“你找安喬?她前腳剛走, 說是有事要回家一趟。”
祁湛言“嗯”了一聲,繼續回到自己的座位,站在寫滿線索的白板前。
陸潇說:“你剛才有碰到我師妹?我看她走的時候不太對勁。”
祁湛言含糊應了句,悄悄将化驗報告夾在自己常用的文件夾裏。低下頭繼續看文件。
陸潇看看他。
身為祁湛言二十幾年的好哥們, 他總覺得這小子有點不對勁。
左看右看,看了半天, 又端詳不出什麽所以然來。
只恨他沒學過微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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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了想,問道:“你剛才不是去拿月餅了嗎?餅呢?自己吃了?”
祁湛言送給樓下同事,讓他們直接分了吃了。
這是他一貫的做法。
但是話到嘴邊,他忽然想改口了。
祁湛言擡頭定定地看向陸潇,冷着臉說:“扔了。”
陸潇愣了一下。
一瞬間,他以為自己有點聽錯了。
他下意識掏掏耳朵,又問了一遍:“你說什麽?”
祁湛言的性格如何,他比任何人都了解。
看着吊兒郎當、漫不經心的,但心中是個極有分寸的人。他知道什麽時候該做什麽,不能做什麽。
陸鹿從小喜歡他,這些年來更是一門心思地對他好。
祁湛言雖然态度上一直是拒絕的,可從來不會做出任何讓陸鹿、或是讓兩家人難堪的事情來。
陸潇沉下臉,沉聲說:“湛言,過分了啊。”
祁湛言看他一眼:“我有我的理由。”
“你每次都是有你的理由!”
祁湛言冷冰冰的态度像是一絲火星,瞬間就點燃了陸潇原本的好脾氣。
他一拍桌子站起來,大步走到祁湛言面前,一手按住他的辦公桌,俯下身另一手扯住祁湛言的衣領,低吼道:“那你倒是告訴我啊,你他媽的究竟有什麽大不了的理由!”s
陸潇的嗓門着實有點大了,頓時辦公室外面有不少人探頭探腦地,想看看究竟發生了什麽。
樂樂似乎也被吓到了,嗷嗚一聲,往祁湛言的腳邊鑽。
陸潇炸毛了幾秒,很快就冷靜下來。
他煩躁地耙耙頭發,轉身将辦公室的門關起來,然後再次回到祁湛言面前。
他往桌上一坐,低頭盯着祁湛言問:“我們三個是一起長大的吃肉文黃紋都在騰訊君 羊 絲兒尓兒無九宜四期,你小時候跟陸鹿多要好,走到哪裏都喜歡帶着她,她也最喜歡跟着你。有時候連我這個當哥哥的都有點羨慕嫉妒恨。湛言,你自己說,為什麽這些年來慢慢地就變成這個樣子了?”
“因為人是會變的。”祁湛言背靠在椅背上,忍不住從口袋裏摸出一根煙來。
他将煙朝陸潇遞了遞。
陸潇撇頭:“我現在不想抽。”
于是祁湛言不發一言地自己點上了煙,靜靜抽了一口。
陸潇盯着他:“所以,這就是你給自己找的理由?因為你變了?”
“我變了嗎?”祁湛言擡眸跟他對視,“變的是陸鹿。”
“陸鹿?她怎麽了?”
祁湛言猶豫了一下。
他知道自己不該将安喬的事情往外說。
于是想了想,慢慢垂下眼看向趴在自己腳邊打盹的小家夥。
他擡擡下巴指指它。
“樂樂為什麽會變成我在養,我想你一直沒想明白吧?”
“難道不是你自己想養,特地從我們家要過去的?當時陸鹿還傷心了好久。”
祁湛言唇角勾出一抹譏諷的笑:“她傷心?”
他直接俯身将樂樂抱起來,撥了撥它脖子、肚皮上的毛,露出皮毛下面一道道淡化的疤痕:“看到了?這些,都是她弄的。”
陸潇僵住了。
有些不敢置信。
“什麽時候的事?”
祁湛言眼神涼涼的,嘆了一口氣,放下樂樂,抽了口煙:“七八年前吧。”
陸潇顯然有點難以消化這個事實:“……所以你才把樂樂要回去?”
“不然呢?”
陸潇沉默了好半天,才試探地說:“是不是這裏面有什麽誤會?她小時候那麽喜歡小動物,怎麽可能傷害它?是不是樂樂咬她了她才自衛反擊啊?”
這誰能知道呢?
祁湛言垂眸。
可,樂樂又怎麽可能咬她呢?
它從前也那麽的喜歡她。
陸潇嘆了口氣,慢慢直起腰來:“所以,你就因為這一點讨厭她了嗎?”
不等祁湛言回答,他就自言自語道:“不可能吧,肯定還有別的理由。這些年來就算你一直跟她保持距離,起碼的禮貌還是有的,今天發生了什麽?為什麽突然就……”
“以後告訴你吧,今天是發生了點事,我需要點時間弄清楚。”
說着,祁湛言将煙往煙灰缸裏一滅,說:“阿潇,你信我嗎?”
一邊是二十幾年的好兄弟,一邊是親妹妹,陸潇有點犯難。
沉默了好半晌,他才重重嘆了一口氣:“我知道了。”
心中最後一丢丢将祁湛言視為妹夫的希望終于破滅了。
“煙還有沒有?給我也來一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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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喬到家一開門,發現從來早出晚歸的初雅這個點居然在家。
初雅正在料理臺前整理剛買回來的兩瓶龍舌蘭,聞聲偏頭看了看她:“這麽早?”
“嗯。”安喬沒什麽精神地應了一聲,上前往料理臺前一坐,說,“小雅,我想喝酒。”
初雅頓時奇了。
安喬沒酒量,平時頂多喝點水果甜酒,基本上也都是在陪她喝酒的時候來一杯意思意思。
今天怎麽主動說想喝酒?
“老規矩?”
安喬搖搖頭,說:“我想試試你的龍舌蘭。”
這麽想不開?
初雅挑挑眉,有點想不通一向樂觀的安喬這究竟是遇到了什麽難事。
她想了想,說:“還是不要純飲了,我給你調一杯瑪格麗特?”
安喬用平日裏被初雅強行灌輸的雞尾酒知識回憶了一下,想起瑪格麗特貌似就是以龍舌蘭為基酒調制出來了。
她托腮靠在料理臺前,乖巧點點頭:“‘雞尾酒之後’,我一直想試試。”
初雅的調酒技術不錯。
利落地切了兩塊青檸,一塊在酒杯邊沿抹了一圈,然後将酒杯倒放過來,讓杯口沾了一圈鹽。
随後,将龍舌蘭和其他副材料依次放入雪克壺,搖晃均勻之後,穩穩地注入到酒杯裏。
不消幾分鐘的時間,一杯瑪格麗特就調好了。
初雅伸手将酒杯推到了安喬面前。
透明的酒杯中,瑪格麗特透着淡淡的米白色,杯沿一圈海鹽如同雪花,像是在酒杯裏下起了雪。
安喬一鼓作氣,仰頭一口氣喝了大半杯。
青檸汁的酸、海鹽的鹹與酒精的辛辣瞬間混作了一團,直沖入鼻腔和五髒六腑。
安喬被嗆得咳了好幾聲,眼淚都快下來了。
初雅無奈地看着她:“有什麽事就說出來吧,憋在心裏多不好受?”
安喬吸吸鼻子。
好半天才委委屈屈地小聲開口:“你說,女生為了喜歡的人,是不是什麽可怕的事情都做得出來啊?”
初雅努力想了想。
發現這個問題對她來說貌似有點超綱。
她沉吟一聲,慢慢說:“為了喜歡的人什麽的我是不清楚啦,也沒見識過。但我知道,人為了自己的目的和欲望,可以不擇手段到無所不用其極。”
人生在世為什麽總有那麽多的煩惱?
因為最美麗的是人心,最可怕的也是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