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自殺
電話突然響了起來,茹楠拿起電話接起來,是媽媽打過來的,“楠楠出事了,你爺爺和奶奶一起自殺了,你爸爸剛把他們送到醫院急診室了。”
“媽…我馬上…過去。”茹楠似乎已經喪失了語言的能力,身子在發顫,挂了電話,眼淚在眼眶打轉,在朋友們的陪同上了出租車,茹楠在車上抓着錦瑟的手問道:“安眠藥才服用了2小時是可以搶救過來的吧,我現在大腦一片空白”。
錦瑟不忍心再說什麽,反握住茹楠的手:“對,一定可以。” 其實錦瑟清楚地知道,那更需要了解是那一類藥物,吃了多少,有沒有意識障礙症,當然身體體質不同,搶救時效也不同。
一入醫院,一股刺鼻的藥水味迎面撲來,茹楠身體已經沒有了力氣,從出租車下來到急診室門口都是靠着蘇葉和錦瑟的攙扶,她在醫院實習時見慣了不相關的人的生死,現在和她相關的人的生死也控制不住了。
茹父手裏拿着一根沒有吸的煙,拖着一條不靈便的腿煩躁地在手術室門口來回走着,一句話都不說。衣服洗的發白的中年婦女是茹母,瘦弱的身體倚着牆站着,長相老實的姑父陪着茹小姑呆呆地坐在椅子上。
茹母看到茹楠和她的朋友忙過來說:“楠楠,你來了,你爺奶他們進去快半個小時了,怎麽還沒出來?”茹父和茹小姑都直直地看着她。
“一般的藥物及農藥洗胃需要十幾分鐘,但是毒性較大或者劑量較大的,就需要半小時左右。伯母,現在病人沒出來,起碼說明可以搶救。”錦瑟安慰茹母道。
“媽,我大伯和小叔他們呢?”茹楠環顧四周也沒有看到其他人。
“唉,都在家呢,當時還要攔着你爸爸他們救人,要不是鄰居幫忙,你爸和你姑父都沒辦法送你爺奶到醫院。”茹母的臉色難得有些怒氣。
茹小姑聞言,起身大罵:“你大伯和小叔一家比狼心狗肺的東西還不如。咱們老家要建機場,鎮裏的老房子要拆了,今天下午你奶奶說家裏的房子可以換成兩套一大一小樓房,你奶奶打算把兩居室的給你小叔,三居室你爺奶和大伯一家人住。那兩個不是人的東西不滿意說地方小,要你爺奶跟着你爸媽租房去,還說兒子娶媳婦得有新房,一人和你爺奶要裝潢費10萬,這不是逼你爺奶去死嗎?吃晚飯時我一進屋就發現你爺奶躺在炕上,手邊放着安眠藥的空瓶,我們要送他們來醫院,那兩個沒良心的說你爺奶這叫安樂死,不讓來,你說氣不氣人?”茹小姑十分激動。
“別說了,讓人笑話,你大伯和小叔估計腦子沒轉過彎。”茹父臉色有些發白走過來打斷道。
“他們一定是故意的……”醫生從裏面出來制止了茹小姑憤憤不平的說話聲,摘下口罩,嚴肅地說:“病人家屬請保持安靜。”
所有人都上前看着醫生,茹父問道:“我爸媽沒事吧?”
“兩位病人過一會就出手術室,由于安眠藥服用過量,雖然已經搶救過來了,但是仍然處于昏迷狀态,腦部積水和胸腔需要進一步檢查,家屬記得交一下押金。”
手術室門前的十分鐘對茹楠一家人來說顯得格外漫長,手術紅燈終于變綠,茹爺爺和茹奶奶相繼被拉出來轉到ICU。茹楠交完押金,其他人都到了病房門口,焦急地等待着。
這時茹楠的大伯一家和小叔一家都來了,将茹楠和茹小姑一家人叫到樓梯口,錦瑟幾人看他們人多勢衆,擔心地跟了過去。
茹小嬸手裏拿出一張紙,顯眼的“遺書”二字映入眼簾。
“爸媽的財産歸我們兩家,把爸媽的身份證給我們,這幾天要登記房子。”茹小嬸看着茹父道。
錦瑟拿起來看了一下這份皺巴巴的遺書,感覺很奇怪,紙質發黃應該有些年頭了,日期那邊有水漬而且明顯是新筆跡。對茹小嬸說:“這份遺書不是茹爺爺和茹奶奶昨天留下的吧。”
“你是誰,你憑什麽管我們家的事?”茹伯母大聲問道。
茹小姑也覺得不對勁,“昨天媽爸自殺後,我第一個到的房間,根本就沒有看到有留下的遺書,你們這張遺書是從哪裏來的?”
“就是昨天留的,在我爸媽的被子下找到的。”茹小嬸故作鎮定地說。
“我不相信,爸媽昨天對你們那麽失望,自殺前不可能立下這樣遺書。”茹小姑肯定道。
“總之就是爸媽立的,其他的你們的就別管了,快拿出爸媽的身份證。”茹小叔神色有些色厲內荏。
“這張是茹爺爺和茹奶奶以前寫的吧,現在他們自殺了,與你們逃不了幹系,你們害怕,茹爺爺和茹奶奶被搶救過來,改掉那個遺囑,所以打算先下手為強嗎?羊羔跪乳,烏鴉反哺,你們為了錢連牲畜都不如。”錦瑟用輕蔑地眼神看着這些掉在錢眼裏面的人。
“是啊,在利益面前這親人比仇人更可怕。不管這遺書是新是舊、是真是假都沒用。這遺書是遺囑的一種,遺囑是立遺囑人依法處理自己生前所有財産及其它事務,并于死亡後發生效力的法律行為,現在茹爺爺和茹奶奶都昏迷着,并非死亡,你手中的遺書就是一張廢紙,現在不具有法律效力。”蘇葉給大家普及了一下法律常識,此時的她充滿着自信的風采。
“敬酒不吃吃罰酒。”茹楠的堂哥說着将茹父按住,茹楠的堂弟過去就要搜身,茹大伯茹伯母及茹小叔茹小嬸将其他人攔着不讓他們過去。
“爸……”茹楠掙紮着,看着如豺狼似的親人,越發覺得奶奶和爺爺,疼愛的不是兒子和孫子,而是一群白眼狼。
好在蘇葉沖過去得快,一腳踹飛了茹楠那又高又胖的堂哥,伸出右手要給茹楠的堂弟來一拳。
“葉子小心!”錦瑟大喊。只見茹楠的堂哥爬起來撲向蘇葉,蘇葉往側面一閃險之又險地躲過了,又一拳打了過去。另一邊茹楠的堂弟将茹父推倒了,茹父一條腿不靈便在侄兒的壓制下怎麽努力都爬不起來。
“真無恥。”錦瑟說着從許青梅腋下奪過畫板猛地砸向茹楠的堂弟,“威逼不成,打算強搶?我看你嚣張,我看你欺負殘疾人,看板子,有本事別躲。”
情況逆轉,茹小叔茹大伯反而被茹小姑和姑父攔住,茹小嬸和茹伯母被茹楠母女拉住。這時許青梅穿着高跟鞋,腳往茹楠的堂弟腳上一踩道:“我上次在申城看見你踩那個渣男的時候就想試一試了,感覺果然不錯。”
這時保安和值班醫生都過來了,問明情況将茹小叔一家人和茹大伯一家人都趕走了。
茹楠看了看陪在身邊的三位好友,抱了抱她們,感嘆道:“謝謝你們,幸好有你們在我身邊。”感謝時光,感謝友情,感謝那些每次陪在身邊的人。
“你和你家人最好小心一點,等茹爺爺和茹奶奶從ICU出來後,不要給你的大伯和小叔一家人可乘之機。有時候人心難測,之前我接觸過一些案件,因為經濟糾紛變成了刑事糾紛,他們法律意識比較淡薄,狗急跳牆,一旦他們下了狠心,有可能什麽事兒都能幹出來,你們要多注意。”蘇葉對茹楠說道。
茹楠小心的問道:“那我該怎麽辦?總不能等他們轉到普通病房後,一天24小時所有人都守着吧。”
“一會問問醫生,看茹爺爺和茹奶奶他們什麽時候醒來?現在在ICU相對安全,到了普通病房一定要多加注意,如果真的危害到了茹爺爺和茹奶奶的生命安全,就報警吧,這時候不要有心裏負擔。”蘇葉揉了揉有點發青手腕回答道。
“茹楠,葉子的話不是聳人聽聞。人心有時候比你想的更險惡,而人一旦為了利益自私起來遠比你想的更可怕,一定小心提防。”錦瑟補充道。
“我會和家裏人商量一下的,青梅我就不回咱們那邊了。天已經黑了,今天太打擾你們了。”說着把其他三人送到電梯口。
“我這幾天休假,你如果有什麽事兒就找我吧。”蘇葉拜拜手。
“那今晚我自己一人睡了。”許青梅将收起的畫板放在胸前。
“再見,你自己多注意身體。”錦瑟叮囑道。
三人下樓後叫了個出租車,誰也沒有再說話。
錦瑟坐上後內心久久不能平靜,回想着茹楠的親人和生活,覺得真的很難想像那樣艱難的一個環境下,能夠孕育出一個善良而美好、孝順而純潔的靈魂,不怨天尤人,不蠻橫無理,不冷漠無情。她有一顆包容而堅強的心,靠着自己的努力在塵埃裏開出了花朵。
看着幽州城夜晚燈火輝煌,但是照不亮人心中的陰影,每個人那裏有一段傷痛。
“葉子,回去用熱水敷一下胳膊,還有記得你的車還在東來順飯館門口停着,明天記得去開。許青梅,你明天如果有空就給茹楠整理些換洗衣服,估計這段時間她沒空回那邊。”率先下車的錦瑟對另外兩人說。
這邊茹楠到了醫生辦公室,詳細的問了爺爺奶奶的情況。醫生說爺爺的身體恢複得較好,一兩天就可以醒來;家屬要做好心理準備,奶奶的情況比較嚴重,可能要會晚一點醒,也有可能永遠醒不來。以前茹楠雖然有些責怪奶奶的偏心,但是現在聽到這個消息,還是很傷心,畢竟是自己血脈相連的親人,一同生活那麽多年的家人。
茹楠把爺爺奶奶的情況和朋友最壞的推測與家裏人說了,因為ICU不允許家屬陪護,一家人商量後便先行回家了。
作者有話要說:
有時候過分的溺愛會毀了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