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有一整個搬家團隊的人幫着歸納整理, 比她想得方便太多,從小公寓搬家到新房歸置,沒讓她怎麽動身, 一個下午的時間就都收拾得井井有條了。
将管家送出門, 杜成霜感慨道:“我可算開世面了,管家, 豪車,豪宅,專業驗房團隊, 你知道嗎, 之前中介帶我看房子,這邊房子光是看房就要驗資一千萬。”
顧宥缦又要死不活地側躺在了沙發上, 有氣無力道:“那幹脆你別走了,在這住幾天。”
杜成霜在房子裏走走看看, 不時彎腰研究一下屋裏的高級設備, 還是有些意興闌珊道:“我才不, 萬一你那便宜老公突然回來了, 多尴尬啊。”
想到周惟深之前說的話, 顧宥缦撐起身道:“不會,他要到下個月才能抽出時間回來。”
“一個月交一次公糧啊?”
顧宥缦服了她這張嘴了, 這麽尴尬的話題繼續不下去, 她索性耍賴道:“我不管,難道你忍心我一個人孤零零地疼死在這空蕩蕩房子裏?”
杜成霜走進了廚房, 看見廚房裏設備齊全,還分中廚和西廚, 頓生出幾分心喜,轉了話口道:“我就勉強待幾天, 可不是給你面子,是給這房子面子。”
給誰面子都行,顧宥缦在寬大的沙發上放松攤開了身體,拖長了音應道:“好——”
杜成霜打開了冰箱,發現空蕩蕩的,什麽東西都沒有了,她問:“缦缦,你這冰箱裏什麽都沒有啊,待會吃什麽?你晚上去不去超市?”
她的冰箱一向空,除了水果最多放點酸奶。
顧宥缦選擇了最快捷的方式,“晚上吃外賣吧。”
“別啊,待會我叫超市送菜上門。”
正唠着,門響了。
顧宥缦以為是去而複返的管家,正要穿鞋下沙發,聽着聽着又不太對勁。似乎,不是正門在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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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成霜也聽見聲音了,納悶走出來,“怎麽不開門?”
“你聽,不是大門的聲音。”
杜成霜豎起耳朵仔細聽了聽,循聲望過去,“裏面房間傳來的,是不是有賊?”
被她說得雞皮疙瘩都起來了,顧宥缦抱了抱發涼的手臂,“不能吧?”
杜成霜一擡下巴,“怕不怕?過去瞧瞧。”
敲門聲還在有節奏地響着。
叩三下,停一下,再叩三下,聽着和某社交軟件古早提示音一樣。
杜成霜環顧周遭找防身武器,從廚房拎了一根擀面杖,帶着顧宥缦穿過房間之間聯通的長廊,走向長廊盡頭的一扇門,又将顧宥缦往身後撇了撇,低聲說:“我開門了啊。”
顧宥缦凝重地點了點頭。
她腳抵住門,門把手一點一點壓下,拉開一道縫隙,探頭向外一看,和門外一位婦女對上了目光,兩人面面相觑片刻。
“是顧女士嗎?”阿姨先問。
杜成霜打量一圈,見她模樣無害,仍然警惕,問她:“你是做什麽的?”
“我是馬先生請來做家庭保姆的。”阿姨亮了亮工作證明。
杜成霜縮回了頭,和顧宥缦大眼瞪小眼,結巴了一下,“說是保,保姆。”
顧宥缦也聽到了女人的話,探頭确認:“是馬啓瑞,馬先生請你來的嗎?”
“是的,是的。”阿姨連連點頭。
顧宥缦拍拍杜成霜肩膀:“沒事了,讓她進來吧。”
杜成霜松開了抵門的腳,拉開門,不解問:“你怎麽走的這邊門?”
“這邊是員工通道,我們做保姆的,還有保潔和維修師傅都是要走這邊的。”阿姨自帶了一雙拖鞋,在門口換了鞋,又麻利地将幾個袋子都拎進了門。
杜成霜湊上去看了看,“您這拎的什麽,要不要幫忙?”
“不用不用,你們倆位去歇着就好,這邊我來收拾。”她合上了門,問,“請問廚房在哪?”
“那邊。”杜成霜指了指。
等保姆進了廚房,杜成霜才松一口氣,胳膊搭在顧宥缦肩膀上,擠眉弄眼道:“現在有保姆伺候了,是不是用不着我了?”
“不行,你不是不知道,讓我和陌生人待一間房能尴尬死,行行好,別走。”她又抱住了杜成霜的胳膊。
杜成霜拎着擀面杖敲了敲牆,得意哼笑,“你就這點出息。”
圍觀了一下保姆忙進忙出,發現人家裏裏外外打理得井井有條,倆個礙事的人就回了客廳沙發打坐。
杜成霜吃着保姆洗的水果,問她:“剛剛沒聽清楚,那個什麽管家說你婆婆怎麽了?”
顧宥缦擺手拒絕了她遞來的蘋果,“上個星期我不是領了證在周家住了一晚嗎,第二天早上八點多的航班,所以五點多就起來趕飛機,沒和她打個招呼就走了,她有些生氣。”
差點嗆到,杜成霜咳了幾聲,豎大拇指,“得,真夠有你的,結婚第一天就把婆婆得罪了,別人假結婚還要做點面子工夫呢,你是一點都不裝啊。”
顧宥缦也正郁悶着呢,照理說就搬個小家的事,用不着勞駕周家的老總管,照着管家走之前的話,她明白了,其實這趟來就是敲打她的意思,想要她回去一趟,低頭和婆婆認個錯。
可——為什麽呀?
她正襟危坐,問杜成霜:“你不覺得很奇怪嗎?為什麽我出門前還要和婆婆先打個招呼?在西方,結婚之後,子女和父母就是獨立的兩個家庭了,我從沒見過誰結婚後第一天是要先去和男方家長打照面的。”
“我的大小姐,我們這是亞洲,不是歐美大陸,你和你那便宜老公裸婚也好閃婚也好,那是你們倆之間的事,可你要是不把你婆婆當一回事,那就要被戳着脊梁骨說不孝了,你就等着以後的日子被攪和得天翻地覆吧。”
道理顧宥缦都懂,但就是不想那麽去做。
她和周惟深才認識多久,和他媽媽更是沒見過幾面。如果是長輩生病了,需要照顧,那是她現在該盡的責任,可她婆婆健健康康的,身體看着比她還硬朗,為什麽就得讓她去做小伏低哄她高興?大家都有自己的工作和生活,周惟深也不見得在他父母面前鞍前馬後伺候着呀,怎麽兒媳就得比他們兒子還低一頭?
顧宥缦嘟囔:“我連我親媽都沒怎麽聯系過,為什麽要趕着去哄一個陌生人高興?”
“我發現你這人還有一個特點,就是寧可鬧大了挨批也不願意先低頭自罰三杯。”
她是真的搞不懂,“我沒錯,為什麽要認錯?”
“得,我不管了,那些個被人吹着捧着的老爺太太碰上你這麽個兒媳也夠他們吃一壺了,我支持你去整治豪門的封建風氣。”
杜成霜給她高豎了兩根大拇指。
聽說豪門磋磨兒媳的手段能夠寫出一本書了,反正她本來也沒覺得她這一根軸筋的閨蜜能和她那豪門老公相敬如賓多久,能撐過一年都算是久了,都是要散的,與其憋憋屈屈被人搓扁揉圓,還不如一開始就先發瘋輸出立上一個不好欺負的人設。
顧宥缦煩死這些人情世故了,哀嘆一聲躺平在了沙發上。
她和杜成霜在大房子裏宅了一個星期,發現豪宅之所以被稱之為豪,就是有貴族般的尊享待遇。
物業管家二十四小時待命,所有快遞外賣都有管家送上門,小區自帶天臺泳池和餐廳,走停車場地下通道就能直達會員超市。
從前靠吃外賣和速食續命的顧宥缦,這幾天吃着保姆做的各種各樣的補湯補品,也多少養回些元氣了。
托她的福,杜成霜這幾天都蹭蹭漲了兩斤肉了。
白天工作室,到點了就有保姆專門送飯上門,晚上回家吃完飯歇會兒就能洗洗睡了。
一向毒舌的杜成霜都膩膩歪歪和她感慨:“寶貝兒,你那便宜老公要是一直不回來就好了。”
好的不靈壞的靈,她這話說完的當天晚上就應驗了。
兩個女人吃飽喝飽,關了燈躺在沙發上蓋着一條毯子看恐怖電影,正看到變态殺人狂拿着一把電鋸要鋸門了,都屏息噤聲,“噠”一聲忽然大門敞開,伴随着一股涼風随之而來。
顧宥缦還沒反應過來,杜成霜先“嗷”一嗓子蹿了起來。
男人站在門口,聽見陌生的聲音,臉色微沉,按開了門口的燈。
大廳一亮,兩個女人一致扭頭看向了門口。
杜成霜兩股戰戰,壓着嗓子問:“我靠,是人是鬼啊?”
顧宥缦反應了過來,掀開毯子坐起身道:“惟深?”
他将行李箱拉到一旁,關上了門,嗓音低啞地應了一聲,又道:“你朋友在?”
比起她倆的驚慌失措,他看來異常鎮靜,還能如常低頭換鞋。
認出了人,杜成霜心生出一種仿佛被正宮捉奸在床的尴尬,她下了沙發穿上了拖鞋,低聲和顧宥缦道:“他回來了,我先走了。”
“別啊,都這麽晚了。”顧宥缦拉住了她手腕。
杜成霜擺脫她拽着她手腕的手,“老天,放過我吧,我可不想在你家尴尬得摳出四室一廳。”
知道杜成霜對周惟深很抵觸,顧宥缦也不好再強拉着她,她下了沙發道:“那我送你下去。”
“別,電梯就直接到停車場了,不用送了。”
杜成霜回了客卧匆匆穿上大衣,走到門口,甚至沒多打量周惟深幾眼,只略一擡下巴表示招呼,接着便從鞋櫃裏拿出了靴子坐在換鞋凳上穿上。
男人穿着一件挺括的黑色大衣,簡潔幹淨的針織衫,深灰色西裝褲微有了些褶皺,他身形極高,杜成霜需要擡頭才能對視着和他打個禮貌的招呼。
他光是站在那,杜成霜就感覺頭皮發麻了,盡管他神情溫和,可杜成霜低頭系鞋帶都感覺男人冷淡的目光落在她身後。
顧宥缦在她身後步步緊跟,将她送到了電梯口。
杜成霜用手肘杵了她兩下,“回去吧,你老公都快用眼神把我凍死了。”
“別胡思亂想,他不是那種小肚雞腸的人。”
“你知道什麽叫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嗎?趕緊回吧。”杜成霜又推了推她。
見電梯快到了,顧宥缦退回門口,稍稍擺了擺手道:“霜兒,你開車慢點,注意安全,到家了給我打個電話。”
“行,我走了。”她進了電梯。
直到這時候,周惟深才走出來,站在顧宥缦身後,溫和禮貌道:“這幾天謝謝你陪着缦缦,歡迎下次再來我家玩。”
——缦缦
——我家
“啊......”杜成霜嘴角抽了抽,“好的。”
她笑容僵硬,另一只手飛快按着關梯鍵。
電梯門徐徐合上了。
顧宥缦也關上了門,回頭仰着下巴看周惟深,意外道:“你怎麽突然回來了,也沒和我說一聲。”
“在灣區參加活動,臨時行程,剛剛打了電話給你,你沒接。”
“啊,對,我手機下午在卧室充電。”
她說着就想去卧室找手機。
周惟深将她逮回了懷裏,圈住了她的腰,低聲道:“乖,別走,讓我充個電。”
保姆聽見了外面的聲音,正打算出來招呼,就透過門口栅欄屏風看見了抱在一起的男女主人。
她笑了笑,默默退回了房間。
顧宥缦看見了保姆退回去的身影,臉頰發燙,小聲問:“充,充什麽電?”
他俯身,從她背後緊緊抱着她,下巴擱在了她肩上。
顧宥缦聞到了他身上風塵仆仆的味道,很難準确形容那種感覺,只覺得他這一路回來定然很匆忙。
她側開了頭,臉頰發紅,輕聲道:“辛苦了,去洗漱一下早點休息吧。”
他哼笑一聲,“沒有別的話要說?”
“什麽話?”
他攬過了她的腰,讓她和自己面對面,在她疑惑的眼神中,他低頭抿了抿她的唇。
顧宥缦一驚,“別鬧,保姆在呢。”
“沒事,她不會出來。”
他将她推在了屏風處,寬大的手掌撫着她的後腦勺,深色晦暗的眼眸凝視她幾秒,再度吻了上來。
他的吻像掠奪,啓開她的嘴唇,強硬的舌頭長驅直入,她倉皇想逃,卻又只能被迫接受。
漸漸地,她嘗出了淡淡的甜味,帶着他滾燙的唇齒體溫。
“唔......”
她試圖推他的胸口,被他扼住了雙手。
“你幹什麽?”她啞聲問。
他攬着她的腰道:“說想我。”
她漲紅了臉,扭頭。
他捏過她的下巴,霸道不講理,“說想我。”
“快點,說想我。”
在他面前,她屢屢落敗,“......想你。”
他的呼吸驟然急促,啞而沉,“乖。”
攬在她腰間的手下放,一把将她摟起,像抱小孩的姿勢,強硬地抱起她吻。
她在拒絕和接受之間再次落敗,撐着他的肩膀,高高在上地俯視着他,聲音破碎地嗚咽道:“周惟深,去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