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療傷
第82章 療傷
岑青茗剛上了藥, 身上确實舒爽了很多,她在那瓶口嗅了嗅,沒嗅出來什麽名堂, 這藥看着不稀奇, 卻沒想到有如此功效,她正打算藏着藥瓶給之後受了罰的兄弟用, 就聽見李元朗又敲了門。
岑青茗沒耐煩回了話,卻轉眼見到一個老爺子被驚恐地推到了門內。
兩人面面相觑, 皆有些不明所以。
怎麽李元朗那厮的朋友是個女的?
怎麽在這李元朗府裏還能突然冒出個老頭?
等到李元朗冒了頭, 兩人都朝他看去。
“怎麽了?”李元朗似是完全沒有意識到有何異樣, 他對着孫長邈道:“這就是你要看的病人。”
“哦, 哦是, 姑娘,您将手伸出來讓老夫看看怎麽回事。”孫長邈這才醒神, 看了眼岑青茗, 又小心觑了眼李元朗, 難怪不讓他小徒過來呢, 原來看病是一嬌嬌啊。
岑青茗不解其意, 對着李元朗道:“我擦過藥了,好了不少。”
孫長邈好心解釋:“是李大人覺得您身體有些毛病, 專程來請老夫看您的。”
這姑娘還挺對他脾氣的,孫長邈摸着須發, 心道, 這女娃脾氣夠辣, 夠勁, 最關鍵的還能讓李元朗這厮吃癟 ,若是李元朗剛說的那些問題, 他倒也不難處理。
“我有什麽毛病?”岑青茗擰着眉頭,嗤道:“我沒病,我倒是覺得他有點毛病,你還是給他看看吧。”
李元朗笑了起來,他喉嚨仍是帶着熱辣之感,聽見岑青茗的話,啞聲道:“行,那就給我們倆一起看了。”
孫長邈心頭暗罵,格老子的,想來,他倆是一起來累死老夫的。
岑青茗看李元朗如此應聲氣得就要回嘴,孫長邈卻忍不了了 ,大晚上的,他可不想看着這小情侶打情罵俏的,若等到時辰過了,京裏宵禁,那他可真得住在這李府了。
他可不想住在這李府再給李元朗這厮當牛做馬的!
“這位姑娘,要老夫說可不能忌病諱醫,晚一日,身體可能就有大變化,反正老夫也只是先掌掌脈,您若是身體無恙,老夫又何須給您治病,但若是真出了毛病,而不及時就醫,到時候可得悔之晚矣啊。”
“您別看您這樣,那些身高八尺的綠林好漢都可能內裏虛空,看着結結實實的一拳,打過去,嘿,可能就是一棉花拍子!”
孫長邈說的意味深長。
岑青茗心頭一跳,看他一身仙風道骨的飄然之姿,又聽他那言下之意,心裏思量片刻,點頭同意了。
若是他能治好自己的身體異樣之狀讓功法順暢,那讓他看看,倒也不錯。
只是。
岑青茗看了李元朗一眼,堅持要他離場。
李元朗也應了,回頭瞥了眼孫長邈,便閉門離開了。
現在屋裏只剩下二人。
岑青茗伸手讓孫長邈探脈,眼裏含着希冀,小心問道:“你能看出我有何異樣嗎?”
孫長邈摸着脈象,皺眉思索,反問道:“看這脈象,姑娘你是否會武,且武功不低?”
岑青茗連連點頭:“可我最近功力卻總覺滞澀,跟以往相比,即使施了全力卻也像是使了一半。”
她現在最大的問題便是無法順暢運用自己的功法了,今日和衛風打鬥之際,她那掌明明可以使出全力震退他,卻生生只使出了五分。
孫長邈颔首:“脈象所示也是如此。”
岑青茗急道:“那我該如何化解呢?”
“啊,這個簡單,只需要您這邊将功法散盡再——”
孫長邈話還未完,就被岑青茗打斷,她皺眉怒道:“散功,我死都不可能散功,你也跟你那主子說聲,讓他死了那條心吧!”
岑青茗打開屋門,就将他攆了出去:“你這庸醫還是去看看你主子的毛病吧!”
想将她困在此處,居然還想讓她散功!李元朗真不是什麽好東西!
被趕出去的孫長邈楞在當場,他還是第一次遭到這種待遇,氣得差點破口大罵,但轉頭就見李元朗站在一旁皺眉問他發生了什麽。
“咳。”孫長邈清了清嗓,甩袖道:“算了,李大人您這病人怕是看不好了,您還是您請高明吧!”
“她到底怎麽了?”李元朗眼裏帶出一絲慌亂,岑青茗這病竟如此嚴重?
若連孫長邈都無法醫治,那還有誰能醫她?
“沒怎麽!只是你這病人不想讓老夫治病而已!”孫長邈哼道:“若是之後她走火入魔,英年短壽可就全是她自己的選擇了!”
李元朗震然,他轉頭看了眼岑青茗房門,拉着孫長邈到一旁急問道:\"她這到底是什麽毛病?難道就沒法可以醫治嗎?”
“自然是可以治,但老夫剛說一半就被她趕出來了,這還有什麽可說的。”
李元朗已經沒有耐性了,言語之中對他的那份敬意也變成了要挾:“孫長邈,我勸你好好說話,最好現在就告訴我到底怎麽治她,不然你今晚就別想回去了!”
孫長邈啞了聲,沒多久又大嚷道:“李謙,你不要以為當時你救了老夫,老夫答應幫你點忙,你就可以将我随意使喚!”
李元朗深吸了口氣:“神醫,你就別賣關子了,快點說吧。”
“早這樣不就好了。”孫長邈是出了名的軟硬不吃,但看見在他手下低頭,他還是挺得意的,也不再繞彎,直言道:“她就是受不住現在練的這個功法而已,要解決此症也簡單,只要讓她散了功力——”
“不可!”李元朗聽都沒聽完他便直接打斷了,岑青茗視她功法如命,怎麽可能願意散盡功力,若是他強逼,那她可真得恨死了他。
孫長邈氣得肝火都旺了,怎麽這一個兩個都不聽他把話說完!
李元朗蹙眉道:“難道就沒有什麽好的治療法子?”說完又補了一句“不用散她功法。”
“沒有!”孫長邈已經完全不想再跟他二人糾纏下去了,什麽玩意,連話都不聽完,還想問他法子,去他丫的法子。
李元朗冷下臉:“孫長邈,你不要忘記你做過的事。”
孫長邈一改之前的仙風道骨,無賴道:“大不了,你就抓了我。”
李元朗對他也是沒了脾氣,彎腰向他躬身道:“孫神醫,你一定有法子的,若大雲你都沒了法子,那可就無人能有辦法了。”
“老夫說了啊。”孫長邈氣道:“可你們不聽啊,你們連話都不聽完,那老夫還能有什麽好說的!”
李元朗忍着氣:“那孫神醫,您先說說到底有什麽法子?”
“就是先讓她散了功力,以藥浴內服等作用轉化她的根骨,這樣之後,便能重新練功,而且最遲不過三月,她的功力能比之前還好,對她身體也無害處,就這些,老夫都不懂,你們在激動些什麽!”
李元朗靜靜聽完了他的法子,這才恍然,認錯道:“是我錯怪神醫了。”
孫長邈梗着脖子哼了一聲。
李元朗鄭重致歉:“實在是對不住孫神醫了,這樣,您去我庫房看看有什麽喜歡的,若是神醫看的上眼,就直接拿去便可,就當是我給您的賠禮了。”
孫長邈眼骨碌一轉,佯嘆道:“那老夫就不客氣了。”
李元朗笑笑沒有說話,就讓李圭帶他去庫房了。
等人都離開了,李元朗掃了眼孫長邈剛才留下的方子,交給手底下的人去抓藥了。
孫長邈的背影肉眼可見的歡欣暢快,李元朗勾唇一笑,他今日倒是高興了,但怎麽也得給他長長記性吧。
——
孫長邈在李元朗庫房裏搜刮了半天,挑了幾件價高難尋的珍寶心滿意足地離開了。
回去的路上,孫長邈的愛徒失落問道:“師父,貴人這以後我還是不跟着你同去了。”
孫長邈懷裏藏着那寶貝,破口大罵:“你不陪老夫去,難道還得讓老夫自己挂着那藥箱?!
裴青松吶吶無言,又道:“可是李府……”
“那家你就不用去了。”孫長邈眉毛一擰:“那李謙說你,你就不幹了?大不了你以後別去他家。他這個人嘴裏就吐不出什麽好東西,他就沒把什麽人放在眼裏過!”
說完,孫長邈突然又想到了今日去看病的岑青茗,啧聲都:“不過真沒想到,都說他不近女色,當個假和尚,說他什麽滑不留手,毫無把柄,要老夫說那些人都是眼瘸,他這不是偷藏着一個嬌嬌嗎,你也別把他的話放心上,老夫我今日還讓他彎腰道歉可給你出了這一口惡氣。”
裴青松小聲道:“師父,可您不是說他從不把什麽人放在眼裏啊?會不會睚眦必報?來找我們麻煩啊?”
“那怎麽——”孫長邈話說一半,轉了個彎:“應當不會吧?”
孫長邈心下打鼓,迎面就撞見以前來找他看過病的一個老客,沖他打着招呼。
孫長邈忙又變成那個鶴骨松姿的高人模樣,含蓄點頭。
——
劉夫子和木子是第二日走的。
李元朗來送他們離京。
站在城門口的小巷內,李元朗躬身行禮:“夫子此行千裏,此間大義,元朗銘記于心,這一路山高水長,但求珍重。”
劉夫子看了李元朗一眼,默然道:“我也不是為了你們。”
木子擔憂地看着劉夫子,他跟他一路同行,原本毫無共同語言的二人也是有了相惜之感,他知道劉夫子的意思,劉夫子并非有什麽壞心,但他說的話總是格外噎人。
木子給劉夫子使了半天眼色,劉夫子才不自然地又繼續道:“我只是說出了實情,也不曾騙人,李大人不用對我如此客氣,今日換成任何一個人,我都會這麽做,只是奉勸大人,以後這種沽名釣譽之事就少動些——”
“好了好了,大人,那我們就先走了啊。”木子趕忙截斷劉夫子還要出口的話。
木子可真是頭痛,他可真是知道他為啥一介夫子都跟他一樣窮的餓肚子了,純粹是禍從口出。
李元朗微微颔首,包圍着他們的侍衛讓出了一條道,木子和劉夫子只是兩個普通人,憑着一腔熱血信念來京,此時事情結束,了卻一身牽挂,卻也不再貪戀這裏富貴榮華,一意離去。
倒是讓李元朗頗為動容。
若有一日,天高海闊,閑雲野鶴,岑青茗與他一同為伴,徜徉在着世間,那該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