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無心
第73章 無心
輪椅車毂聲滾滾, 在地上印出一道痕跡。
李元朗望向石道上遙遙而來的汪全盛,唇角抿成了一條線,他是真的沒想到, 景元帝居然還能如此心善, 讓汪全盛能夠逃過一劫。
“好久不見啊,李大人。”汪全盛嘴角漾着笑意:“本來老奴應當是要行禮的, 可惜奴這雙老腿不争氣,就不便多禮了, 也請大人多體諒則個。”
“怎麽會呢。”李元朗涼涼道:“汪公公應當算得上老當益壯才是, 怎麽能如此謙虛。”
“那也比不上李大人少年得意啊。”
兩人話鋒機關都是互不相讓。
李元朗勾起了唇:“汪公公死而複生到了此處, 不是來這和我打舌戰的吧?”
“李大人可真是心急。”汪全盛唇角挂着一絲嘲意:“我和李大人這麽久未見, 好歹也能閑話一敘吧, 你害死了我兒子,我也未曾心急到要将你現在就血償了。”
李元朗也沒想到鄭汪垚都犯了如此鐵罪, 汪全盛還能說出血償時的義正言辭, 李元朗冷聲道:“你兒子是罪孽深重, 與旁人何關, 你即使是怨我, 又何必牽扯其他無辜之人。”
“其他無辜之人?”汪全盛冷笑:“若不是你和她聯手毀了我兒子,我也沒必要一定要揪着你們不放?!李元朗, 你冷情冷性,沒想到居然還能為了一個姑娘有這般行事, 放出風聲, 造勢聲望, 一舉一動, 居然都是為了她,實在是讓人不不可置信。”
“确實不可置信, 因為你剛才所言都是你的臆想罷了,岑青茗不過是一個玩意。”李元朗冷嘲:“她聲勢如何與我有何幹系,你是不是太能異想天開了。”
“李大人,就單因您為她鬧出的這滿城風雨,可是足足花了我近千兩紋銀才查出來的,怎麽李大人現在敢做不敢認了?”汪全盛将手搭在膝上,施施然道:“怕是李大人也知道此舉驚煞衆人,誰能相信呢,一個朝廷重臣處心積慮為一個女山匪造勢,這可真是前所未見,聞所未聞,也不知何老知不知道他手下愛徒這般行事。”
“我做的?”李元朗好笑:“你花了這許多銀子就只得了這個消息?說我買通別人,給那女匪首編個彌天大謊,為她請人做戲,譽滿京師?汪公公,你是不是上了年紀,腦子有些毛病才會覺得我這般無聊,還是覺得景元帝待你心慈,你便也覺得別人如同聖上一般。”
“汪公公,我勸你花錢的時候也得長點心眼,不要別人說什麽您就信什麽,白白可憐了您在宮裏攢下的這些身家。”
“你——”汪全盛指着李元朗氣得發顫,不過一息,他又平靜了下來,讓這小子現在逞點口舌之快又能如何,之後不還是得任他拿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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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全盛冷笑道:“李大人何必強詞奪理,你到了此處不就是因為那女匪首,既然如此,又何必說這些冠冕堂皇的話?”
“我來此處,自然是想看看是誰如此異想天開,拿一個女囚犯來要挾我,我只是想遍千萬,都沒想到居然是已經死了的汪公公?”
李元朗笑着低語:“汪公公,也不知道你這樣重現人世,有沒有辜負了為你謀一條出路的聖上。”
汪全盛瞳孔微縮,他是對不起聖上,但是他沒法放下逍遙法外的李元朗!垚兒死時痛苦哀嚎屍首分離的畫面尚在眼前,一閉眼就在腦海,他夜夜不敢入睡,就怕看見垚兒捧着自己腦袋質問自己為何不救他?怕麗娘在他面前哭怨為何保不下的她的孩子。
汪全盛咬牙道:“我是對不起聖上,對不起聖上之事我自會贖罪,況且,只要李大人不開口,這世上之人就沒人知道我還活在這京城,聖上也只會以為我已經雲游天下了。”
“我為什麽不會說?”李元朗冷下臉,汪全盛是可憐,幾月不見發已花白,雙腿已廢,本就是知天命的年紀,原先在宮裏養尊處優養成的一身氣質,現在瘦骨嶙峋,不堪入目,兩瞳深陷,活似個精血全無的死人狀态,但他可憐也不能磨滅他縱着鄭汪垚害了那麽多人的罪孽。
李元朗警告道:“汪公公,在下勸你還是回頭是岸,別再執迷不悟了,你兒子之前做下的孽,傷害了多少無辜百姓,他吞進了多少民脂民膏,養肥了多少惡,殺了多少人,你身為父親居然可以全都無視,只顧念自己孩子的好惡得失,更何況,鄭汪垚也不一定是你的孩子吧?你如此這般的寵溺偏幫于他,到底是害他還是幫他?汪公公,你想過沒有?!”
“你胡說!這是麗娘為我生的孩子,她怎麽會騙我!”李元朗這段話明顯是刺到了汪全盛的心病,他形容癫狂,全無往日在宮裏時的淡然風度和頤指氣使的高高在上,“李元朗你懂什麽你就胡說,你被人愛過嗎?你有被人真心喜歡過嗎?我有的!所以即便不是我的孩子,我也會幫他,但你呢?!你懂得情愛嗎,你知道怎麽真心待人嗎?你所交之人都是你想要攀爬的梯子,連荀玮都已離你而去,你身邊還剩得了誰?!”
“垚兒是該死,他貪心不足,但他也不該如此慘死啊?就算是我害了他,那我也可以替他承受啊!”
李元朗心中刺痛,冷笑:“汪公公,你前面還說我情根深種呢,現下卻又說我不懂情愛?是否太過善變了,更何況,你怎麽替他承受,你自身犯的罪孽都還沒有洗刷幹淨,你怎麽還?”
汪全盛精神已經明顯陷入自己的情緒之中,完全聽不進去別人的發言,只一直重複道:“你該死,你該死,你們都該死……”
茂慶在他身後也有些害怕畏縮,尤其是聽了剛才那段秘辛,他都怕今日就是他的死期。
李元朗也覺得今日難能善了,他看汪全盛這般神情,直覺已無話可聊,轉身便要離去。
“李謙!”汪全盛見他要走,終于從沉溺的情緒中緩了回來,他尖聲叫住他:“你難道就不想看看岑寨主的最後下場嗎?”
李元朗回頭看着他,平靜道:“你待如何?”
“我待如何?我自然要看着你親眼見她去死!”汪全盛怨毒道:“李謙,若是你能按照我說的所為,我可以将你們有情人的屍首葬于一處。”
“親眼看着她去死?我自然沒有異議,我不過當做提前監刑罷了。”李元朗好奇:“但是我也想聽聽,你想讓我做什麽?”
汪全盛聽他嘴硬,但最後還是問出了需要做什麽,忍不住冷笑,還說和那女子沒有幹系。
“只要李大人回去以後自書一封遺書,然後自盡,我自然能有辦法将你們有情人合葬在一處。”
李元朗挑眉:“你并不打算在這裏處置我?”
汪全盛冷臉:“那得看你,若非必要,我絕不會給聖上惹麻煩。”
“我一個朝廷命官好端端留有遺書自盡,你覺得會有人信?你覺得這就是不給聖上添麻煩?”
“這不需要你管,你只需要照做就好了!”汪全盛看着李元朗嘲道:“李大人不會怕了吧?”
“當然怕了,我好端端的一條命,為什麽要給女囚犯陪葬。”李元朗完全不上汪全盛的套,好整以暇道:“汪公公需要怎麽處置那女囚犯,我說不定還能幫幫你呢?”
汪全盛蹙眉,冷聲道:“李元朗,你莫要嘴硬了,她要是真的死了,你之前所做的那些努力就全都白費了。”
“是嗎?”李元朗笑道:“那就白費吧,我也想看看白費到什麽地步?”
汪全盛冷冷看着李元朗,見他臉上瞧不出一絲神色,心裏有些慌張,他不信他為那女子做了那麽多事情會無動于衷,但就算李元朗無動于衷,他也絕對活不過今天。
只是心裏卻有些遺憾,若是那女子真的不能讓李元朗心哀,就白白讓他期待了這麽久。
汪全盛不知向着何處,只是單手向上做了個超前發令的姿勢。
李元朗就眼看着,随着汪全盛的動作,遠處岸邊不知何時冒出了一幫人,而那岸邊那顆高大的槐樹上此刻正被勒上了一個人,以槐樹上那粗壯的枝幹為借力點,一頭的繩索由岸邊兩個男子拉着,另一頭的繩索則倒挂着一個女子。
她被繩索捆在腰間懸于半空,而除此之外,身上居然還綁着一塊巨石,明顯就是想斷絕她生還的可能。
他并不能看到那女子的全部面容,但她衣衫換了,即使隔着這麽遠李元朗也是能認的出的。
李元朗轉頭對汪全盛問道:“所以汪公公還有這般閑情雅致,當衆游街搶人之餘甚至還能讓人幫那女囚換身衣服?”
“別急。”汪全盛獰笑着看向李元朗身上的白衫:“我沒對你那位心上之人做什麽手腳,她的衣服也是丫鬟換的,我沒這麽惡趣味要對她做什麽,畢竟是李大人的女人,我還是優待的,你和她都換身白衫,也只當你們悼念過垚兒了,我這也算是對你們手下留情了吧。”
“那倒還得謝謝公公了。”
“客氣。”汪全盛又略微放下了心,看他這般對一個女囚犯換身衣服都如此上心,那接下來,他要做的事應當也更加順理成章了。
“李大人也別站着了,既然你覺得是來此監刑的,那咱們就一起坐着看看這刑場吧?”汪全盛展開雙手深吸了一口氣,笑道:“這裏比起那滿是淤泥腐肉的菜市場可是格調頗高啊,對吧,李大人?”
李元朗也沒有推辭,當真坐到那亭子裏的白玉石凳上遙望着遠處行刑。
汪全盛哼笑一聲,又對着河岸上的人一揮手。
那殺手看到他動作,将岑青茗原本懸在半空的繩子倏然松開,及至臨近湖面。
“李大人,現在反悔還來得及,這湖的水有多深大人也是知道的,冬日湖水冽骨,岑寨主不管再怎麽說,也是一個嬌弱女子,這樣投于湖中,頃刻便能消亡,如此佳人,李大人良心何安啊?”
“我反悔什麽?不管怎麽樣,她不都得被您老處死嗎?”
“唉,話也不能這麽說,畢竟李大人惜命,我也不是不好商量的人,若大人能一命換其一命也是可以的。”汪全盛讓茂慶将他擱在輪椅背後的東西取出放在石桌之上。
是一套筆墨紙硯。
“李大人,今日你若将這遺書寫好,直接投入這湖中,那這一命換一命,岑寨主便還能活命,不然的話,她今日就只能做這湖底冤魂了。”
李元朗看着石桌上的紙筆,忽而一笑,将這些東西推到了汪全盛那邊:“汪公公怎能這麽說,若論湖水冽骨,我身子也不好,下不去這個水,更何況岑寨主雖是卿卿佳人但我也不是貌醜無顏,我還年輕,還有前程萬裏,這換命之事,卻也承受不起了。”
汪全盛被他這番歪理邪說給整得無言以對,一氣之下,直接再次對岸上的揮手示意,這次下的是死令。
那執令的殺手便也直接松了繩子,噗通一聲,那原本挂在樹上一動不動的岑青茗此刻劇烈掙紮卻也無用了,帶着身上的巨石瞬時被帶下了湖底。
這是汪全盛的下的令,他卻一眼未看那遠處沉人場面,只是一眼不錯地盯着李元朗,妄圖在他臉上看出一絲的傷痛。
但是沒有。
這人居然還在拍掌叫好,對着他高興道:“這可比那菜市場的行刑精彩多了,看來到時候也可上報朝廷,還是汪公公出的主意好,在這處行刑倒也不錯。”
汪全盛被眼前之人的惡劣震驚出聲:“沒想到啊沒想到,李謙,還是我小看你了,你說的沒錯,原來那些當真是我的臆想,看來我真的是昏了頭了還想找別人來挾制你,你這種人就應該孤苦一身,後繼無人才對,但既然那岑寨主無法讓你有一絲的波動,就別怪老奴不客氣了。”
汪全盛出口之際,就已經示意殺手過來了。
這邊離岸邊并不近,月牙亭幾乎四面鄰水,這也是汪全盛一定要他來此地的原因——汪全盛可以對來的人一覽無餘,而且若是李元朗真的出事,衛風也無法及時在亭中救到他。
汪全盛請的是大雲最出名的殺手組織,花了重金,都是狠絕的亡命之徒,這處四周也都遍布了他們殺手組織的眼線,他一聲令下,離亭子最近的人已經往這涼亭邁入了。
李元朗這時終于也動了,他幾步跨到汪全盛面前,茂慶還想攔他,可他到底只是個十幾歲的孩子,被李元朗一把推到了地上。
李元朗将手扼在汪全盛的脖子上。
汪全盛原本暴突的眼更是瞪大了不少,剛想出口,雙眸一瞬間又被李元朗的大力扼得白眼直翻,雙手也不受控制地扒住他的臂膀妄圖将他甩開。
“怎麽?”忍了一路的李元朗湊近在汪全盛耳邊惡意道“:汪公公怎麽也怕了?”
汪全盛趁他松了一點力道的閑隙,将悶在喉管的郁氣咳出聲來,死命呼吸着新鮮空氣道:“不過,不過是人的瀕死反應罷了,你以為我會怕嗎?”
汪全盛嗤笑,眼裏全是對李元朗的蔑視:“我到這裏來,也沒想到着活着回去!我們都得給垚兒陪葬!”
說完就對着剛進來的殺手道:“你愣着幹嘛,看不見我的命令嗎,別忘了我是花了多少黃金雇你們的!快把他給殺了!”
那殺手也很是不耐,既然這雇主自己都不想要性命,那他也不再猶豫,拿刀就跨到李元朗面前,揮刀就砍,李元朗手裏還拎着汪全盛的脖子,直接連人帶着輪椅将他作為擋刀的肉盾。
被他雇來的殺手對汪全盛明顯也沒留什麽情面,即使緩了力道,還是在他身上留下一長條的血痕,汪全盛脖子還被李元朗扼着,受了如此重傷也只能悶哼一聲。
他看一擊不中還想再來一刀,李元朗則完全躲在了汪全盛的身後。
李元朗也看出來了,汪全盛這是拼着自己不活也要拉自己去死,他避着殺手的刀光之際,勉力湊在他身旁輕聲道:“汪全盛啊,汪全盛,你就是這麽對待為你謀劃後半輩子的景元帝的嗎?你真是辜負了聖上的心意,他拼着自己的名聲被毀,也要去救你,但你呢,你還要拉他後腿,這樣對他的助他之臣!”
汪全盛剛才在被李元朗躲避間又添了兩刀,聽見此話,終于擡手示意殺手停下動作。他也看出來了,這人就是個蠢的,真要下手,直接将他和李元朗一刀捅個對穿就行了,現下卻讓姓李的将自己當個肉盾玩弄了半天。
殺手看到汪全盛下令,狠狠瞪了眼李元朗,他再差一點,一定就能殺了這人,可惜了。
李元朗完全不知這人的心思,他跟汪全盛的想法一樣,有武無謀,是個蠢蛋。
汪全盛捂着自己的傷口,讓茂慶和殺手都出了這涼亭,他看着李元朗壓低嗓子質問:“你剛才說的是什麽意思?”
他想殺了李元朗,除了為垚兒報仇之外,當然也有為景元帝除去心患的意思,不管怎麽樣,李元朗在朝中也有了一方權勢,他和何啓簡在朝中處處遏制聖上起勢,到底礙眼,若是李元朗不能為聖上所用,那就幹脆讓他不能活在這世上。
李元朗直接拿出當時景元帝交給他的信物,給汪全盛看:“這是聖上從小戴在身上的玉佩對吧?”
當時,他和景元帝做好約定,聖上同意他将岑青茗帶出去,而他願意幫聖上擺脫何老控制,聖上就将系在腰間的玉佩賞給了自己,明顯還是想要拉攏于他,想要更進一步的合作。
此刻,汪全盛看着那和田青玉玉墜 ,那墜上的穗子還是他打的,金絲紅線,用十字結穿成,蘊意十全十美,萬事勝意。
汪全盛将這玉佩還給李元朗,淚眼婆娑,一道道渾濁的淚劃在他臉上,汪全盛低聲道:“沒想到李大人最後居然還能站到聖上這邊,既如此,我也不會害你。”
“看來是我輸了。”汪全盛低語道:“只有像李大人這樣無牽無挂無愛無心之人才能爬上這高位打敗所有人,老奴做不到。”
“汪公公自謙了。”
“算了算了,我也不和你争了。”汪全盛長嘆了口氣,“既然如此——”
他将那殺手喊進亭中,“我花了重金讓你們殺兩個人,一個已死,現在還剩一個。”
汪全盛轉頭問李元朗道:“李大人,我願一死,但求你別将我還活存于世的消息透露出去,也別對聖上心有芥蒂,李大人,你想要我有有什麽死法就直說吧。”
汪全盛指着殺手:“你就和他說吧。”
那殺手眉尖一蹙,拒道:“我們道上沒有這個做法。”
“沒這個做法,那你也得做,我已出酬金,但你現在只殺了一人,另一人你若不殺……”汪全盛威脅道:“你們血蓮樓的名聲傳出去怕是不佳吧。”
殺手無言以對,反正酬金已經到了首領手中,他也無所謂,殺誰不是殺呢。
他轉頭看向那個将要下令的男子:“你要什麽手法,穿心的,斬首的,淩遲的……”
李元朗打斷了他的話:“直接穿心吧。”
汪全盛見他下了命令,心下松了口氣,算了,他不能賠垚兒一個兇手償命,但是他會好好陪垚兒,和麗娘在一處,這次一定會好好教好垚兒的。
身後傳來一聲噗嗤,不一會,便傳來一陣沉水聲。
汪全盛的屍首也不必打理,直接沉入了這湖中。
那殺手動了手便轉身往亭外走了,到了岸邊和組織集合,轉瞬之間,這群殺手便和來時一般散落在各處消失無蹤了。
月牙亭邊卻仿佛還跟之前一樣,除了尚還留在此地的茂慶。
茂慶眼睜睜看着自己的主子都被這人三言兩語給害死了,他忙跪在地上不斷哀求,妄求讓他留下自己一條性命,可面前這人卻連一絲餘光都未分給他。
身邊不知何時又出現了一人。
衛風走進亭內,他剛才在外面眼看着李元朗未動一手就将汪全盛被自己雇來的殺手給解決了個幹淨,更加覺得此人不可小觑,他抱拳道:“大人,那些殺手已全部被捕。”
李元朗點了點頭,看也未看跪在地上求饒的茂慶,擡步走出了亭子。
只是沒走多久,侍衛帶着當初李元朗安插在何筠山莊上的一個奴仆匆忙過來。
那奴仆還未等李元朗走近,便跪在李元朗腳邊泣道:“李大人,消息有誤,岑姑娘,岑姑娘今日不知何時偷偷溜出了莊子,不知身在何處了。”
李元朗轉頭看向遠處槐樹旁不久前剛沉下去的湖面,湖水蕩漾,未見剛才一絲血腥。
但他此刻才知道什麽叫通體生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