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婚服
第39章 婚服
岑青茗迅速帶着人轉變隊形, 幾人合成一道線連在那樹旁眼睜睜變成了一片叢林,乍眼看去,便和那景融為一體, 遮掩住了那官差的視線。
“哪有人啊?”被吵醒的幾個人看了下四周附近, 除了樹就是林。
“那地方之前有這麽大的一片叢子嗎?”那出聲的官差疑惑道。
有人剛睡就被吵醒,沒好氣道:“在這山上不都這種樣子嗎, 一顆樹旁跟着一叢,有什麽好稀奇的。”
這鬼地方守了近一個月, 而且就守這一個位置, 把要上山的村民封了就什麽人都沒了, 本來還能抓到幾只野兔和山雞, 可惜這些日子待下去, 連這些打牙祭的東西都沒了,就更沒什麽盼頭了。
“還是年輕人有幹勁。”一個看着有些年紀的官差打了個哈欠, 又眯着眼随口道:“不困你就多看着點, 要沒什麽事就小聲點, 別一驚一乍的。”
那人弱弱點了點頭。
他畢竟也只是一個剛進衙門的小兵, 讨口飯吃罷了, 便就地靠在樹上跟着大夥打了會盹,等再睜眼卻發現眼前那面樹叢子整片都不見了。
他心中一跳, 只是他這次不敢再随意出聲叫嚷,順着方向想自己摸過去看一看, 結果, 居然半天找不到路。
那官差終于不再遲疑, 将衆人叫醒。
原本被吵醒還在罵罵咧咧的衆人, 在繞了一圈又一圈後,終于意識到他們無法走出這個地方。
黑夜中, 有人喃喃低語:
“我們,好像,鬼打牆了。”
——
岑青茗他們當晚回了寨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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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聚義寨的人第二天才知道他們回來了。
彼時岑青茗正坐在劉珠房間。
“你可擔心死我了。”劉珠看着眼前又瘦了一點的女兒,拉着她左看右看:“讓我瞧瞧,這趟出去這麽久沒受傷吧?”
“沒事。”岑青茗轉了一圈讓她娘好好檢查,然後才安撫道:“這次就是時間久了些,但還好,事情都是順利完成了,而且——”
岑青茗笑得狡黠,從身後掏出一個小麻袋,解開以後獻寶一樣讓劉珠看。
劉珠看着眼前白胖晶瑩的米粒,情不自禁伸手進去摸了一手,粒粒細米從她掌中滑過,又彙聚在一起堆積成一座小山。
“這是,精米?”劉珠不可置信。
而且是品質如此上佳的精米。
她也曾在田裏幹過,但是豐榮縣種出的糧食都是有些幹癟的,沒這麽大,也沒這透亮,即使是他們能種出來最好的米粒,和這袋裏面的相比較起來,也是相距甚遠。
這些精米,劉珠不曾吃過,就算是以往村子裏的細糧她都甚少接觸,他們種出來的這些東西,越是最好的,越是得上供到官府去,這樣他們來年才有田可種,有糧可食。
劉珠好奇:“這是從哪裏來的?”
“這是官府的人自己送上門的。”岑青茗笑嘻嘻道:“咱們也來享受一下官老爺的待遇。”
“這不會有事吧?”劉珠頗為擔心,她還不知道聚義寨已經被官府污蔑的事。
“沒事。”岑青茗無所謂道。
既然簍子都已經捅破天了,也沒必要讓她娘跟着擔心了。
劉珠把這個米袋收起來放在旁邊,拉着岑青茗坐下,皺眉道:“我只知道你這次下山要處理點事務,卻沒想到時間竟然這麽久,千挑萬選的一個成婚日子,竟這樣白白錯過了,也不知是好還是壞。”
這話岑青茗一時不知道該怎麽接。
但她看了看劉珠的臉色,猶豫半晌還是說了:“沒事的娘,我們做山匪的,哪會計較這些,況且,我和他昨晚已經拜過堂了。”
拜月光娘娘也算拜了天地了吧。
“你這丫頭。”劉珠無奈:“你和他在一起了?”
岑青茗摳了摳臉點下了頭。
既已事成,劉珠也不想再多言了。
只是她看着屋裏備好的這些婚典用多少有些心疼,她摸着岑青茗的頭發,眼神裏帶着愛憐,她的嬌嬌女兒,已經長成了這麽大,是一個頂事的人了,她原本想着着讓青茗擁有一個女兒家正經的婚禮,可惜也失算了。
不過再怎麽樣,他們高興就好。
但是——
“青茗,這件事你可必須得答應了。”
——
岑青茗從劉珠那出來時,跟着岑青茗從外面回來的那群人正聚在一起和寨子裏的衆人吹噓他們在外面的“豐功偉績”。
昨夜夜深,回來已晚,大家回到寨子就各自回房休息了,但過了一晚上,幾人又都恢複了精神,拉着寨中人話不停口。
寸子就是其中一個,他連說帶比劃:“那些押送赈災糧的人個個人高馬大,那拳頭捏起來有這麽——大,肩膀這麽——寬,但我們兄弟幾個也不是吃素的啊,硬是跟他們對着肉博,才好險能拿回那糧,你看我這傷,都是那時候落下的,本來傷口更深,現在養了一段時間,倒是淡了點。”
“嘿,你就吹吧,你還不如說是寨主一人把他們全部打趴下了。”有被寸子那翻話吹得看不過眼的插嘴道。
一起同去的人也笑話他:“寸子,你也別太誇張了,要不是寨主一個人吸了大半兵力,哪能那麽快那麽輕松就能結束那場打鬥,你昨天晚上還差點鬧出事呢……”
寸子被別人揭了老底,讪讪道:“我哪曉得我腳下有根枯枝啊,我都很小心了。”
說完左右亂瞄就想開溜,結果正好掃到一個穿着紅裳俏麗冰姿的姑娘,從未見過的摸樣,此時挑着眼梢,抱臂靠在門欄處不聲不響地對着他,見他看了過來,展演一笑。
寸子整個人都沸騰了,他們寨子裏何時有了這般姿容的姑娘,他扯着旁邊椿子的手,叫喚道:“這是什麽哪裏來的女子?我怎麽沒見到過?”
椿子跟着他的視線看過去也愣住了,呆呆道:“我也沒見過。”
“怎麽,人都傻了?”岑青茗看着這倆呆子在她眼前一動不動。
她一出聲,所有人便都将視線轉向她了,岑青茗踏步而來,緋紅的衣裙跟着她的步伐翩然而動。
這是劉珠剛才硬讓她換上的裙子。
是想讓她做婚服的。
山寨裏其實根本就沒什麽婚服,大家夥成親幾乎都是選了一套最體面的或者略帶紅的衣袍湊合過去也就算了。
就像岑青茗當初準備和楊起成婚時一樣,她準備的是自己唯一的裙裝。
但是劉珠手裏這件明顯是花了心思做的,顏色雖不是正紅,但也是鮮嫩的海棠色,劉珠甚至還在上面親手秀了交頸的鴛鴦,她的功力沒減多少,又因是極費了精力的,這對鴛鴦在她手下竟似活了一般,栩栩如生,裙擺下沿她更是拆了自己當年岑山送給她衣裳,将它上面的金絲硬繡到這件婚服上去了。
岑青茗穿着這件衣裳,幾分透白,幾多顏色,也不知是衣服襯她還是她襯衣裳,竟是整個人亮眼得讓人不敢直視。
二猛傻愣愣的看着岑青茗樂呵:“原來是大當家啊,大當家穿着這件衣服真好看,像,像仙女。”
“嘿,還是二猛會說話,難怪大當家最偏心二猛了。”
“你別說,大當家穿這衣服還怪好看的,就是,嘿嘿……”椿子撓了撓腦袋,接下去的話沒敢說出口。
二柱可不會考慮那麽多,順着他話湊趣道:“就是,大夥都認不出來了!”
大家夥樂成一片。
岑青茗眯着眼,以手化掌一個個劈過去,“看不出來、你們就多看看、別到時候、大當家都認錯人了、丢死個人。”
每句話,一個停頓,就是一道厲掌,打得他們抱着腦袋嗷嗷叫喚起來。
大家在岑青茗手底下求饒,二猛在一旁看戲。
“李元朗呢?”岑青茗教訓完人以後,問道。
“不知道啊。”寸子抱着腦袋叫嚷,“好像是往那邊去了。”
岑青茗沒摸着頭腦,他啥都不會去廚房幹什麽。
而此刻,李元朗正待在飯堂後廚裏。
收拾廚房的椿嬸和翠花娘正擇着菜和李元朗打趣。
“小李先生,你和我們大當家的親事打算什麽時候補辦啊?”
“要我說,按夫人那套還是太麻煩了,在我們寨子裏拖這麽長時間也不合适,大家都跟自家人似的,何必這麽麻煩,幹脆直接拜堂就成事得了。”
“夫人那是心疼大當家,你看大當家自從岑寨主走後整天穿得就跟個小子似的,自己當娘的看着肯定心酸,也想着給大當家風風光光辦一場呗。”
……
李元朗初時還跟着應和一下,到後來她倆聊得興起,就幹脆把他撇在了一旁。
他也沒想着跟她們搭話,只是目光四處巡視着後廚的東西。
他記得岑青茗把那袋糧放到了後廚裏。
上次他讓岑青茗留在劉家村,原本就是想把那袋惹人注意的細糧給處理掉,只是沒想到那段時間……
李元朗不再多想,他已看到了那袋熟悉的袋子顏色。
将将伸手就要觸碰到時,身後卻傳來岑青茗的聲音:
“李元朗,你怎麽在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