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出氣
第93章 出氣
沈灼灼向來教導身邊的人, 有錢不拿是王八蛋。
什麽貪贓枉法,首先,要枉法了, 才能叫貪贓。
錢收下, 事兒不幹,那叫別人自動贈與,怎麽能叫犯錯呢?
沈灼灼沒辦法杜絕他人收買的舉動,只要有人,人有私心,就會有錢權色上的交易, 好處可以吞下去,事情完全可以不辦,次數多了,相信那群傻子就不會白白送錢上門了。
這叫不得罪人,又能一勞永逸的辦法。
而且還有不小的好處可以吃, 不吃白不吃。
樂君将錢袋拿回來後,原封不動地給了沈灼灼, 沈灼灼拉開一看,笑了,裏頭确實東西不少,不光有銀子,還有幾粒金珠子,銀票兩張, 林林總總大概有三百多兩。
随身攜帶三百多兩, 不愧是世家大族出身的達官顯貴啊, 放在民間,這三百多兩, 可以養活一個五口之家整整三十年。
若是這五口之家生活在鄉村,三百兩或許就是他們一輩子能看見的所有的錢了。
“他想留下他侄子?”
“是,鄒大人說,他侄子年輕,一時不懂事罷了。”
“呵!年輕?年輕到能跟蠻國的奸細滾在一處了?”什麽叫年輕啊,沈灼灼都要不認識這兩個字了,她才是真的年輕,她過了年才十七,換到現代,她還沒成年呢!
那個大侄子屁的年輕,一把年紀,孩子都能打醬油了,管不住自己,就不要來燕門關和談,他以為這是來度假嗎?
“快送走,別放在我跟前,讓我辣眼睛。”沈灼灼反倒更堅定了要将人送走的想法,本來想着讓人自己走,晚上兩天也不礙事,反正接下來的和談工作,不會讓這個人參與進來了,他要是想留在燕門關旅游,還能拉動一下當地的經濟,沒什麽不行。
現在嘛,走,趕緊走,馬不停蹄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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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您才是真的年輕。”
樂君也不禁默默吐槽了一句,比起那位鄒家子侄,像她家二小姐這樣的,才能稱得上年輕有為呢!那個鄒大人,竟然還敢拿年輕不懂事來當借口,他這不是直接一腳踢到鋼板上了嗎?
“那當然,我看蠻國也是想要欺負我年輕,竟然上來就用這麽龌龊的手段來試探,來而不往非禮也,既然他們動手了,咱們也得動手回擊。”
要怎麽動手?也送個奸細過去嗎?
不對,是密探,她們的人,肯定是密探,不能是奸細!
樂君默默将腦子裏的詞換了一下,聽上去更加正直了一些,那一瞬間的表情讓沈灼灼看了十分想笑。
“哈哈哈,你在想什麽?我怎麽可能送人過去,這不是我的工作,走,咱們去見見兩位兄長。”
送人不行,但是她可以去送兵啊!
正好昨天周浩安和孫中都吃飽喝足了,現在不去遛一遛,豈不是浪費了那些美酒佳肴?
孫中表示他動不了,他喝太多吐了一晚上,現在面色青白,躺床上還沒緩過勁來,他發誓,下次再也不喝酒了。
本來打仗的時候,他們也不喝酒,邊關軍治軍森嚴,喝酒耽誤戰機,誰都不能喝。
只有在沒有戰事的時候,偶爾能喝一口,還得保證自己沒喝醉,時刻警惕敵人來攻。
平日裏沒有鍛煉的機會,以前孫中家裏也沒什麽錢財,喝酒這種相對奢侈的愛好,他從來沒有體驗過,最後造成的結果,就是他從來沒有試過自己酒量深淺,這一下縱情暢飲,直接把人給喝趴下了,沒個十天半個月都好不了。
見他這樣,沈灼灼內心十分愧疚,吩咐樂君送兩碗醒酒湯來,再叫管弦炖點兒滋補的湯,給孫中補一補身體,然後就拉着已經恢複的差不多的周浩安跑馬去了。
帶上一小隊人馬,直接去騷擾對面蠻國的駐軍,也不害人性命,射箭一波,箭頭都包着布。
雖說包上了布,但射在人身上,巨大的力道還是讓人生疼,若是落在致命之處,一條人命也就沒了。
對面是蠻國的士兵,沈灼灼不知道對方為什麽參軍,也不知道對方手裏有多少大莊的人命,此刻在她眼中,這些人全都是靶子而已,若是死了,那就是他們倒黴了。
大莊需要威懾蠻國,她的和談,注定會救下更多人,在戰場上,沒有任何人是無辜的。
沈灼灼射出一箭,正中一個跑去報信的蠻國士兵背後,将那士兵一下子射翻在地,疼得半天沒爬起來。
在沈灼灼身後的大莊士兵發出一陣叫好的聲音,随後他們也發出一輪箭矢,有的中了,歡呼不已,有的沒中,黯然神傷。
不管他們是什麽反應,趁着蠻國軍隊還沒有反應過來,沈灼灼撒腿就跑,其餘人趕緊跟上,若是落後了,他們這百十號人,就要直面蠻國上萬軍隊了,那能有命活才怪!
跑出去老遠,幾乎到了大莊軍隊門前,這群年輕人才放聲大笑起來,生死邊緣游走的刺激感,讓他們的心髒瘋狂跳動,他們眼睛亮亮地看向沈灼灼,這個文官。
還是一名女子。
其實是不是女子,他們并不是很在意,邊關彪悍,不少婦人也需舞刀弄槍,才能保護自己和家人,因此婦人習武之事,他們并不陌生。
關鍵是沈灼灼是個文官,還是他們青州出的狀元,這年頭,文官在士兵的腦海中,幾乎等于手無縛雞之力,是個紙片人,風一吹可能都會倒的形象。
再加上沈灼灼身材高挑纖細,衣服穿上,也看不見她身上的肌肉有多厲害,更顯得她像個弱不禁風的小姐,而非上馬提刀,拉弓引箭的士兵。
結果沈灼灼的箭,說一聲百步穿楊也不為過,在軍中亦是難尋。
“驚訝什麽?射箭乃是君子六藝,沈大人身為狀元,怎會不擅弓箭?”
周浩安自己學君子的文學沒學多好,但是君子六藝他學得很不錯,在他印象裏,幾乎每一個人都會射箭。
他二姐,那個天下士族之女的典範,也能上馬引箭,禦馬本也是君子六藝之一,怎能不會?
“沈大人真厲害!我還想去,再來一次吧?”
有士兵沒過足瘾,很想再跑一趟。
沈灼灼其實也想去,但是她冷靜地掐斷了自己的想法。
“不行,我們是去玩,不是去開戰。你們很不錯,這股勁頭保持住,日後若再戰,就用手上的弓,腰間的刀,殺盡那群膽敢侵犯我大莊領土,殘害我大莊子民的賊子!”
沈灼灼鼓勵這群年輕的士兵,他們才是真的年輕,熱血且有一股子不服天不服地的勁頭。
邊關軍确實堪稱精銳,從血與火中磨練出的部隊,不管是精氣神還是行事作風,都跟其他地方的兵不一樣。
沈灼灼看過京衛軍和禁軍,前者不過尋常,後者雖然很強,但更多是為皇家服務,看不出有多少團結互助的軍隊精神。
禁衛是矜傲孤高的鷹,京衛軍是沉默忠誠的犬,而邊關軍,他們是草原上的狼。
沈灼灼希望這些狼能永遠是狼,別突然變成哈士奇,所以像這種騷擾戰術,偶爾用一次也就罷了,多了不好。
“是!”
聽了沈灼灼的話,那些還沒玩夠的年輕士兵一個個興奮莫名,等周浩安所可以散開的時候,他們主動去校場加練了。
看着他們離開的背影,沈灼灼不禁感慨道:“可真是與京城少年們,全然不同的第二種風姿。”
“是啊,自打我來了這邊關,就總覺得京城的天空太小了,太規矩了,還是邊關适合我!”
“這就是周小将軍不願意回家的原因?來之前,周祭酒可還叮囑我,讓我多多勸誡小将軍,周祭酒的原話,問小将軍三年未歸,可還記得自己即将加冠?”
周浩安臉色一變,加冠!
對,他快二十了。
這也太快了吧!他竟然都快要二十了,豈不是真的要回去了。
周浩安臉色一整,嚴肅回道:“煩請沈大人回去時,替在下向家姐致歉,安立誓,蠻國不滅,絕不凱旋。”
“蠻國一時半會兒可滅不了,加冠卻有定日,小将軍說話可要當心些,小心傳到周祭酒耳中,她親自來邊關找你啊。”
周浩清身體太差,受不得舟車勞累,周浩安因此就沒想過家裏還會有人來找他,至于他父親和大伯,那兩位眼裏心裏都只有家族,他這個不聽話的孩子,估計他們寧願一輩子都不見到他。
可他想來想去,竟是忘記了周池婉!
以前的周池婉不可能做出奔襲千裏,逮弟弟回家,如此失禮的行為,但是現在的周池婉可不論那些。
弟弟不聽話,多半是慣得,上手揍一頓就好了。
周池婉很願意千裏送毒打,她這叫禮輕情意重。
畢竟弟弟一走就是将近四年,除了家書,一次都沒回來過,開戰之後連家書都斷斷續續了,她很想問問她腦袋一根筋的弟弟,是不是已經忘了在京中家中的兄姊了。
周浩安想到二姐笑意盈盈的模樣,不自覺感受到一股冷意,他打了個冷顫,趕忙收回自己剛剛說的話,“沈大人說的是,安許久未曾歸家,也想家了,等和談結束,一定回家。”
“這才是表姐喜歡的弟弟,和談之後,邊關應該有相當長一段時間不會起戰事了,之後如何,之後再說,等我回京,你領上千餘名下騎兵,與我一同歸京吧,這是陛下手谕。”
沈灼灼說着,從懷裏掏出她揣了一路的手谕。
今天去騷擾蠻族,她共有兩個目的,其一是出口惡氣,其二則是好好試探一番,看看周浩安帶出來的兵怎麽樣。
結果還不錯,勉強合格,能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