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子侄
第92章 子侄
距離上一次見面, 已經過去整整一年了。
所以孫中這位義兄在見到沈灼灼的時候,神情十分激動,他忙, 沈灼灼更忙, 即使兩人同在青州的時候,也見不到兩面。
孫中感念沈灼灼幫忙,若是沒有沈灼灼,他想要闖出名頭,不知道有多難,是沈灼灼在中間牽線搭橋, 他才能和周浩安認識。
周浩安對沈灼灼的态度也很熱情,他屬于不看僧面看佛面,謝秋莳和沈灼灼關系好,他自然不能對沈灼灼過于冷淡。
于是三人見面後,好生暢談一番, 期間端來美酒佳肴,說了一晚上。
第二天起來的時候, 沈灼灼頭都疼了,她這算是宿醉了,趕忙讓人端來醒酒湯,她灌了一碗下去。
“大人昨日可真是威風,竟喝得兩位小将軍都醉了。”
樂君為沈灼灼端來醒酒湯,嘴上還不忘調侃她兩句。
“行了行了, 我知道昨天喝太多了, 下次不會了。”
沈灼灼也不喜歡喝醉酒的感覺。
“兩位小将軍醒了沒?”沈灼灼喝下醒酒湯, 又擦了擦臉,感覺神清氣爽, 沒了宿醉的渾噩,便問樂君其他人的情況。
“還沒,大人可真是酒量驚人,兩位小将軍昨天晚上吐了好幾次,今晨軍中的大夫過去看了,讓人給兩位小将軍備好熱粥,不能再吃葷腥之物。”
樂君以前沒見過沈灼灼敞開了喝酒,今次看見,可真是大開眼界,她從來沒看見誰能把酒當水喝。
沈灼灼自打穿越過來後,身體素質就比常人要強很多,不光是體現在力量上,還有智力和身體整體素質,她的五髒六腑都比別人強。
一看就是個長壽的人。
Advertisement
而周浩安和孫中,到底還是普通人,在這點上跟她比不了。
“真是罪過了,一會兒人醒了,記得同我說一聲,我要過去請罪。”
沈灼灼感覺有些心虛,她這不是欺負老實人嗎?
“是。”樂君應了一聲,随後問道:“大人,昨日禮部前來的其他大人,皆是喝醉了,其中一位大人,收了個來自蠻國的奴婢入房,您看……”
“鴻胪寺的大人嗎?”
“是。”
那就不太好辦了,沈灼灼皺了皺眉,這次鴻胪寺來的人太少了。
此次來參與和談的五個主要官員裏,兩個來自鴻胪寺,鴻胪寺是負責與外國溝通的機構,他們的人與蠻國人接觸最多,了解蠻國的文化和語言,因此才帶上他們。
他們還各帶了兩名文書,全都是來自于鴻胪寺,算下來,此次使團裏,一共有六個來自鴻胪寺的人。
比起以往,算是少太多了,鴻胪寺倒是不缺油水,但很缺功勞,想要升官很難,畢竟和一群不識禮數的蠻夷相處,不出事就不錯了,還想要功勞?做夢比較快。
因此每次像這種外出和談的工作,鴻胪寺內部都要進行一番激烈的争鬥,并且盡可能多的安排自己人,參與到使團中,回去就能算一份功勞,日後升官有望啊。
六個人,真的是非常少了,沈灼灼離開京城的時候,還聽說鴻胪寺有不少官員,私底下議論她,對她頗為不滿,認為她是想自己獨攬功勞,所以才急匆匆離開,不肯等鴻胪寺提交名單。
實際上是鴻胪寺自己磨蹭,習慣了以往的工作速度。
明成帝的時代早就過去了,現在是慶元女帝時代,雖然女帝還未改號慶元,但也快了,等年號徹底改過來,所有的一切都要重新定規矩,幹活拖拖拉拉,三天能幹完的事情,非得拖上一個月,這種情況,再也不可能出現在朝廷內部。
朝廷馬上就要坐上高速發展的列車,這條路上,容不下任何拖延症,誰敢拖延,就會直接丢下誰,因為拖延的每一秒,都在浪費無數人的未來。
話題扯遠了,現在最大的問題,還是處理這個剛到燕門關一天,就給沈灼灼惹事的官員。
他們要和蠻國談判,結果這邊先收了個蠻國的婢女入房,就那麽管不住自己是吧?萬一這個蠻國的婢女是探子呢?
不用萬一,這個時候出現的任何與蠻國有關的人和物,必定都和蠻國有關系。
出來的時候,沈灼灼是耳提面命,讓他們都老實點兒,別說不該說的話,做不該做的事情,結果卻不給她省心。
“是文書,還是鴻胪寺的大人?”
“是一名文書。”
聽到這句話,沈灼灼的表情才算好了一點兒,如果只是文書的話,那就說明,鴻胪寺的兩位大人,還算比較穩得住,并沒有給她找事的意思,這應該是那個小文書自己有問題。
樂君又說道:“但那名文書,是鄒大人的親侄子。”
鴻胪寺此次來的兩位大人,是鄒曾兩位大人,那位曾大人,和禦史臺的曾大人有些關系。
沈灼灼懂了,這是曾經魏王一脈的人。
魏王已經被她殺了,老魏王死了,現在魏王府就只剩下一個老魏王的世子,一個被明成帝說過,絕對不允許繼承魏王王位的人。
他倒是能生,可世子妃早就已經去世,世子妃去世後,明成帝便一直攔着他續弦,又直言王位不能坐一個非嫡子,明明皇室從來只看父之血脈,不論母之出身,結果明成帝硬是将這條規矩給改了。
也就是說,謝友懷有多少庶出弟弟,他的王位,都不能叫那些弟弟繼承。
明成帝出口的兩個命令,直接斷送了魏王一脈王位的傳承,現在那位老魏王世子,聽說快瘋了,成日裏拉着人說自己是魏王,是未來大莊的皇儲。
之所以沒殺他,是因為明成帝活着的時候,說過他不會對老魏王世子下手,連他這個當年差點兒被老魏王世子搶走皇位的人,都不下手,謝秋莳沒必要動手。
反正對方也掀不起什麽風浪了。
明眼人都能看出來,可魏王一脈的殘存勢力卻不這麽認為。
明成帝都躺在床上那樣了,還有臣子不死心,成日裏過去看,希望明成帝醒來呢,老魏王世子那點兒瘋病算什麽。
沈灼灼心下百轉,這個文書他如此做,究竟是一時沒忍住,還是說,另有目的,就是想将和談的事情攪黃,好叫她吃個悶虧?
明明和談成功,将西照九城拿回來,對大莊好,作為大莊官員,不應該橫加阻攔,但是這群人,心中早就沒了大莊,他們心裏只有自身的利益,根本不管什麽家國。
“把人拎出去,直接送回京城。”
不管這人是故意的還是無心的,都是一個不安定因素,送回去一了百了。
“可是大人,鄒大人他肯定不願意。”
樂君是怕得罪那位鄒大人,到時候談判的時候,鄒大人給沈灼灼下絆子。
沈灼灼對此的回應很冷漠,“他要是也不安分,就一起滾回京城,想要加入使團的官員有很多,不差他們叔侄二人。”
本來她來的就早,延後談判時間三五天也沒大礙,三五天的時間,蠻國恢複不過來,不可能又開戰。
這個時候爆出問題反倒是好事,要是臨近談判最後日期爆出問題,那就算是沈灼灼,也不得不捏着鼻子認了。
搞事情的人也太沉不住氣了。
為什麽那麽沉不住氣?有人在逼迫他嗎?還是說,對方早就想着換下這兩人,他們有更好的人選去談判了?
沈灼灼想到這一點,叫住了打算去傳話的樂君,“等一下,告訴鄒大人,本官總有一日是要回京的,日後同朝為官,低頭不見擡頭見,可千萬不要讓同僚難做,他子侄被送回去後,就先不要從京城要人了,麻煩他自己多擔待一二,忙上一忙吧。”
“是。”
鄒大人在早上聽說自己的侄子,昨天晚上和一個蠻國的婢女混在了一起,就知道大事不好,他趕忙将侄子喊來,想着昨夜沈灼灼和兩位小将軍喝了那麽多,應當不會特別早醒來,只要在沈灼灼醒來前,處理好這件事,麻煩應該不大。
他想得挺好,結果他侄子還沒從床上爬起來,樂君就已經到了,沈灼灼的口信全都傳了過來。
看見樂君,鄒大人臉都青了,他怎麽給忘了,沈灼灼的親姐姐就是專門盯人的,她身邊的人,搜集消息最是快速,除非在事情傳出來的第一時間,他就封鎖消息,否則根本不可能瞞住沈灼灼。
“樂君姑娘,還請姑娘留步。”
“不敢,鄒大人乃是朝廷命官,樂君不過是一介婢女,大人不必客氣。”
樂君冷着臉,不失禮數的回複鄒大人莫名而來的熱情。
鄒大人臉上的山羊胡顫了一下,果然是有其主必有其仆,沈灼灼平日裏眼高于頂,她的婢女同樣不是什麽簡單角色。
“樂君姑娘蕙質蘭心,誰人不知沈大人器重姑娘?姑娘若是有朝一日入朝為官,想來能比大多數小官要強。”
“大人謬贊了,樂君乃是二小姐的仆從,此事永不會變。”
就算要入朝,她也不會跟鄒大人等人同朝為官,她當然是去北宮或者南宮。
“還望樂君姑娘在沈大人面前美言兩句,本官的侄子年紀小,被人蒙騙,一時糊塗,上了圈套,本官這就去處理好那個婢女,絕對不會出事。”
鄒大人為了他那個本家的侄子,低聲下氣的同一個婢女講和,任誰來看,都得說一聲叔侄情深了。
樂君看着伸到她面前的手,手上還捏着一個小錢袋,看那分量,絕對有不少錢。
這是直接從身上把錢袋解下來了,裏頭估計還有銀票。
樂君将東西接了過來,說道:“鄒大人,樂君只是個婢女,話會為您帶到,錢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