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第46章
八醞島上,難得的大晴天。
令季坐在愚人衆營地邊緣的營帳內,翻閱着這幾天對八醞島上愚人衆的走訪調查。
由于不涉及愚人衆的根本利益,再加上有散兵贈予,方便他行動的信物,所以這次調查可以說是非常的順利。
才來到八醞島短短幾天,令季便通過散布在八醞島上的愚人衆,收集到很多有用的情報。
正是通過這些愚人衆提供的消息,他意外的發現似乎不只有璃月的船在附近出沒。
令季想起關于稻妻船只出現的信息,微微皺眉又抽出一份今早送來的,常駐在某座隐秘的廢棄港口附近的愚人衆成員給出的目擊報告。
讀着報告裏的內容,令季的眉頭皺得更深。
根據這份報告裏那一支愚人衆小隊的說法,除了璃月款式的船只外,他們在廢棄港口駐紮期間,看見過稻妻款式的船只在港口停靠。
其中一名愚人衆成員對提瓦特各個國家的船只款式都有研究,因此他認出來了那條曾在港口停下過的船,是稻妻官方造船廠出産的商船。
讀到此處,令季放下報告,他産生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能夠通過稻妻官方的船廠下訂單的只有二奉行,其中首先可以排除嫌疑的是社奉行。
那艘被愚人衆看見的稻妻商船絕對不是在社奉行名下。
從當前稻妻的局勢來看,勘定奉行和天領奉行正在暗中聯手與社奉行作對。
其中勘定奉行主管商貿和經濟,稻妻最大的對外口岸離島就是它的勢力地盤,官方的造船廠也在那裏,因此對造船廠造出多少商船,它必然心中有數。
如此一來,假如社奉行用稻妻官方船廠制造的船只向海祈島走私物品,那麽一旦被發現,就等于把能夠定罪的證據遞交給勘定奉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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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季不認為社奉行會如此愚蠢。
如此一來,在排除掉社奉行之後,被愚人衆目擊的稻妻船就只能屬于其他兩個奉行。
巧合的正是那兩個奉行向璃月施壓,要求調查走私船……
原來勘定奉行和天領奉行是賊喊捉賊,監守自盜啊。令季無聲地下了結論,到這時他也明白了,當初勘定奉行的家臣為何急着讓他去鳴神島。
萬一他脫離了控制,真查出點什麽,勘定奉行就真成了偷雞不成蝕把米。
屆時社奉行會不會在這場陰謀裏元氣大傷是個未知數,但是勘定奉行肯定會被問罪。
令季分析到此處,不得不承認誤打誤撞留在愚人衆的營地裏,對他而言反倒是最好的選擇。
有了愚人衆的幫助,他能跳過勘定奉行和天領奉行的設置的圈套,躲開各類煙幕彈,獲得最為全面的視角和情報。
這樣想來,令季不禁覺得自己必須向散兵道謝。
沒有散兵的授意,作為一名外人,令季自知他是不可能調動愚人衆四處走訪,搜集到各類的線索。
令季越想越是感激散兵,于是他将下次散兵見面,一定要向他說聲謝謝和剛剛得出的勘定奉行進行走私活動的推論,一同記在備忘錄裏。
此時的令季不想聲張他的發現,他準備收集齊證據,再直接寫成報告反饋給在璃月的七星。到時候七星怎麽對勘定奉行發難,就不是他能左右的了。
令季一想勘定奉行要吃癟,心情就跟着好起來,連閱讀報告和整理文件都更有動力。
送來的報告和文件由于不是特別多,沒有花費多長時間令季就處理完。
結束了工作,令季看了看營帳外明媚的陽光,決定出去走走,順便趁着這份閑暇去後勤保障部門,詢問他前兩天訂購的書有沒有到。
令季在從那天遇見的愚人衆士兵手裏拿到小說名單後,選中了幾本名字看起來不是很刺激的書請後勤部門幫忙購買。
至于後勤部門怎麽看待他要買以執行官為原型創作的至冬小說,令季已經不在意。
反正大家都被寫進書裏,如果有人不滿他看執行官主題小說,他可以郵寄給對方一本《月與海之亭》。
令季腹诽着,經過這麽多天的适應,他不僅不在意自己被當做原型,還鑽研透了那本以自己為原型創作的小說,準備寫寫二次創作賺點稿費。
不知為何令季腦海突然出現一句話,抓的是周樹人,和魯迅有什麽關系。
這個聯想讓令季微妙的走神,沒有注意到腳下出現的石頭。
一腳踢到石頭上,令季在回過神之前,身體便失去平衡直直倒下去。
令季手忙腳亂的試圖站穩,可惜無濟于事。
就在他絕望之際,帶有嘲笑意味的聲音響起。
“你走路不看路嗎?”
下一秒令季就感覺有人拉了自己一把。
正是這個舉動使得令季免于被摔倒的命運。
重新站穩的令季沒有在意那句嘲弄他的話,轉身就去和剛剛伸出援手的人道歉,“謝謝。”說完他才驚訝地發現那個人居然是散兵。
“很意外?”散兵很直接地問。
“是,我沒想會遇見你。”令季實話實說,他嘆了口氣,再一次向散兵表達了謝意。
散兵嗤笑一聲,随意地回複,“順手而已。”
“不止這次,還有感謝你授意愚人衆幫忙調查走私船。”無奈的解釋,令季想起他推導出的結論,“若不是有愚人衆的協助,我可能會被耍的團團轉。”
“你倒是有自知之明。”散兵頗為贊賞地點點頭。
令季回以苦笑沒有反駁。
雖說他不是被耍,處境卻足以稱為被動。
這使得他忍不住對散兵用調侃的語氣說道,“怪不得我的很多同僚不願意來稻妻出差,這邊情況确實複雜啊。”他本質僅是想感慨,可是散兵好像不是這麽想。
“聽你的話,你對雷神的統治也抱有不滿?”散兵意有所指地問。
這個問題令季難以回答。
作為外國的特使,他不應對他國神明置喙。
可是面對散兵這幅略有點好奇的樣子,他又不好糊弄過去。
實在是沒有辦法,令季只能在後悔中斟酌着用詞,緩聲回複,“我對神明不管理二奉行,也沒有設立制衡部門,感到奇怪。”說完他又特意反問,“您不這樣想嗎?”
“我只覺得無聊。”散兵随口回應,“人類追求的名利,荒誕又無聊,二奉行就像是池子裏活不過一天的蟲子,只會抓住眼前一時的權力。”說到這裏,散兵轉向令季意味深長的過意反說,“難道你不是這樣認為?”遞給令季的情報他都看過,通過那些報告他得出和令季一樣的結論。
勘定奉行表面上封鎖海祇島,實際上背地裏做着走私的生意。
讓璃月的特使來牽扯進去,不過是想要借刀殺人。
散兵回想着,突然有點期待令季接下來會做什麽。
把這一池水攪渾還是讓二奉行長點教訓,如果令季打算這樣做,散兵不介意摻和一把,畢竟能讓稻妻更亂一點,散兵很是樂意見得。
然而令季的回答讓散兵感到無趣。
“勘定奉行和天領奉行确實表現出短視,在找到切實的證據後,我會将他們的作為上報給七星。”令季不準備自己動手。
說到底稻妻內鬥和他一個璃月人有什麽關系?
而且凝光只是讓他來調查走私船,沒說幫稻妻重整官場。
就算是退一萬步說,就算七星默許他作為特使可以介入稻妻的內部事務,令季還不願意幹,因為那是另外加的工資。
令季自認為他的想法樸實又合理,但散兵卻不這樣看,只聽他不屑的說,“真是可笑,你居然被凡人左右。”
這話讓令季沉默了。
一直沒有提起岩神眷屬的身份,他都快忘記自己還有這個人設。
思考着如何回答,令季換上真誠地語氣,“既然在凡間,就要适應凡間的生活。”
“哦?莫非你把自己當做那些凡人的同類?”散兵眯起眼問。
令季見狀當即內心警鈴大作,預感告訴他,這個問題必須慎重回答。
按照維克對他介紹過的‘角色’身份背景,在游戲的設定裏,散兵是雷神制造出用來盛放神之心的人偶,由于他被制造出來後流淚,雷神判定他無法承擔神之心,将其封印八醞島附近。
後來封印松動,他被人帶出來,和人一起生活,可惜與他那些與他一同生活的人都沒有好結局,幾次二番的打擊之下,散兵最終遠離了人類,加入愚人衆,成為第六席執行官。
令季快速的回想維克說過的話,雖然僅是概括的講述,但仍能感受出無力和絕望。
也許從身邊的好友都離世後,散兵就徹底将自身與凡世的牽扯分隔開,更不會将凡人當成‘同類’。
這時令季發現,如果散兵當前是按照‘超脫’于凡人的存在來看待他,那是不是意味着散兵在潛意識裏把他當成‘同類’。
既然是這樣,令季自覺必須從和散兵是‘同類’的角度來回應他的問話。
“我和他們終究不同,只是我不排斥這個世界。”令季十分認真的對散兵說,他沒有編造謊言,反倒是選擇講出潛藏已久的心裏話。
在剛穿越到提瓦特的時候,令季有很長一段時間都覺得自己和這裏格格不入。
他不像是同樣穿越而來的維克那樣玩過游戲,很熟悉提瓦特。
對令季來說,提瓦特完全是個陌生的世界。
“我花了很長時間适應。”即便是過了這麽久,令季仍記得他親眼見到元素力的震撼。
當時他最大的想法是何止是物理學,在提瓦特科學都不存在。
為此令季長長嘆了一口氣。
“你居然去适應,還真是和你信奉的神明一樣倒行逆施。”散兵一針見血的評價。
通過愚人衆的內部會議,散兵早就知道岩神之死背後的真相。
然而散兵沒想過,不只是神明歸于凡世,‘眷屬’同樣去做凡人,還聽候七星調遣。
這讓散兵不贊同地搖搖頭。
令季沒有在意散兵從語言到神情上的嘲諷,他無奈的回應,“我也沒預料到帝君會去體驗凡間的生活。”
認識鐘離的這幾年裏,令季從來沒有懷疑過他的身份。
雖然有時候他是覺得鐘離知識儲備豐富的不像是普通人,可他從來沒往他是神明仙人那邊想過,只當他就是單純的厲害。
令季心情不知不覺中變得複雜。
确實,他沒有猜錯,鐘離是很厲害,甚至說太厲害了。
實在是不想再和散兵繼續聊關于神明的話題,令季岔開話題,問散兵要做什麽。
“一直聊天了,會不會耽誤你的工作?”令季在問完後多補了一句。
“不會,倒是你,又要去哪裏?”散兵順勢反問。
令季想了想回答,“我要去找後勤,問一問我訂的東西有沒有到。”他沒有提起訂的是什麽。
好在散兵也沒問,他在得到答案後掃了眼天色。
這個舉動讓令季察覺出散兵可能不想聊下去。
正當令季思索如何禮貌的結束這場談話,幾名愚人衆匆忙的跑過來,他們看見散兵,眼睛立刻亮了。
散兵的神情卻變得不耐煩起來。
“您先去忙吧。”令季主動說道。
“如果你還想調查,可以去問問海祇島上的愚人衆。”散兵抛下這句話,迎着那群愚人衆走過去。
目送散兵走遠,令季突然感覺散兵不會是接到什麽消息,順路來告訴他的吧。
雖說按照散兵的說法,他是想讓稻妻更亂,可他的行為卻是實打實的給令季提供了不少幫助。
不知不覺中令季開始為無法感謝散兵感到苦惱。
實在是想不出來如何回答,令季只好暫時先把這個問題放下,一個人站在原地實在是很奇怪,他打算以後再慢慢去思考。
重新邁開腳步,這一次令季注意看腳下的路,沒有再被絆倒。
順利來到後勤補給部門,在出示過散兵的信物之後,令季詢問起後勤人員。
“我訂了一些書,請問到了嗎?”
後勤翻了翻這兩天送來的物資,看到确實送來一批從鳴神島購買的小說,其中有些還是她看過的。
等再擡從補給目錄裏起頭,後勤望向令季的眼神不再像之前那麽陌生,帶着一股子憑空産生的熟稔。
“我帶您去拿。”後勤笑着說。
令季看出她在想什麽,無非是原來你也看這類小說。
再結合這類小說能如此快地買到,令季得出一個可靠的答案,至冬本土執行官文學遠銷海外,十分受歡迎。
一下子他更加好奇裏面的內容了。
恰在此時,跟随着後勤的腳步,他來到一排架子前。
後勤按照名單将幾本大小不一,裝幀各異的書從架子上依次取出交給令季。
“我把最精彩的放到了第一本。”後勤壓低聲音說道。
令季聞言故作深沉的點頭,“謝謝,我會好好看。”
“祝您閱讀愉快。”後勤的笑容更加燦爛。
這個反應讓令季迫不及待的想看看第一本到底有多精彩。
抱着這一摞書,令季以最快的速度返回了營帳。
在将書放到桌子上,他拿起最上面的一本,上面頗具沖擊力的名字讓他頭暈目眩。
那本書的名字叫做《少年與鯨》。
令季單是看名字就知道這肯定和達達利亞有關系。
在達達利的資料上明确标注,他會用水元素力凝聚出鯨魚戰鬥。
平靜了幾秒心情,令季再看書腰上的評語,發現比他預想中的正常太多。
【當人群凝視鯨魚之時,鯨魚也在凝視人群。】
【海淵即歸宿,命運即是浪潮。】
除了這兩句,剩下的就是銷量和推薦語之類的。
令季讀完書覺得達達利亞也是好運,以他為原型寫作的作者還挺正經的。
起碼不像是那名愚人衆卧底一樣用詞那麽的浮誇。
深吸一口氣,令季強迫自己不去想那本《月與海之亭》裏的內容。
待那些充滿感情的句子散盡之後,他打開這本書閱讀起來。
過不了多久,捧着書的令季就想大喊一聲大意了。
《少年與鯨》這本書的基調和至冬很多小說一樣,非常的悲情。
在書裏,少年的人生目标就是殺死一頭鯨魚證明自己,于是他開始追逐鯨魚,但在長久對鯨魚的觀察與狩獵中,他對鯨魚産生了新的看法。
他不再認為這是一頭簡單的鯨魚,而是将它當做與自己共同進退的夥伴。
令季看着書裏少年的心理轉變,很難把他代入成達達利亞。
依照他對達達利亞的了解,他對獵殺普通的鯨魚不感興趣,能讓他感興趣的東西絕對是非凡之物。
所以真遇見那種生物,達達利亞和它打起來,誰勝誰負真的不好說。
令季想是這樣想,但在結合現實之後,又再次的沉浸的看下去。
本質上書裏的角色除了原型參考了達達利亞,其他的和達達利亞根本沒有多少聯系。
可即便如此,看到少年最後還是殺了鯨魚,令季仍忍不住發出嘆息。
你們這群至冬人,果然是這個樣子!
令季心裏飄出這樣一句話,這就是他不愛看至冬小說的原因,可能真的是太寒冷了,就算是幻想題材,至冬人也寫的如現實一般殘酷。
所有的一切都是不可避免的,都是宿命。
這時候令季明白為什麽後勤會露出那樣的笑容。
原來是能拉下水一個是一個。
令季明白真相後悲從心中來。
平複着心情,在此期間令季又翻了翻其他的書。
然後他看到了一本疑似以維克和達達利亞為原型寫的小說。
這轉移了令季的注意力,他鬼使神差的拿起那本書翻看起來。
結果打開的第一頁就給了他一記暴擊。
【拿起你的劍,與我戰鬥,為了我們的道義,殺死我,就如獵人殺死一頭熊,那是你的榮耀!也是我的榮耀!】
令季趕緊把書合上,就算是他做夢,夢裏都不會出現維克喊出這種話的畫面。
更何況這話還是對達達利亞說的。
為什麽只要涉及達達利亞的內容,一定會發生争鬥?
不會是游戲裏也是這麽設定的吧?令季産生疑問,準備等見到維克好好問問他。
記住這個問題,他把這本書放下,準備放到最後再看。
又換了一本,結果還是和達達利亞和維克有關系。
盯着書腰上的雪熊兩個字,令季更加深刻的意識到,維克等于冰原上冷酷的熊是至冬的共識,就和達達利亞出現必然會有紛争發生一樣。
令季暗暗的想着,随即他抽出紙筆把這兩個設定記下來。
很明顯他寫二創不能按照他認知的‘人物’來寫,要按照目标受衆想象中的‘角色’來創作。
比如在普羅大衆的認知中,‘維克’這個角色不論怎麽改名換姓,他都是強大的熊,漫步在無盡的雪原上,孤獨地巡視着他的領地。
絕對不是上午刷地脈花,下午刷聖遺物,晚上給聖遺物升級,因為副詞條全部歪成防禦嘆氣。
這類明顯不符合角色設定的形象絕對不能出現在‘維克’這個人物的身上。
令季在記錄的本子上着重強調。
在關于‘維克’的角色設定旁邊是關于令季自己的設定。
因此放下筆之後,令季重新的浏覽了一遍他在《月與海之亭》裏的形象總結。
堅定的信徒,為了神明願意奉獻出一切,是一名內心堅強,代號為007的雙面間諜。
令季再次看到007這個代號,內心無比複雜。
要不是書裏的內容沒有展示出更多另一個世界的特征,令季會懷疑那名愚人衆卧底也是穿越者。
可是種種跡象顯示他不是。
所以007這個經典形象會在提瓦特出現純粹是偶然。
令季搖了搖頭,也是這時他的頭腦中出現一些靈感彙聚而成的片段。
正是這些片段又讓令季拿起筆,他想出來要寫什麽。
既然愚人衆的卧底以他為原型創作,那麽他為何不反過來,結合那名卧底的經歷和各類傳言,以及他身上添加的設定來進行創作。
令季當即決定要寫主角潛伏進愚人衆,遇見了霸道至冬貴族,實際上主角是神明派來擾亂至冬的卧底,看起來他是弱勢,實際上優勢在我的故事。
既然要刺激,就刺激到底。
懷揣着這個覺悟,令季拿起筆,寫下第一句話。
【如冰原上的熊的男人看着我,他坐在酒館的椅子上,那把佩刀晃晃發亮,他為我叫了一杯酒,然後對我說,幫幫我,肯德基爺爺。】
【我聽到了這句暗號,明白他為何來找我,因為我們是同類。】
令季神色如常的寫出那句幫幫我肯德基爺爺,反正除了他和維克沒有人能看懂背後的意思。
就在令季晚飯都顧不得吃,奮筆疾書之際,愚人衆營地裏最大的帳篷內,散兵正從戰戰兢兢的下屬手中接過幾本書。
“散兵大人,您真的要看這些書嗎?”下屬的話裏都帶上哭腔,這不是為了他自己,而是為了書的作者。
或許那些作者要以诽謗執行官的罪名被抓走。
下屬心裏苦,但是他沒有辦法開口,唯一能做的就是多問一句。
這樣說不定散兵心煩了,就讓他帶着這些書滾出去。
那将是最好的結局。
可惜散兵沒有按照下屬想的那樣行動,他只是讓下屬把書留下,然後自己離開。
下屬實在是沒有辦法,哭喪着臉一步一趨地走出營帳。
散兵看着下屬的這個反應莫名的對這些書産生了幾分興趣。
看向桌上的書,他們是按照令季給的名單所購買。
關于的令季一切消息,都會抄錄一份給散兵送過來。
作為營地裏唯一的外人,散兵必須掌握他的一舉一動,好判斷他來到八醞島的真正的意圖。
原本散兵猜測令季是帶着更為重要的任務來稻妻,但經過這幾天的觀察,他發覺令季好像真如他所說,是作為特使來查走私船一事。
想到這裏,散兵的目光放到桌上那一摞書上。
雖然令季的行動證明他沒有威脅,可他的行為還是要繼續觀察,因為沒人知道在一些細節中,還不會藏有不同尋常的隐秘。
這也是散兵在後勤管理部門多購置一套書的原因。
他需要知曉書裏的大致內容。
不過從其他人的反應來看,好像很多人不想讓他看見這些書。
散兵如此想着,随手翻開第一本書,入目的文字讓他笑了,因為裏面的描述很像他的同僚。
這使得散兵感覺更可笑。
那些人想要隐瞞他的秘密就是這個?真是無聊。
散兵對此嗤之以鼻,很早之前他就知道至冬人喜歡拿執行官當原型創作。
那些凡夫俗子出于對強大力量的盲目崇拜和憧憬,讓他們對執行官充滿了好奇,希望通過那可憐的想象力構造出一個認知裏的‘強者’。
對此散兵和其他的同僚一樣沒有意見,甚至他樂意見得如此。
因為在他看來,人們正是用同樣的手法塑造‘神明’。
雖早就知道作品的存在,但是觀看這些作品對散兵來說還是第一次。
依次地翻過去,散兵很快認定這些書不存在秘密,都是根據民間亂七八糟的風言風語撰寫,沒有任何參考的意義。
然而就在散兵即将失去翻閱的興趣之時,一段帶有插畫的文字躍入他的眼簾。
【那只小黑貓出現了,他的爪子踩在雪上,留下一連串的腳印。】
【這麽可愛的貓咪生來就是要被親親的。】
散兵快速翻過繪本,突然間他對令季的品味産生了懷疑。
作為神明的眷屬,他竟然會去訂購一本童話書。
嘲笑着令季的選擇,散兵合上書。
在合上書的剎那,他無意中看到後面的內容,黑貓站在海邊,在海裏有一只戴着紅圍巾的鯨魚。
那條鯨魚讓散兵的想到了達達利亞。
這個認知的産生使散兵對那只黑貓也越發感到眼熟起來。
下一秒散兵捏緊了繪本,奇妙的熟悉感令他意識到那只黑貓可能是他。
在至冬人的眼裏,愚人衆的第六席執行官變成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