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毒害
毒害
檀清玄高中後的第一件事就是去陸昭面前求娶陸希瑤。他和陸希瑤已經整整兩個月沒有見面了。從初秋到寒冬，思念一寸寸生長着，入骨的相思日日啃噬着他的心。
陸昭心情複雜地看着他，沒有太多猶豫，點頭答應了。檀清玄是他早就看好的後生，原先他甚至想過要把自己的嫡女許配給他，可徐氏一直不肯，說不忍心讓月兒嫁入寒門。
沒想到在他不知道的時候，檀清玄竟然和自己的庶女私定了終身。如今他高中榜眼，将來前途無量，他也樂意有這樣一個出色的女婿。
他喊來了一個丫鬟，讓他帶着檀清玄去了陸希瑤的院子。檀清玄迫不及待地踏進了陸希瑤的房中，陸希瑤正坐在床邊做着針線活。
“瑤兒，我來了。”檀清玄一個大步走到了她身邊，不顧丫鬟的驚呼，一把将她抱在了懷裏。
“檀郎，我好想你啊！”陸希瑤将頭埋在他的懷裏，嬌柔地傾訴着滿腹的思念。
丫鬟見狀紅着臉退了出去，将房間留給了他們兩人。
兩個人互訴情衷，溫柔缱绻肆意愛憐。“你父親已經答應了，過幾日我就遣媒婆上門提親，瑤兒，我說過，我一定會風風光光地把你娶進門，以後你就是我的夫人，我會為你掙诰命，再也不會有人欺負你。”
“檀郎，我相信你，我就知道我不會愛錯人的。”陸希瑤緊緊地抱着他，眼中流下了激動的淚水。
訴完衷腸後，檀清玄心滿意足地離開了尚書府。他前腳剛走，一道不起眼的身影立刻從尚書府走出，朝城東的方向一路奔去。
檀清玄上門求娶的消息很快就傳到了陸希月耳裏。自從陸希瑤小産之後，她就被父親拘禁在院子裏，就連二哥高中游街那日，她都沒能出去看一眼。
她從小就被父親母親捧在手心裏，千嬌萬寵地長大，從來都是要什麽就有什麽。而陸希瑤呢？她不過是個不受寵的庶女，除了有幾分姿色外，還有什麽能比得過自己？
檀清玄明明是她先看中的，整個二房，除了父親之外，幾乎沒有人不知道她對檀清玄的傾慕，偏偏是她從沒放在眼裏的陸希瑤，背着所有人，偷偷地搶走了她的心上人。
眼看着陸希瑤就要和檀清玄雙宿雙飛了，她實在不甘心就這麽認輸。可除了傷心落淚，拿屋子裏的東西出氣之外，她什麽都做不了。
秋梨送午膳進來的時候，她正伏在床榻上嗚咽哭泣着，秋梨焦急地走到她面前，輕聲安慰着：“姑娘，你別再傷心了。以後夫人一定會為你尋一門更好的親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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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希月仍是紅着眼睛，一個勁地哭着。秋梨蛾眉輕蹙，嘆息着勸道：“姑娘，四姑娘就算嫁給了檀公子又如何呢？大夫不是說了嗎？她今後子嗣艱難，怕是不能為檀公子生兒育女了。一個不能生養的女子哪怕是有夫君的疼愛，又能好到哪裏去呢？”
“奴婢知道你心裏難過，可木已成舟，你再傷心也無濟于事啊！”秋梨軟言軟語地安慰着她，看着淚眼婆娑的陸希月，心裏也生出深深的同情來。
她家姑娘看着強勢，卻是個紙老虎，若是有半分四姑娘的手段，今日也不會只是躲在房裏哭了。
自檀清玄求親之後，陸希瑤的待遇一下子好了起來，每日送去她院子裏的膳食也格外豐盛。
陸希瑤的丫鬟綠瑩将飯菜擺在桌上，笑容滿面地恭賀道：“檀公子才來求了親，咱們院子裏的一應吃食都快趕上二夫人院子裏的規制了。往後姑娘嫁了過去，就能揚眉吐氣了。”
聽着綠瑩的話，陸希瑤也露出了久違的笑意。“從見到檀郎的第一眼起，我就知道他日後一定會飛黃騰達的，我果然沒有看錯人。”
綠瑩立刻恭維道：“姑娘的眼光是最好的，檀公子對姑娘情深意重，日後必定能恩愛到白頭。”
陸希瑤甜蜜地笑了笑，自小産後的陰霾一掃而空。雖然孩子沒了，可憑借着檀清玄對她的愛和憐惜，就算她日後不能生育，他也絕不會辜負她的。
等她進門之後，再挑個身世清白良家女娶進門做妾，等生下孩子，她再去子留母，只要坐穩了主母的位置，她就什麽都不怕了。
綠瑩貼心地伺候着她用了飯，又說了不少哄她開心的話，直到她洗漱完上榻休息後才乖巧地起身出去。
一出房門，她眉眼間的喜悅之色就再也掩飾不住了。自打賣身進尚書府後，她就一直跟在陸希瑤身邊伺候，算得上是最得力的丫鬟。
往後陸希瑤嫁給了檀清玄，又生不出孩子，以她的姿色遲早會被提拔成通房姨娘。不枉她跟着陸希瑤受了這麽多苦，終于要躍上枝頭了。
想到這裏，她眼裏的神色越發得意。守在屋外的紫蘇見她神色愉悅的樣子，忙上前問道：“姑娘睡下了嗎？”
綠瑩得意地笑了笑道：“睡下了，如今婚事定下了，姑娘這幾日高興着呢。”
紫蘇看了看昏暗的天色，讨好地說道：“你累了半日了，晚上我來守夜，你回去休息吧。”
看着紫蘇殷勤讨好的樣子，綠瑩心裏越發得意。“那你守着吧，我先回去了。”
論相貌身段，紫蘇都差了她不少，論心思活絡，她也是陸希瑤身邊的頭一份。眼看着陸希瑤就要飛上枝頭做鳳凰了，紫蘇大概也看出來她往後會跟着富貴了，所以這時候就巴巴地開始讨好自己了。
綠瑩在心底不屑地腹诽着，面上卻含着笑，扭着腰一搖一擺的回自己的房裏了。
天氣越發冷了，守夜的紫蘇也憊懶了起來，見房裏的陸希瑤沒動靜，她也就沒進去，生怕打擾了她。
一直到廚房送早膳來時，紫蘇才敲門進去。這一進去就發現了異樣。床榻上的陸希瑤面色發青，一動也不動，看着就像死了一樣。
“啊……四姑娘……快來人啊……”紫蘇吓得跌坐在地上，失聲尖叫起來。送膳食的婆子還沒走出院門，陡然聽到她的呼叫，立刻轉身朝屋裏走來。
“小蹄子，大早上的胡亂叫什麽？”婆子一邊走一邊罵着，紫蘇跌坐在地上，滿臉驚恐，顫抖着往後挪動着身子。
她剛要叉腰怒罵，就見紫蘇顫顫巍巍地指向床榻上的陸希瑤，驚恐萬狀地說道：“四姑娘……四姑娘是不是……死了？”
婆子心頭一悚，忙順着她指着的方向看去，只看見陸希瑤發青泛白的臉。她強忍着害怕，慢慢地挪到床前，顫抖着伸出了手去探陸希瑤的鼻息，卻什麽也沒摸到。
婆子吓得倒退一步，一雙眼睛瞪得老大，她抖着嗓子說道：“你……你守着，我出去……出去叫人……”
說完，身子一轉，逃命似的往屋外跑去。
陸希瑤死了，死在一個寒冷寂靜的夜裏。守夜的紫蘇毫無察覺。她死的太過蹊跷，整個尚書府都炸開了鍋。
若是放在從前，她死就死了，徐氏不會在意。可如今檀清玄前腳剛上門求娶，後腳陸希瑤就不明不白的死了，徐氏難辭其咎。
陸老夫人發了話，崔氏親自派人去請了大夫。那大夫見人都死了，只一個勁搖頭推辭。他是大夫，只能醫治活人，死人的事他管不着，也管不了。
陸昭雙眼通紅地苦苦哀求，他才勉為其難地坐到床邊仔細看了一遭。翻了翻她的眼皮，又扒開了她的嘴，看清了舌頭上紫黑的顏色，他沉重地嘆了口氣，起身對陸昭說道：“她是中毒身亡，舌頭發紫發黑，是服食斷腸草後毒發的症狀。”
陸昭震驚地看着大夫，又轉過頭看了看同樣驚愕的徐氏。夫妻二人都陷入了沉默。崔氏心下一沉，面色凝重地讓翠柳将大夫送了出去。
翠柳送着大夫走到門外，從懷中掏出了一錠銀子，小聲囑咐道：“王大夫，今日的事還請你守口如瓶。”
王大夫看着翠柳手上分量不輕的銀子，神色肅然地承諾道：“放心吧，我也不是頭一回來了，知道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
說罷，接過銀子，不聲不響地走了。
屋內，崔氏和二房衆人皆是面色沉重，陸昭更是一度落下淚來。徐氏失了主張，平日裏鎮靜的臉上露出了罕見的慌亂。
“人都去了，還是早些準備後事吧。”崔氏拿出了當家主母的風範來，不慌不忙地安排着。“田媽媽，這幾日你去弟妹身邊幫襯着些，定要讓四丫頭走的體體面面的。”
聽見崔氏的話，陸昭身子一晃，聲音悲憫地說道：“大嫂，瑤兒死的不明不白，事情沒查清楚，不能急着下葬啊！”
崔氏眉頭一凜，因他的話起了幾分憐憫，放軟了嗓音勸道：“這件事的确蹊跷，我們一定會查個清楚，還四丫頭一個公道。但逝者為大，還是讓她早些安寧吧。”
“到底是什麽人這麽狠毒，要置我的瑤兒于死地？”陸昭哭得情難自抑，連屋子裏的丫鬟都為之動容。
徐氏面色發白，一雙手緊緊地捏着帕子。眼看着婚期在即，陸希瑤怎麽偏偏就被人毒死了呢？
“查，一定要查。”徐氏失神地喃喃自語道。查出來，既是給陸希瑤昭雪，也能讓她保全清白。
“弟妹放心，我一定會查出真相。”崔氏眸光微動，語氣果決地承諾。
無論是誰，敢在尚書府行兇，她就絕不會輕易放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