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我是雲舒
我是雲舒
秦姝要招婿的消息很快就傳到了雲起耳中，他火急火燎地來到了秦宅，将正要出門的秦姝堵在了門外。
不同于他目光裏的火熱，秦姝看向他的目光帶着淡淡的惆悵。該來的總會來的，秦姝在心底默默嘆了口氣，還是客氣地将他請入了自己房中。
雲屏送上了一壺熱茶後，就被秦姝趕了出去。雲起看着眼前嬌媚依舊的容顏，心裏酸澀不已。
絲絲縷縷的苦澀蹿到舌尖，他眼神晦暗地握緊了手中的茶杯。秦姝亦是心緒複雜，躊躇着不知該從何說起。
還是雲起率先打破了沉默。“聽說我離京後發生了很多事情，你還好嗎？”
他的關懷讓秦姝心中流過一股暖流，她目光盈盈地看着他。那目光裏有親切，有感激，卻獨獨沒有情意。
雲起看的分明，一顆心如墜冰窟，連身上都泛着寒意。明明相識不過數月，他怎麽就陷得這樣深了？
一顆心酸的不成樣子，連眼底都帶着淡淡的痛楚。
秦姝将他的落寞看在眼裏，一顆心也同樣煎熬着。“我還好，兄長呢？聽說你去豫州為定王世子主持婚事了，一切都順利嗎？”
她嗓音輕柔地詢問着，眼神裏滿是真誠的關心。
雲起嗓音澀澀地說道：“我很好，世子的婚事辦的很順利，定王還向皇上誇贊了我。”
“聽說你想招婿？”雲起沉默了片刻，還是忍不住問出了心底的疑惑。
“是，我打算招婿入贅秦家，以後可以和我一起奉養母親，也可以替秦家傳承香火。”秦姝平靜地說着。
“你父親還有兄弟子侄，什麽時候需要你來傳承香火了？”雲起的質問中帶着淡淡的譏諷，“姝兒，告訴我，你為什麽突然着急成親了？前些日子你不是還說要多陪你母親幾年嗎？”
秦姝沉默了。和蔡夫人的事她并不想讓雲起知道，更何況朱茂也已經下了獄，如今沒有人能逼迫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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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她的沉默，雲起冷笑着反問道：“是為了我嗎？你害怕我糾纏不清，所以急着把自己嫁出去是嗎？”
秦姝愕然地看着他，幾乎是第一時間就搖頭解釋道：“不是的，我不是要躲着你。我是真的想要招婿，而且那個人你也認識，就是先前我給你介紹過的楚儀。”
“楚儀？”雲起愣了片刻，想起了那個有些拘謹害羞的年輕人。
“嗯，他是二甲第二名，如今正等着朝廷的任命。他這個人踏實上進，心思也純正，是個能夠托付的人。”秦姝說起楚儀的時候，面上還帶着淺淺的微笑，像是十分滿意的樣子。
一股濃烈的酸意在心中激蕩着，雲起難以自抑地握緊了拳，強忍着醋意問道：“你就這麽确定他是值得你托付終身的人嗎？”
秦姝毫不猶豫的點了點頭。她看人一向很準，她相信自己不會看走眼的。楚儀那樣的單純的人，能有什麽壞心思呢？
“姝兒，你能不能告訴我，為什麽你不肯接受我？僅僅是因為我們之間的兄妹關系嗎？”雲起的眼眸裏閃過沉痛，猶豫再三，還是想問個清楚。
“我想了很久也想不明白，我們又不是真正的兄妹，你為什麽要拒絕我？是我哪裏做的不好，還是你心裏有什麽顧慮？”
面對他的追問，秦姝霎時紅了眼睛。“不是的，你很好。你是我見過的最好的兄長，都是我的問題，和你沒有關系。”
“那你告訴我，究竟是為什麽？到底是什麽樣的問題讓你将我拒之門外？”雲起猶不死心地追問道。
秦姝的眼裏閃爍着淚光，委屈且無助地哭着。雲起痛苦地閉了閉眼睛，即便讓她為難，他也仍想要一個真正的答案。
“告訴我姝兒，你為什麽不肯接受我，你若是不說，我永遠都死不了心。”
“因為……我們是真正的兄妹……”在他連番的追問下，秦姝還是忍不住，痛苦地喊了出來。
“什麽？”雲起又是驚愕又是疑惑。“我們怎麽可能會是真正的兄妹？”
“我們真的是親兄妹……兄長，我……我是雲舒……是你的親妹妹啊！”強忍的淚在真相說出口的這一刻還是決堤了。
秦姝哭的不能自抑，雲起驚駭地看着她，難以置信地想着她方才說來的話。雲舒？她怎麽可能會是雲舒？
他的妹妹已經死了，五年前就死了，她姓秦，她怎麽可能會是他的妹妹？不，這太荒謬了，他不能接受。
秦姝淚眼婆娑地看着雲起難以置信的表情，心裏滿是委屈，她抽抽噎噎地解釋着：“兄長，我真的是雲舒。五年前我的确溺水死了，後來我的魂魄四處飄蕩，不知怎麽就到了秦姝身上。”
她強忍着淚，半是解釋半是傾訴。“秦姝十三歲那年不小心掉到池塘裏，她撞傷了頭，當時就已經死了。我的魂魄依附在了她的身上，醒來之後就以她的身份活着。”
雲起難以接受地看着她，腦子裏不斷浮現着初見她時的場景。那個時候她看着他的眼神那麽震撼那麽複雜，他當時就起了疑，卻一直沒有深究。
可她說的那一切實在太過荒謬，怎麽會有借屍還魂這樣聳人聽聞的事？
“那個時候我也想過和秦夫人說出真相，可我重生後不久秦業就死了，秦夫人對我很好，我一方面害怕她受到刺激會活不下去，另一方面也害怕她拿我當妖怪。我一直想着要再回來見你們一面，所以更不敢洩露身份。”
秦姝神色暗淡地說着自己的心路歷程，見雲起始終面露懷疑，眸光一沉幽幽說道：“我從小就喜歡黏着兄長，兄長最疼我，知道我喜歡吃六順齋的點心和冰糖葫蘆，每次從書院回來都會特地去給我買。”
“我出事之前的那個生辰，你送給我的那支蝴蝶發釵還放在梳妝臺下面的匣子裏。我還記得，你那時候說過，等我出嫁的時候，你還要送我滿滿一匣子珠釵。”
秦姝眼含熱淚地看着他，滿眼都是孺慕之情。雲起大驚失色地站起身來，衣袖掃到了桌上的茶杯。茶杯落在地上，發出了清脆的聲響。
“你真的……是雲舒？”雲起的眼眶肉眼可見地迅速變紅，又驚又喜地握住了秦姝的手腕。
“是，我真的是雲舒，我是你的妹妹啊，兄長！”這一聲呼喚又重又急，飽含着秦姝對他的情誼。
雲起心中起伏不定，激動地上前一步，将哭成淚人的秦姝擁入了懷中。他的妹妹沒有死，還好好地活着，沒有什麽比失而複得更令人快慰的事了。
兩人緊緊地相擁而泣，撞見這一幕的雲屏，驚愕地連手上捧着的糕點落了一地都顧不上了，慌張地喊了一聲“姑娘……”
抱着她的手一僵，雲起還是默默地松開了手。她是他妹妹的這件事沒有人知道，眼下，在雲屏等人的眼裏，他們還是沒有血緣關系的異姓兄妹。
秦姝哭的眼睛都腫了，可看着突然闖進來的雲屏，她還是強忍着将眼淚逼了回去，掏出袖間的帕子輕輕地拭去了眼淚。
雲屏心潮澎湃地走到她身前，擔憂地看着她。秦姝擦掉了眼淚，聲音沙啞地說道：“我沒事，你先出去吧，我和兄長還有話要說。”
雲屏猶豫着擡起頭，戒備地看着雲起。雖然從前她也真的期盼過姑娘能和雲公子在一起，可現在姑娘已經決定要招楚儀為婿，她的心自然就偏到了楚儀身上。
“改日再說吧，你好好休息，過幾日我再來看你。”迎着雲屏戒備的眼神，雲起心知已經不适宜再說什麽了。
秦姝柔順地點了點頭，連說出口的話都帶了幾分撒嬌的意味。“好，我等着你。”
雲起面色蒼白地點了點頭，心情沉重地走了出去。在前院守着的平安見到他這副魂不守舍的模樣，擔憂地詢問道：“大人，你怎麽了？出了什麽事嗎？”
他沉默地搖了搖頭，疲憊不堪地說道：“回去吧。”說着，便爬上了馬車。回去的路上，他一直想着秦姝說的那些話。
巨大的震撼下，他幾乎有些承受不住。難怪她聽到自己表明心跡時那麽驚愕抗拒，原來她竟然是他的親妹妹。
他做了什麽？他竟然愛上了自己的妹妹，雖然換了一副軀殼，可她依舊是他的妹妹。
兄妹怎麽能相戀？那時候他只顧着傷心，卻沒有想過她作為雲舒所受的煎熬。她那時候一定很害怕很無助吧？
她甚至因此病了一場，而他卻在心裏責怪着她的無情。他根本什麽也不知道，卻理所應當地怨怪着她。
雲起陷入了深深的自責和自我厭棄中，直到馬車停在了太傅府門口，依舊是一副心事重重郁郁寡歡的模樣。
和雲太傅一起用晚膳的時候，他也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匆匆用完了飯，擔心不已的雲太傅将他叫到了書房裏。
雲起想了想，還是将事實告訴了他。
“什麽？你說秦姝就是雲舒，她真的是我的女兒……”雲太傅大驚失色地喊出了聲，幾番梭巡着雲起的神色，震驚不已地跌坐在椅子上。
“舒兒沒死，她還活着……我的女兒還活着……”又驚又喜的雲太傅不停地呢喃着，強烈的歡喜讓他不禁老淚縱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