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一跪三叩
昨日明華妤是被青黛背回院子的，跟老夫人那邊交代的是明華妤身子骨虛，得回去好好休息，然後就背着明華妤回院子去了，也沒讓老夫人細瞧明華妤到底如何了。
不過青黛瞧着老夫人的神情，似乎很是擔憂，青黛見此心裏也有幾分安穩，即便明燕婉不在府裏，好歹還有老夫人照看明華妤，明華妤的日子也不至于太難過。
明華妤回了院子後，老夫人便差人送來了許多珍貴的補品，這些再府裏的庫房裏都是尋不到的，想來全是老夫人打算自己留着吃的，如今竟如數送給了明華妤，兩個丫鬟歡喜，明華妤心底卻一點都歡喜不起來。
老夫人為何會突然對明華妤這麽好，她自己心如明鏡，老夫人越是對她好，她心裏的疑惑就越大。
今日巳時，明華妤有些昏昏沉沉地靠在美人榻上小憩，桑枝守在外屋燒着炭火，即便馬上要開春了，但是還是泛着寒意，她怕明華妤受了風寒，日日都燒着上好的銀霜炭。
屋外院子裏響起細細碎碎地腳步聲，桑枝與青黛對視一眼，心下便猜到幾分來者是誰了，昨日秋姨娘沒有向明華妤道歉，今日必定是要登門致歉才行。
簾子被輕輕掀開，露出了落葵的小腦袋，她的小臉凍德通紅，見屋內燒着炭火，趕忙進了屋将簾子放下，“二位姐姐，麻煩通報小姐一聲，秋姨娘求見。”
桑枝站起身拉着落葵走到炭火旁，聲音壓低了幾分，生怕擾了明華妤的清夢，“秋姨娘？倒是不急，瞧你凍得，外苑那邊沒生炭火？”
說罷，桑枝瞥了一眼內屋的明華妤，隔着珠簾只能隐隐約約瞧見明華妤縮在榻上沒有動靜，見沒有擾到明華妤，這才松了一口氣。
落葵似乎也瞧見了明華妤在小憩，聲音也不由得壓低了幾分，輕聲回道：“給奴婢們燒的炭火自然是少又差，哪裏比得上小姐的好？二位姐姐當真是有福氣的人。”
青黛一邊倒着熱茶一邊嘆息道：“別這麽說，日後你若是覺得冷的受不了便來這裏取取暖，小姐性子好，不會說什麽的。”說罷，便将自己平日外出穿得外衣給落葵披上。
落葵趕忙起身福了福身，語氣謙卑地說道：“多謝二位姐姐的好意，咱們小姐性子好，炭火多少都會有，奴婢熬一熬這冬天也不是很難過，比起兒時已經好太多了。倒是別的院子的小姐，連炭火都不給下人生，個個凍得跟什麽似的，當真是可憐見的。”
桑枝一驚，心中詫異萬分，“別的院子都不給下人生炭火？這也太狠心些了吧，怎麽說下人也是人，這天氣若是凍出個好歹那可怎麽好？”
“噓，姐姐可別這麽說，小心隔牆有耳，咱們可沒資格說主子狠心。”落葵将食指放在唇上，示意桑枝謹言慎行。
“主子？他們也配？庶出的不過是嫡出的奴婢罷了，都不夠給咱們小姐提鞋的呢。”桑枝神情輕蔑地說道，她素來沒将那些庶出的放在眼裏過，一些登不上臺面的東西，如何同她的小姐比？
青黛輕輕戳了一下桑枝的額頭，恨鐵不成鋼地說道：“話雖如此，可是真正有資格說他們不是的，是咱們小姐，咱們做下人的，能做的便是謹言慎行，少給主子惹麻煩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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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黛姐姐說的是。”落葵笑盈盈地溫聲應道。
內屋忽然傳來一聲嘤咛，似是明華妤醒了，青黛端起還冒着熱氣的茶快步走到內屋的珠簾前，隔着珠簾瞧了好一會兒，确認明華妤醒了之後這才掀開珠簾進去了。
青黛扶起明華妤遞上一杯熱茶，“小姐，您醒了，喝口熱茶吧。”明華妤接過啜飲了幾口，便不喝了。
青黛接過了茶杯後，遲疑了片刻才說道：“小姐，秋姨娘求見。”
明華妤眸子靜默，并無波動，擡手将碎發掖到耳後，“讓她進來吧。”
“小姐不讓她吃些苦頭，就這麽輕易地見到您？”青黛有些焦急地說道。
明華妤美眸一擡，面上浮起一抹笑意，“你們不都讓她在門口侯了多時了嗎？天寒地凍，以她那般嬌弱的身子，也算苦頭了。”
青黛聞言，只好嘆息一聲，退下了去。桑枝和落葵見青黛從內屋出來了，紛紛擡眸望向她。
青黛将茶杯放下後，語氣淡淡道：“落葵，去将秋姨娘請進來吧。”
“是。”
沒過太久，落葵便帶着身子凍得發抖的秋姨娘進了屋，明華妤瞧見她如此模樣，一言不發地撥弄着手上的镯子，似乎與秋姨娘多說一句都覺得累。
秋姨娘站在明華妤跟前，垂眸不言，俏臉通紅，身子微微發抖，瞧着倒是一副可憐相，可是明華妤卻生不出半點憐憫。
秋姨娘猛地跪下，“咚咚咚”地磕了三個頭，明華妤依舊漠然地盯着她，并不為她的叩首有何動容。
“求二小姐原諒賤妾的魯莽行為，賤妾一時糊塗才會釀下如此大錯，還望二小姐能原諒賤妾。”秋姨娘的聲音帶着哭腔，似是無助似是忏悔，又似是絕望。
明華妤微微阖眸，她沒有言語，似是沒有聽到秋姨娘的致歉一般，靜默地靠着床榻。
“二小姐，賤妾當真知錯了，賤妾再也不敢了，賤妾以後一定給二小姐當牛做馬絕無二心！”
“求二小姐大人有大量，放過賤妾吧，賤妾再也不敢了！”
......
秋姨娘跪地不起，說一句便會磕三個頭，磕頭的聲音響亮極了，不出幾下，她的額頭便有了紅印子，再磕幾下，已經滲出血絲了。
“你死了我便消氣了。”床榻上傳來明華妤幽幽地聲音，帶着些許怨恨，宛如那不甘而死的厲鬼，只為索命。她猛地睜開了眼眸，眼底不再是淡然，而是殺意，那股殺意足以讓她失去理智。
聞言，秋姨娘身子震了震，擡眸定定望了一眼明華妤，明華妤眉眼間滲透出的淩厲與殺意，駭的秋姨娘一慌，跌坐在地，再也不敢與明華妤對視。
“除了死，只要二小姐說，賤妾一定去做。”秋姨娘顫着聲音說道，她的語氣充斥着恐懼。
明華妤輕笑了一聲，似是嘲諷，“是嗎？那就從這裏一跪三叩首回去，若有人問及就說你做了對不起我的事，可聽懂了？”
秋姨娘身子一顫，似是受到了極大的屈辱一般，心口湧上氣惱可卻不敢多言一字，只能深吸一口氣應了一個“好”字。
繼而起身，一步一步退了下去。
明華妤望着她離去的背影，眼底的殺意漸漸消散，美眸一瞥，吩咐道：“讓落葵盯着秋姨娘，不許偷懶，不許耍滑，無論誰靠近秋姨娘，都要告訴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