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我……不記得了
我……不記得了
80。
夏暖沒有去問父親和素姨是因為什麽吵架，這樣的事情發生的多了，原因是什麽已經不重要了，反而會讓他們想起昨天的不愉快，也會讓夏暖更加覺得自己有罪。
她知道自己是一個罪孽深重的人，可正因為知道，所以才不想讓自己知道的更多，不想讓自己更加愧疚，以至于無地自容。
父親出門了不在家，夏暖跟素姨打了聲招呼就出門了。
夏暖來到公園，看見正坐在長椅上，指尖轉着籃球的徐高陽。他昨天說在這裏碰面，然後會帶着她去球場。夏暖發現，他好像很喜歡這個公園。
“徐高陽。”夏暖走過去叫了一聲，他聞聲轉過來，眼裏光芒和笑容乍現。
“快走！去打球！”徐高陽站起來一只手将籃球抵在腰間，另一只手拽住夏暖的袖子往前跑。
夏暖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他拉着跑了好遠。
少年迎着光跑向前方，夏暖看着拽着自己的那個身影，同樣迎着光的她被陽光刺得有些睜不開眼睛。
微眯起眼睛，夏暖有些茫然的跟着徐高陽往前跑。
這時候還是上午，球場上沒什麽人，哪怕是愛打籃球的少年人，這時候大抵也還在睡覺。
“你稍微往後一點，太近了不好投中。對……就站這兒。你投的時候不要瞄籃筐，你瞄籃板上那個白框。”
徐高陽說着，把手裏的籃球遞給她，“來，試試。”
手腕一使勁，球投出去，打到籃筐上又彈了回來。夏暖下意識擡手去擋，徐高陽已經先一步擋下了，順手拍了兩下又遞給她。
“不用怕，沒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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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暖接過球接着投，命中率不高。菜鳥打球進不進全靠運氣。
球又一次被打飛了，徐高陽撿回來，說：“我教你三步上籃吧！你也可以試試怎麽運球。就是這樣……”
徐高陽示範了一下，把球遞給夏暖。
“三步上籃，先跨兩大步，三的時候投球……對！”
“1，2，投！對的！”
……
夏暖坐在一邊，徐高陽走過來順手擰開一瓶水遞給她。
“怎麽樣，是不是覺得好多了？”
夏暖喝了口水才擡頭看他一眼，“嗯，是挺好。”
徐高陽在她身旁坐下來，“有什麽不開心的事要發洩出來，總悶在心裏會憋出病的。”
少年眼眸裏透出來的認真讓夏暖有些失神，“你為什麽覺得我不開心？”
徐高陽撓了撓頭，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我小時候見你的時候，你可愛笑了，還一直安慰我。我感覺你現在……怎麽說呢，就是有點死氣沉沉的感覺，……感覺你不是很開心。”
“是嗎？”夏暖有些發怔，她小時候……很愛笑嗎？為什麽她一點印象都沒有？
在她的記憶裏，從外婆去世之後，不，是她一直都像是現在這副樣子，小時候不愛說話不愛笑，長大懂事之後，就會對別人露出不輕不重不遠不近的微笑，恰到好處的禮貌和友好。
不，禮貌和友好可能只是自己以為的。有時候這種公式化的微笑反而容易隔開人與人之間的距離，代表着疏遠和客套。
夏暖其實不喜歡這樣琢磨太多，可是沒有辦法，比同齡人成熟以及太多獨處的時間，讓她已經在不知不覺間養成了這樣的習慣。
可是偏偏，即使她将這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除了微笑，她竟不知道怎樣去表達友好。
真是可憐可悲。
“是啊，你那時候看着特別活潑開朗，像個小太陽一樣。”
徐高陽的話讓夏暖心裏有些迷茫和困惑：我也曾像你一樣，擁有過那麽熾熱美好的樣子嗎？
小太陽……？可為什麽我一點都不記得了。
我……不記得了。
——
原本在學校，夏暖或許有那麽兩三分盼着周六能夠回家休息，可是最近，欲望上升到了四五分。
她期盼着，和徐高陽在一起那短暫的放松時刻，可以不用想着作業和考試，也可以不用想着家裏的事，什麽都不用想，靈魂和精神都在那段時間裏得到了短暫的休息。
74，周六。
和徐高陽一起去打籃球。
73，周日。
和徐高陽一起去書店，還去吃了冰淇淋。
67，周六。
放學後和徐高陽一起去打籃球。
66，周日。
一起在書店學習，夏暖做沖刺卷，徐高陽寫作業。
60，
……
夏暖覺得，可能這世界也沒那麽糟糕，她的世界有了裂痕，有光透過縫隙照了進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