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對不起，求你……
對不起，求你……
夏暖放任思緒翻飛時，外間響起了一些貌似争執的聲音。
本來不想去理會，想裝做沒聽見的，但是外面聲音越來越大，小天的哭聲也響起來了。
站起來走出房間，素姨抱着小天在客廳，父親在房間裏。
“姓夏的！我嫁給你這麽多年，裏裏外外給你收拾家，伺候你們爺倆，給你們做飯洗衣服，我容易嗎我！你現在就這麽對我？”素姨哭着沖房間吼，一邊也不忘晃着哄懷裏哭泣的孩子。
父親吼道：“我怎麽你了？我哪裏對你不好了？這個家你想待待，不想待了滾！”
素姨平常是一個很溫婉的女人，可能女人被逼急了都會有些不管不顧，她聽了這句話反應更大了：“你憑什麽這麽吼我？我辛苦這麽多年，照顧你這麽多年，你以為你是什麽厲害人物？你憑什麽兇我？”
小天哭的更大聲了，夏暖聽着那弱小的身體裏爆發出的強烈不滿，好似有感染力一樣飛快蔓延到自己身上。
好了，可以了……別吵了。
拜托……別再吵了……
他哭的那麽大聲，那麽難過……你們聽不見嗎？別吵了……哄哄他啊……。
喉嚨裏好像塞了一大團什麽東西，夏暖什麽聲音都發不出來。她走過去從素姨懷裏抱過孩子，回到房間拿起鑰匙離開了。
他們嘶聲争吵的樣子太難看太醜陋，懷裏什麽都不懂的孩子哭的太悲壯太難過。
夏暖走出去，身後争吵的聲音漸漸聽不見了，可是懷裏的小孩還哭的那麽慘烈。
她抱着孩子輕輕晃，哄着他讓他別哭，只是小孩掙紮着，越過她的肩膀伸出手指向家的方向，嘴裏打着哭隔斷斷續續喊媽媽。
不管她怎麽哄，小天一直都在哭。夏暖覺得胸口有些堵得慌，酸脹的情緒湧上來，夏暖這一刻覺得有些呼吸困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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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悶的，窒息感。
她聽着懷裏孩子的哭聲，只覺得無力。她緊緊把他抱進懷裏，眼淚怎麽忍也忍不住。
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求你了，別哭了好不好？
“孩子給我吧，我幫你哄哄。”
夏暖還沒反應過來，懷裏就空了。她有些發愣的看着面前突然出現的少年。
徐高陽笑着把孩子舉得很高，高一下低一下的颠着他往前走：“別哭了別哭了，哭什麽呀，走走走，哥哥給你買糖吃。”
他回頭跟夏暖說：“幫我拿一下我籃球。”
夏暖這才回過神注意到他放在地上的籃球，她擦了擦眼睛，拿起地上的籃球跟了上去。
落後半步看着少年抱着孩子哄，夏暖覺得剛剛那股滿漲的情緒，好像随着少年的突然出現全都如煙消散了。
徐高陽帶着她和小天去了附近的超市，給他買巧克力和棒棒糖。小天不認生，被哄好了就乖乖在他懷裏待着吃零食。
夏暖手裏拿着籃球，提着個裝零食的小袋子走在徐高陽旁邊。
“能說說是怎麽回事？”徐高陽看着孩子不鬧了，才開口詢問，話落他又接了一句，“不想說也沒關系的，我就是随便問問。”
夏暖沒有看他，低頭看着手裏的籃球和袋子，“沒什麽不能說的。他叫夏天，是我弟弟。他父母吵架了，我見他一直哭，就把他抱出來了。”
這話聽着有些歧義，為什麽是他爸媽，為什麽沒有你呢？
為什麽是這麽疏離的“他父母”，而不是“我們爸媽”？
徐高陽識趣地沒有再問，換了個話題：“我知道前面有個适合小孩子玩的地方，你要是還不想跟你弟弟回家，我們就去那裏陪他玩會兒。”
夏暖點點頭，表示可以去。想着徐高陽一直抱着夏天，這會兒胳膊應該酸了。
“我來抱吧。”她伸手想把孩子抱過來，被徐高陽避開了。
“不用，累不到我。他還挺結實的，你抱着更累。”
夏暖提了幾回要抱小天，都被徐高陽拒絕了。
笑了笑不再開口，夏暖只是拿着球跟着他往前走。
“高三壓力大不大？很辛苦吧？”徐高陽突然的詢問，讓夏暖有些發楞。
父親從來沒問過這些問題，而素姨或許是念及自己是繼母，不會幹涉很多，只是讓她好好學習。徐高陽的問題讓她有些困惑。
辛苦是有一點，她總覺得累，應該就算辛苦吧。但是怎樣才算壓力大呢？夏暖有些不太懂。
此刻面對這樣的問題，她微笑着說：“還好吧。”
到了徐高陽說的地方，夏暖發現這裏挺多游樂設施，還有好多小孩子。夏暖見徐高陽帶着孩子在玩滑梯，走到一旁找了個地方坐下來看着。
看着眼前追逐玩耍的孩子，看着他們稚嫩的臉龐，天真的、活潑的，那活力四射的樣子落到夏暖眼裏，讓她也跟着愉悅起來。
這一刻，她希望時間走的慢一點。
身旁落下一道身影。
“明天出來玩嗎？高三應該挺緊張壓力挺大的，但是偶爾也得放松放松嘛，不然老繃着一根弦多難受啊！”
他拿起夏暖放在旁邊的籃球手上一用力，籃球就在他食指上轉了起來。
“你明天出來，我教你打籃球。偶爾跑一跑，出出汗，什麽不開心的事情不好的情緒就全都沒有了。”
夏暖看着徐高陽的笑臉，她有些出神的想，這才應該是這個年紀的人該有的樣子吧。像徐高陽，像方苡藍，哪怕只是匆匆看上一眼，就能被他們臉上洋溢着的活力四射的笑容吸引。
他們這樣濃重的色彩，是夏暖那麽熱切盼望卻始終不能擁有的青春的顏色。
她想，她應該拒絕的，他們其實并不熟，只是才見了兩面而已。
“好。”
夏暖聽見自己喉嚨裏發出的聲音。
怎麽辦呢，不管多麽不喜歡熱鬧人潮，無論懷着多麽矛盾的心理，像他們這樣熱烈的人還是不能拒絕啊。
也許不止是因為他們身上懷着的獨特吸引人的氣質，也因為夏暖真的太期盼有那樣一個人，打破她這麽多年來一步步親手築起的外殼，讓溫暖的光可以透過裂縫照在她身上。
